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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无比漫长。
黑暗笼罩了他的容颜,模糊的,让许忱音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风似乎吹了很久,久到许忱音一颗心下坠的厉害,想开口说什么时,就听季延没什么语气道:“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许忱音杏眸微闪,闭了闭眼,才勉强抑制住自己心酸失落的滋味。
一路沉默无言,到了医院,是由季延为她忙前忙后,而她只需去到医生办公室。
县城医院夜晚的人流量并不多,所以没几分钟就轮到了许忱音。
“你会等我吗?”
进去之前,许忱音回头看向季延。
“嗯,进去吧。”季延应了声。
得到他的保证,许忱音这才放下心,走进办公室。
她伤的不严重,所以医生也就是普通叮嘱了几句,等她出来时,却看不到了季延的身影。
分别的恐惧再次涌上许忱音的心头,她神色不免慌乱起来,顾不上自己腰上传来的疼痛,转身奔跑在医院的长廊中。
在她跑出医院门口时,一阵风恰巧吹扬起她的发丝,不远处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逼停了她的脚步。
“让让!”
两个护士正焦急推着移动床往前跑,而上面则躺着一位鲜血淋漓的男人,此刻男人躺在床上,时不时嘴里涌出一股鲜血。
“先生,别睡,保持清醒。”
听着护士的声音逐渐远去,许忱音抿了抿唇,正准备收回视线,就又听刚才其中一位护士惊呼了声:“心率没了,瞳孔也涣散了!”
“李医生!”
“……”
随着护士的声音彻底消失,许忱音低垂下眼睫,掩盖住了眼里蕴含的复杂的情绪。
“许忱音。”
而此时,季延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与她相隔着一段阶梯。
正仰望着她。
夜晚的灯光阑珊将他挺拔的身姿映照的愈发伟岸,他静立如松,目光专注。
许忱音怔住,一时之间忘了所有反应。
见她没反应,季延拧了拧眉,走上前,居高临下俯瞰着她,再次唤了一遍她的名字:“许忱音。”
“……季延。”
许忱音回神,定定看着他,眼睛泛红。
季延静静凝视她片刻,才开口问:“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许忱音咬着唇,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底翻滚着的感觉,良久后,才艰涩说道:“我以为……又见不到你了。”
季延盯着她,漆黑的眼睛宛若寒潭一般,幽邃又深远:“许忱音,当初是你先离开的。”
所以她现在又说出这句话,简直是可笑至极。
许忱音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为一句简单又无力的“对不起”三个字。
“没有什么对不起,从前的一切,我早就忘了。”季延说着,低头从兜中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在唇边点燃,吸了两口才看向许忱音,淡然道:“从今往后,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烟雾缭绕间,将他的容颜遮盖朦胧起来,可他说的每一字,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入了许忱音的心脏。
许忱音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他,脑子嗡嗡作响,耳朵更像是突然失聪一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剩下季延的那句“从今往后,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季延垂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神平淡而疏离,没有半点波澜,继续道:“许忱音,你的出现又一次扰乱了我的生活。”
“季延……”
许忱音低唤着他的名字,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走吧,送你回去。”
季延说完,将烟蒂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迈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忱音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他毫无留恋的离去,心底蓦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感。
见她没有跟过来,季延眸色沉了沉,转身,视线落在赵梨初身上,看了她片刻后,喉结微动,嗓音有些干涩道:“不走吗?”
许忱音背脊一僵,在他的注视下,缓慢迈步,跟在他后面坐进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疾驰而逝的景致,思绪万千。
忽然一道铃声响起,在足够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突兀。
许忱音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灭屏幕,挂断了电话。
季延瞥她一眼,没出声。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了宾馆门口,许忱音没急着下车,只是低垂着眼眸,深呼一口气,鼓足勇气,轻声说道:“季延,人生里会有很多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留下遗憾,所以很抱歉,你刚才的话……”
她说着,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随即抬起眼眸,迎上他的目光,缓缓道:“我可能无法遵守。”
四目相对间,双方彼此眼中皆是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许久,季延神情淡淡,率先开口:“下车。”
许忱音眸光微动,没再停留,目送着他的车直至不见影子后,许忱音自嘲一笑,转身走进宾馆内。
这一晚,许忱音失眠了,只要她一闭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季延冷漠的眼神。
翌日醒来时,天色阴蒙蒙的,透着丝灰败。
就如同她的心情一般,烦闷不安。
魏侯看见她时,眼里的担忧止不住:“忱音啊,年轻人不用这么拼,要是还难受那就多休息一天,修复工作有师傅。”
许忱音摇摇头,坚持道:“我没事了,师傅,别因为我而耽误修复工作。”
见她如此,魏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带着她走,语气温和叮嘱道:“这金胡瓶与瓷器不同,它需要更多的耐心,在修复的时候,你要完忘了自己的个人情绪,知道吗?”
又想起季延,许忱音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些,在心底轻呼了一口气,点点头:“师傅,我知道了。”
魏侯欣慰笑了笑,又为她讲解了些知识:“金胡瓶出土的墓群是考古研究的重要发现,也是我们首次掌握了吐谷浑陵墓形制的基本特征。”
听着有关于金胡瓶的故事,许忱音心里的杂乱慢慢被抛下,专心投注于修复工作之中。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了下来。
直至一道突兀的铃声响起,才将师徒二人的思绪拉回,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魏侯面不改色将手机递给了许忱音:“是季队长,忱音去接吧,我把今天的最后一步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