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辆马车里头,公输照接过居九雁递来的茶,一口饮尽。「渴Si我了。那人真会废话,说话弯弯绕绕的,一点都不直爽。」
「行事不光明磊落的人,说话自然是不会直爽。」居九雁接过空杯子,又倒了一杯给公输照。
另一边坐着刚才和龚老板在酒楼门口谈话的人,便是张妍扮的。
「那人是蠢蛋吗?哪有人会站在路边谈回扣的事?」张妍不屑道。
居九雁转了转手上的杯子。「贪婪会拖垮一个人的思考能力。当他满心只有贪念时,什麽是常规什麽是常理那些他都看不见,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我们要卖给他什麽货?」公输照问。
「自然是越贵的越好,这样他才能拿到更多的回扣。」居九雁狡黠一笑。
张妍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少爷,你以後可以不要这样笑吗?怪可怕的。看得我背脊都发凉了。」
居九雁撩起布帘,对正在驾车的慕非清说,「我们去城西。那里有一摊卖到半夜的宵夜摊,听说口味不错。少爷我请你们吃宵夜,免得张妍都饿到发抖了。」
「你胡说。我哪里是饿到发抖,是被你吓到发抖的。」张妍不服道。
车里车外皆响起一阵笑声。
到了约定的那日,温裕重来到温家酒楼。他一下车便走向後院,听说温凌螭在後院里弄了个酒窖。
看着那一坛坛的酒,温裕重总觉得闻到一GU怪味道,不知道是什麽,可以确定的是和美酒绝对沾不上边。
温裕重没找到温凌螭,只能叫曹云过来问话。「听管家说,第一坛酒已经出窖。」
曹云顿时额头上冒出汗来。「是。第一坛酒已经出来了。」
「拿来我看看。」
「还是不要了吧。」
「罗嗦。叫你拿来就拿来。」
曹云转身对一名伙计大声斥喝道,「还不快去拿来?」
那伙计不一会儿便抱着一坛酒过来,上头的泥封已经拆掉。
「打开。」温裕重命令道。
那伙计犹豫着。
曹云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背。「快打开啊。」
说完之後,曹云默默地後退了三步。
那伙计用视Si如归的表情打开酒坛上的塞子,掀开之後,立刻跑到一丈外。
一GU难以言喻的味道飘散出来。
温裕重摀着鼻子。「这是什麽鬼东西?」
「姐夫……」
「叫什麽姐夫?叫家主。」
「是。家主……这第一坛酒难免不尽如人意。」
「你们最好给我弄出好酒来,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曹云一听脸sE便不好了。为什麽只扒他的皮?
温裕重说完之後,便拂袖而去。他心想着,等一下得去帐房查查帐,这些家伙酿那个酒到底花了多少银子。
他回到前面大堂时,正好看到龚老板下了马车。他立刻迎上去。
「龚老板,您来啦?」
「我应该没有来迟吧?」
「没有。没有。时辰刚好。」温裕重做了个请的姿势,「龚老板,楼上请。」
温裕重带路往楼上走,领着龚老板走进一间包厢。
「菜马上上来,我们先喝点酒。」
龚老板用手盖住酒杯,「不急。我习惯谈完生意再喝酒,先来壶茶吧。」
温裕重勉强挤出笑容道,「也好。也好。来人啊。上一壶茶。」
待伙计送上茶来时,温裕重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龚老板面前。
「那我便有话直说了。那天我不小心听到龚老板与那人的谈话,似乎与龚老板作生意,可以有回扣。」
龚老板大方地点头道,「有的。但我不明白,温老爷是酒楼老板,要回扣不如让我把回扣拿掉,直接用优惠的价格给你就好,不是吗?」
「这……」温裕重面有难sE道,「这个中原因不好为外人道,还请见谅。」
「行。反正,不管有没有回扣,我能拿到的便是那麽多。只是先扣与後扣的差别,都一样。那我便照温老爷的要求做。收到货款之後,便将回扣拿给温老爷。」龚老板无所谓道。
温裕重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温老爷想要什麽货?」
「这个嘛……」温裕重有些苦恼地想着。他光想着回扣了,要买什麽货却是没有想过。「这样吧。温凌龙那边要了哪些货,我也要一样的。」
这下子换龚老板犹豫了。「这不太好吧?这恐怕会涉及到温少爷那边的经营机密。」
「我换个说法。麻烦龚老板给我备些一般酒楼常进的货。」温裕重迂回道。
龚老板眉头舒展开来。「这个好办。我身上便有这样的一张单子,请过目。」
