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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张铁林醒来,已是半日之后。
他一惊而起,才发现身在床上,处于驿站之中,两个仆从见他醒来,无不嚎啕大哭:
“大人,你可算醒了!”
“……”
张铁林见两位仆从鼻青脸肿,刚想开口询问,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一摸,差点痛的弹起来!
张铁林张嘴不嘶嘶,再一照镜子,脸上惨不忍睹,尤其嘴巴部位。
他忍痛歪嘴,沉闷问道:“……我们怎在此处?”
“有一书生救了我们,是他叫来巡城兵马吓跑了歹人,我们才能从众贼手中逃脱!”
张铁林忙问:“恩公在哪里?”
“他已是走了。”
“……你们怎可如此怠慢?可曾问过他是何人?”
“那书生说他做好事不留名,若是今后有机会遇到大人,说出飞龙久驭宇,真气尚兴云两句,便知是他了。“
“……”张铁林不免感慨万千,随后伸手往怀中一摸,脸色顿时如丧考妣。
五百两银票,不翼而飞!
“天杀的强盗!快报官!”
……
孟行卧靠船舱,弹着五百两的银票,他已是坐上客船,踏上北上之路。
之所以不走陆路,不仅仅是因为有钱了,还因为觉得紫山郡陆路的山贼、强盗太多。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有人竟在官道上把朝廷命官给劫了,不仅打劫了五百两,还把两口破箱都一抢而空,无法无天的程度可见一斑。
孟行心想: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啊哈哈!
笃笃笃!
“什么事?”
“客官,马上到饭点了,需要小人给您准备什么酒菜么?”
“来一碗青菜鸡蛋面。”
“……好嘞。”
脚步声远去,孟行还听到那人嘴中小声嘀咕:“住得起船上的单间,居然只要蛋面,这么抠搜么!”
孟行听了,看着手中五百两的银票无语片刻,随后差点笑的肚子痛。
五百两银子,太多了,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不仅花不完,还找不开啊!
随船一路北上,大约七八日的时间,孟行在客船中深居简出,不断修炼鼎势,尝试精简祭祀之言而修炼“不攻”的异能。
有时也花点功绩找白路神将神聊,向他打听墨圣令之事,可惜没有所得。
就在船舱中不知白天黑夜地修炼。这一日忽感脚下一震。
孟行抱着鼎势睁开眼睛,耳中已是听到船家的高喊:
“到中州啦~~”
孟行心中一动,中州地界到了。
中州是陈国腹地,接连东西南北四路,有着陈国最为广大的中州湖,连通几条大江,辐射周边,重要性不言而喻。
横贯南北的大运河同样经过中州,这里也是中南道五郡的省会。
沿途所见的景色别致,河道纵横,各处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浑然一体,看着有恬静、淳朴的水城风光。
孟行乘坐的客船,终点便是中州站,因天色已晚便宿在码头,码头所在停了的船舶密密麻麻。
等第二日清晨,远处的中州城城门大开,四面八方的来人都往中州城赶。
孟行也要进城一趟,把五百两的银票破成小额面值,再换一些零碎银子傍身。
孟行随着人流涌入中州城,他是首次来到这里,浏览四顾,兴致盎然。
随着主街深入城内,两旁尽是高耸的店铺,显出中州城身为中南省会城市,高人一等的气派。
就连居住在城中之人,从神色上也能看出十足的傲气。
孟行大感有趣,不知道此处的青楼是否也高的出奇,里面的姑娘是否眼高于顶?
冰山美人,向来也在他的偏好之中。
况且他一直心心念念《群芳谱》成就,成就点这东西,真是不够用!
可惜大早上的,姑娘们大约还在睡懒觉,不然孟行定然是要去瞧瞧的。
孟行先去找一家国营钱庄兑换五百两银票,破成五十两的九张银票,还有五十两的银子。
银票揣怀,银子装包也有五斤,沉甸甸拿在手中,大概有五六七八万这样的购买力。
孟行先去买了衣裳,他每日好食鸡蛋面,居然这几日还长高了一截,穿着旧衣服已感觉到紧巴巴的。
除了衣服,又买了个面具带上,显出低调的风格。
接下来孟行找了一家临水的酒楼,登上二楼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菜肴准备饱餐一顿。
看着窗外江水滚滚的风景,孟行一时思绪万千,忽然便想念起南阳郡的父母堂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想起了胡飞鸾,她该是与他父母一家在一起吧?
想起了飞花城的解元花,当日与她一起做掉了火云门的两个弟子,希望不要被别人发现才好……
想到了誉王和大总管,誉王该是好转回京城了吧?
想到了玄煞门,想到了两口神剑,想到了玄机山,想到了那個麒麟儿……
真似一腔思绪化为江水,滚滚东去。
孟行大叹一声,饮酒!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伶俐的年轻人靠过来,在他桌边不请自坐:
“兄台,看你眼生,可是第一次来中州?”
孟行抬头看他一眼,问道:“你有何事?”
