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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老三真可谓是忍辱负重,按孟行的吩咐把事办了。
孟行躲在山边看了一场戏,随后责怪歪老三活干的粗糙:
“叫你打那老的凶一些,但不要伤着他,你们是怎么干的活,想打死人么?”
歪老三心道:李奶奶的,又要打的狠,又要不打伤,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而嘴中则道:
“……哎,我哪敢!”
孟行见孙有田一家仓皇而走,显是不准备再回西田村,也算劝得他们迷途知返了,了了一桩心事。
他便对歪老三道:
“走吧,联络叫你办事之人。”
“……刘举人,放这几个乡巴佬一马倒也无事,但回头去杀雇主,未免太毁我歪老三的名声了!”
“所以要斩草除根。”孟行道:“没人宣扬,不就没人知道了么?”
……歪老三已在问候他十八代祖宗,不过他若不是怕死,刚才也不会屈服于此人淫威之下,事到如今也不过是口头表示一下自己的忠信仁义。
一行人很快返回歪老三的藏身地点,是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窝之中,而柳府的管事正在等消息。
见歪老三一行空手而回,奇怪道:“好汉今日又没得手么?不是说今日地段正好?”
歪老三闻言十分腻歪,手一挥:“拿下!”
“……你们做什么?”柳府管事大惊失色,挣扎起来。
“把你家少爷买凶杀人的事情,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写下来,再拓上手印!”歪老三懒得跟他啰嗦:
“不写一刻钟剁一根手指……哦,从脚趾开始!”
“……伱你你!”柳府管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汉!好汉,我等原也是旧识,为何今日突然如此!”
歪老三心道后面有个天杀的煞星盯着,我怎么跟你说,你叫我如何做?
孟行在后头看了看,说道:“既是旧识,当知道好汉们的脾性不会跟你开玩笑,你把这件事写下来,再写这些年柳府欺男霸女的事情,有多少写多少。”
“……我不……”
“哎,交给你了。”孟行也不想多说。
歪老三便上手了,一阵鬼哭狼嚎之后,柳府的管事终究是屈了。
孟行拿到供状,又得知柳少卿还未回到西塘镇,还在附近的一个小镇等消息。
原来此人不甘心,非要等到孙有田一家被干掉的消息才觉得解气。
孟行心道天助我也,当即让柳府管事把柳少卿诓出来,歪老三一伙将他连夜拿到山上。
柳少卿被堵了嘴,呜呜咽咽骂了一路,先骂歪老三,再骂出卖他的管家,到这时被绑在木桩上,已是骂的没力气,吓得没力气。
歪老三在黑暗中脸色阴晴不定,这個刘举人叫他将柳少卿杀在路边,此事真是大大超出他的底线:
“此人有着货真价实的秀才名份,受国运之气庇佑,我若杀之定遭国运记恨,今后恐怕不是通缉我这般简单,若是有英灵来杀我……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死路一条!”
“你慌什么?我们手中已有柳府管事写的罪状,捉来柳少卿令他同样拓手印认罪,如今证据确凿,杀之有理。”
歪老三小声道:“刘举人你也是朝廷举人,难道不知道滥用私刑,屈打成招的罪状不合法么?再者你也不是审案的老爷,有没有罪你说了算么……”
“你还懂法?”孟行哼道:“那我告诉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国运不会护他,你杀就是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这话么!”歪老三听了,却是嗤之以鼻:“若真如此,我也不会落草为寇!”
“哦……今日你便看到。”
孟行手握罪状,走上山头当空结台,祭祀国运。
歪老三在下面看着,只见那人好似忽发了一声敕令,手中状纸无火自燃,而后渐成火剑之状!
此人举起火剑,当空一刺!
歪老三便感觉脑中嗡嗡一声,令他神智有些恍惚,隐约之中,看到那人腾云驾雾,举剑飞腾闯过无数的云层浊浪……
“还不动手么!”
歪老三恍恍惚惚之中听到那人的断喝,只觉得根本不能违背他的指令,暴喝一声:
“斩!”
歪老三的小弟们,便见他威风凛凛,一刀将柳少卿的脑袋斩了下来!
歪老三砍了一刀,怔怔站在原地,也在此时似听到空中一声惨叫,而那刘举人手中火剑随之隐没。
歪老三眼前也随火剑消失而一黑,突然昏迷过去,随后他又在手下们的惊呼中被唤醒回来。
他只觉头痛欲裂,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大哥难道你不记得了么?刚才你砍了柳秀才的狗头,乃是视朝廷如无物,英雄之姿真叫我等佩服!”
“……”
小弟们激动不已,视他为大英雄,歪老三闻言差点又昏过去,他终究还是杀了柳秀才,这一下便遭国运记恨……
此事他已知,定是方才遭了那个刘举人的蛊惑,令他身不由己。
歪老三想到这里,回想起方才迷迷糊糊中的所见,才亲身体会到朝廷英灵鬼神莫测的恐怖,心中大颤:
“……那刘举人呢?”
孟行还矗立在山头,对刚才的过程回顾着。
同样是私杀朝廷秀才,但不像第一次弄得大口吐血、塑造的英灵部位也几乎崩溃,这一次,孟行先以罪状发讨伐,再将柳秀才连人带魂一用斩杀!
只感觉到国运轻微的波动,反噬几乎没有。
这就是:国运特许,先斩后奏!
或许这世间,他是唯一特殊。
哈哈哈!