温裕重接过单子一看,果然都是常用的货。「这些有点普通。有没有特别一点的?我们温家酒楼可不能寒酸。」
「我可以为温老爷备上一样的货,却是b别家好上十倍的货sE。」
「这个没问题,货sE一定要b别家好。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有没有特别的货。」
龚老板想了一下。「有。近来药膳也颇受客人青睐,有些酒楼开始做起药膳。我这里有上好的人参和灵芝,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从山上采下来的野生药材,这b一般种植的药材要好多了。当然,价格也是要高上许多。」
「价格没有问题,订得越多,我能拿到的银子便越多。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没有错。我们看的是最後成交的银两总数。」龚老板点头道。
温裕重不Si心地又旁敲侧击了温凌龙进了哪些货,龚老板勉为其难地指了指单子上的几样。
见再也榨不出什麽,温裕重才Si心,专心与龚老板谈交货期限与货款给付事宜。
谈完之後,龚老板有事便先离开。
温裕重拿着签好的契书及货单来到帐房要找曹云,看到温凌螭正在帐房里头,对着帐房先生伸手。
「快点。拿一百两给我。」温凌螭一脸不耐烦地说。
「少爷,您这个月已经支了八百两,不能再拿了。」帐房先生面有难sE道。
「为什麽不能?」温凌螭几乎要把手伸到帐房先生鼻尖前面。
「这帐不平啊。」
「不平你给它弄平啊。」
温裕重这才走进去。「吵什麽啊?」
「爹。」温凌螭缩回手,乖巧地站在一旁。
「要那麽多银子做什麽?」温裕重问。
「这不是要酿酒吗?第一坛没做好。我到处问人,总算是知道哪里出错。有人介绍我一位酿酒大师,我打算拿一百两去礼聘那位大师来主持酿酒的事。」
温裕重点点头。「这是正经事。拿一百两给少爷。」
帐房先生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一张银票交给温凌螭。
银票拿到手,温凌螭便想走,被温裕重喊住。
「这个你拿去看看,这是我订的一批货,去让大厨根据这些南北货做一些菜sE出来。」
温凌螭皱眉看着那张单子,「爹,你怎麽又订这麽多货?」
「温凌龙那个逆子要开新酒楼。他那里就是订了这麽多货,我订的货b他的上等。我们一定要用菜sE把他的酒楼压得SiSi的,否则,我的面子要往哪摆?」
「他哪来的银子开酒楼?不会是偷藏银子了吧?」
「我打听过了。他找到个金主,是金主出资让他开酒楼。说穿了,他就是个伙计,了不起是个掌柜,都是替人卖命的。」
温凌螭一听便觉得心情舒坦了。「什麽嘛?我还以为他本事有多大。结果还不是替人赚钱的命。」
「好了。你不是还要去找那位大师?快去吧。早点把酒酿出来,有了好酒就能将那逆子的酒楼踩在脚下。」
「好。那我走了。」温凌螭转身离开。
温裕重看了看天sE。他约了人喝酒。自从温凌龙不在之後,他的手头宽裕不少。他随手将契书扔给帐房先生。「这契书你收好,到时候货到了便照这上面写的做。」
帐房先生看完契书的内容,抬头想和温裕重说话,却发现人早就走得没影。
怎麽会有人把回扣写在契书上呢?虽说这回扣写得隐讳,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但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帐房先生一头雾水地看着契书。
就在温家父子以为自己就要让酒楼大展鸿图之际,一封告密信送到温家族老那边去。
这一日,两位族老带着几名旁支的年轻人来到温家酒楼要查帐。
帐房先生一看这阵仗,便知道要出事,连忙让人去找温裕重和温凌螭。
至於掌柜曹云在看到族老要了库存帐册,进到库房里盘点时,腿就已经软了。他平时连吃带拿的,库房里可少了不少好东西。
族老查帐极为细致,且像是有备而来,还让人将温凌龙离开後的生意往来契书都翻出来,与帐册一一对b。
在看到温裕重与龚老板签的那份契书时,族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同时命人将那份契书收好,且在帐册上画了个记号。
另一边查银两出入的帐册时,那位族老的脸sE就难看多了。处处可见温凌螭预支、借支银两,却没见回补。温凌龙才离开多久,这窟窿就大到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