来人笑道:“兄台面对满桌美味佳肴,却未动一筷子,酒便已喝了两壶,可见有满腹忧愁。而本人熟知中州城所有能令人快乐的地方,故此前来相询。”
孟行闻言哈哈大笑,叫小二添一副碗筷。
“请坐吧。”
来人喜道:“兄台不知有什么喜好,中州城的赌场勾栏,我没有不熟的……”
“兄台莫非没看出来,我是读书人么?”孟行笑道:
“我最爱就是读书写字,陶冶情操,若是中州城中有这样地方不妨介绍一二,我愿给你一些茶水钱。”
“……”来人闻言顿时讪讪一笑:“这……读书写字之地,兄弟倒不曾注意。”
孟行不以为意,他本是故意拒绝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免得被他骗去当肥羊。
而这时酒楼另一侧,一女声忽道:“你这书生倒有些正气,不似有些读书人,满嘴圣人之言,暗地里男盗女娼,令人作呕!”
孟行听到这激愤之言,有些惊讶,也有些惭愧,说实话,他本人像这人嘴中说的有些读书人多一些。
那女子再道:“伱要小心边上之人,若是被他骗去,保管大失钱财,家底不保!”
“……”
孟行边上这人已是霍然站起,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在此大放狗屁!”
“滚!”
这人朝那女子所在包厢闯去,才推门进去便被人一脚踹飞,爬起来后却是头也不敢回转头便跑,好似方才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酒店掌柜上楼来看了一眼,便迅速缩头回去,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酒楼二层,一时便沉寂。
过了片刻,那女子再道:“你这书生好没有礼数,我替你赶跑了骗子,你连一句话也没有么?”
孟行大叹:“若非姑娘提醒,我定然是被他蒙在鼓里了。”
女子便奇怪道:“既如此,你为何不来道谢?”
孟行道:“实在是怕冲撞了姑娘。”
“为何?”
“方才那人一见姑娘,吓得头也不敢回,可见姑娘不是奇丑无比,便是貌若天仙,无论哪一种,我都不想惹麻烦。”
“……”那女子沉默半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奇丑无比,还是貌若天仙?”
“我猜姑娘貌若天仙。”
孟行掏出一点碎银放在桌上,重新掏出面罩带上,随后一个东莞仔的跨栏已是跳出窗外,落在街上引起一阵惊呼。
孟行快步离开。
这些天他脸上的烧伤已是痊愈,不知是否钟鸣鼎食的缘故,脸上不仅无疤无痕,甚至光滑细腻更胜从前,连孟行自己有时候照镜子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个男人若是帅到这种地步,出门在外就要小心了。
不管那姑娘是奇丑无比,还是貌若天仙,肯定是大有实力,他这种拥有绝世容颜的男子主动凑上去,一定是会引来麻烦的。
干脆敬而远之。
“……”
临江酒楼二楼包间之内,一颗头飞快探出,紧盯着孟行远去的背影:
“小姐,他跑啦!”
“……跑了就跑,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听他说话怪有意思的,他可真是个怪人!嘻嘻,不过他长得怪好看的,为何么要戴面具呢?”
“可能是为了避人耳目吧。”中间容貌艳丽的女子,脑中闪过对那个书生的惊鸿一瞥,心海顿起一丝微澜:“这等人,方才我才多看了几眼……”
包间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子,闻言道:
“是要多加注意。最近有很多读书人北上,举人们应试春闱,而许多秀才童生也是趁次机会游学交友,咱们中州城乃是中南省会,钟书阁望海楼双绝,领中南文事之首!中南各郡的读书人北上途中,多半会先来此地,那南阳郡的刘显刘举人虽然狡诈,但极可能仍会前来。”
艳丽女子点点头:
“家主说刘举人藏头露尾,脸上有着烧伤,故此我等十分注意掩盖容貌之人,方才那人倒不是……可惜了。”
中年男子道:“虽说了一些特征,真要寻起来,仍是大海捞针一般。”
艳丽女子笑了笑:“除非他不来,不然家主设下《千金书》之宴,不信不能引他前来。就好像习武之人拒绝不了神仙信的武道心得,这些读书人,恐怕也拒绝不了千金书!”
中年男子点头道:“千金书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内容中潜藏治世之奥妙,经过历代先贤的提炼更改,字字精炼,多少年了,再无人能对文章增损一字,夺取千金。”
“家主这一次重开千金书原本,是因为咱们中州城的许才子说要在其中改一字,这才大张旗鼓,引起轰动……引那刘举人前来,不过是顺手之举。”
“许才子么?”艳丽女子想到这个人,也是忍不住仰慕:“此人才高八斗,便是家主都评价说他有望连中三元,夺得明年的状元,为我中州增光添彩。”
“此人若真能在千金书中改一字,且得当世大儒们认可,那么文学、治世的修养便直追历代先贤,声望不可估量,恐怕皇帝都要被惊动,今科状元除了他,不为第二人做想!”
艳丽女子贴身的小婢捧起脸憧憬道:“也不知许才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若是被他看上,那真是死了都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