孟行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看向下面的歪老三:
“我还没走呢。”
歪老三听到他愉悦的笑声,只觉从头到脚一阵冰凉:
“……此事结束了么?”
“结束了。”
“那……那……”
“歪老三,方才你感觉到国运反扑了么?”
歪老三咂摸着,心中一股疑虑越来越重:“……没有。”
“你看,这就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秀才。”
“……”这一次,歪老三却不得不信了。
片刻之后,歪老三忽然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刘举人,饶我们一命!”
“……大哥!”
“你怕什么?”
歪老三哪能不怕?
此人杀了柳秀才,终归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换做是他,接下来也要杀人灭口了!
“刘举人,我们兄弟立刻离开陈国,今生今世都不再回来了!”
孟行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折辱自己算什么?”
歪老三心中更寒,只是磕头。
孟行叹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子令我很为难。其实……你不必这么怕,只因我还有事要你做。”
歪老三忙不迭道:“刘举人但有什么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那你去劫一趟道。”
“劫谁?”
“一个朝廷命官。”
“……”
张铁林在紫山郡为官几年,可谓是两袖清风,出城时几位知交好友相送,见他仅仅带着一辆驴车,两口破箱、两个仆从,也不禁为他的品行高洁、为官清廉而感叹和赞美。
张铁林辞别好友离城出发,看着巍峨的紫山城渐渐远离,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同时心中生出无穷的壮志。
此次回到南阳郡是回到了家乡,关系网一下拓开,会多许多臂助。
而且他是高升回去,得到清河党内认可支持……朝野内外都得帮助,定然是大展拳脚,前途远大了!
张铁林一路走的是官道,轻装便行,一日行五六十里,归心似箭!
到第四日一早,张铁林一行离开驿站,经过一处名为飞龙岭之地。
眼看远处山势起伏,好似一条巨龙腾飞而起,就像预示着他的前程就要乘龙而起,青云直上一般。
张铁林顿时诗性大发:“飞龙久驭宇,真气尚兴云……”
孟行蹲在远处一块巨石之后,先把他这一首诗记下提交系统,随后得了一个成就点。
孟行心想,这个沽名钓誉之辈肚子里还有些货,就是不知道他怀里有没有货了!
孟行看好时机,吹了声哨子!
歪老三一听来活来,立刻冲将出去,刹时间看清了那个站在驴车上吟诗之人!
歪老三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巨大的无名业火:
李奶奶的读书人,李奶奶的坏鬼书生!
“那鸟人住嘴!把钱留下,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大胆!”张铁林一看忽然出来这样几个剪径的强人,也实觉这伙强盗坏了脑子!
朗朗乾坤,还在官道之上,一时三刻便有巡查的军马经过,这些强人居然劫到了他的头上!
张铁林也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接过仆从递来的长剑,噌一声拔出,挺剑直刺!
他出身张家大族,虽是旁支,也是从小也是练武的,虽武艺不高不低,但这一剑刺出,仍瞬间抖出五朵剑花!
歪老三见状却大笑一声:花架子!
歪老三持刀猛劈,一来二去,不料不仅没占优势,反而渐渐落入下风!
对手剑法只是一般,但只觉对方剑上有一股深厚之力不断反震,同时精神之中,感受到一种威严不容侵犯的压迫,不断在震慑他!
歪老三已是知道,这货的确是朝廷命官,有着国运护身,才如此难缠!
张铁林不断冷笑。
他是朝廷命官,虽没有塑造完整英灵,但运用护身的国运已是如使臂指,剑上有国运之力加持,动辄便有几百斤的力道,而且国运威严震慑宵小,心智不坚之人,吓也吓趴下了!
这人能挡他如此多招,也可算得上不一般的大强盗!
不过他审过的江洋大盗也有一些,无不是穷凶极恶,最后还不是伏在他的铁嘴之下?
一念至此,张铁林忽然暴喝:
“我乃是朝廷命官,你敢来劫我,死罪!”
这一声死罪,动荡心神!
这是张铁林以塑造的英灵之口加持发出,官字两口,言出有着力量,而他,向来有着铁嘴之称!
歪老三一听,便似看见了自己被押到菜市口,被当众斩首的一幕,一柄鬼头刀落下……
“闭耳不听!”
大刀临头,歪老三正陷于惊惧,忽然耳边传来闭耳不听四字,不由一下惊醒!
就这瞬间,噗噗噗!
右胸位置已被刺了三剑,若非歪老三惊醒的快,已被扎出六个窟窿眼。
歪老三惊怒之余暗生庆幸,知道是那刘举人在助他,这时再听对手不断张嘴呵斥,已无开始时头昏脑胀、不断恍惚的异状,顿时大喜。
对手无异能加持,他便不放在眼中,他歪老三打过的恶战,比这鸟官审过的案子还多!
歪老三心眼也是极多,仍假装神情恍惚骗对手来攻,这一下卖破绽便使张铁林遭了重!
肋下一刀划过,张铁林如遭雷击,他也是细皮嫩肉,平日坐高堂的人啊。
火辣辣的疼痛令他拿不住剑,歪老三已是猛然扑上,给他连续十八个大逼斗。
是生怕他再口吐妖言,故此先打嘴!
张铁林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摔倒在地!
那大汉已是跳起压了下来,瞬间给他脸上啪啪两个电炮,张铁林鼻子一酸,脑中一片空白,心中亡魂大冒:
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