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後没多久,米店老板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孩。
「你这孩子怎麽老是在学堂里惹事生非?我这都被叫去几次了?」
「不是啊。爹,我今天明明没做什麽啊。您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逮回来。」
「还说没做什麽?我都听到外面的人说蔡记米店的儿子在学堂里把人打成重伤,那人送到医馆不知能不能活。我跟你说,你快收拾东西去南郊的院子里躲躲,等没事了再回来。我怕你会被对方家人打Si啊。你可是我们家的独苗,千万不能出事。」
米店老板走进米店,看到柜上的银票,「奇怪。这银票怎麽放在这里?是我刚才出门太匆忙,忘了收进匣子里吗?」
米店老板随手将银票收进匣子里,锁上匣子,又拎着孩子往後院走去。
一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不由分说地被送到城郊的院子里住了好一阵子,直到米店老板发现是乌龙一桩时,才把孩子接回来。
居九雁与张妍从米店离开,慕非清驾着马车在不远处等待接应。
上车之後,张妍换掉伙计的装束,闲不下来地与居九雁聊天。
「少爷,他们把米买回去之後,我们还要做什麽吗?」
「我们什麽都不用做,他们自己便能把自己玩Si。」
「那岂不是很无聊?」张妍不满道。
居九雁瞟了她一眼。「不无聊。解决完小的,现在该解决老的了。」
张妍蹙眉看着居九雁,「少爷,我怎麽觉得你像在挟私怨报复?温家父子哪里得罪你了?」
居九雁淡淡地说,「你想多了。」
在外面驾车的慕非清若有所思地侧头,隔着布帘看着马车里头。
对於京城谢家的事,她也曾听过一点传闻。
居九雁是在为复仇做练习吧。慕非清这麽想着。
由於居九雁之前经常出现在温家酒楼,并不适合再到温家酒楼露面。所以,引温裕重上g的任务便交给公输照。
之前公输照曾陪着居九雁到温家酒楼一次,那次是nV装,这次扮男装再加上人皮面具,因此并不担心曝露身份。
这回,居九雁要公输照扮作南北货商人。之前居九雁代替温凌龙去谈生意时,其中便有南北货商人,公输照便跟着去见识了几回。
温裕重一般都待在府中,偶尔出去与朋友喝酒也是约在别的地方,并不常去温家酒楼。所以,要怎麽让他踏进陷阱,居九雁苦思了好几天。
这天,她们打听到温裕重终於要出门去赴宴,居九雁的计谋总算有机会实现。
温裕重约了人在万泉酒楼吃饭,对方是温家的世交,在上充县是有名的大地主,李金河,靠收地租维生。
两人在万泉酒楼碰上,站在酒楼门口寒暄了一会儿才进去。
走进大堂,正准备往楼上走时,听到一旁有人提到温大少爷,温裕重一时好奇便放慢了脚步。
「听说那个净身出户的温大少爷要东山再起开一间酒楼。」
「真的吗?」
「骗你作什麽?而且,听说针对过路的行商,设计了很多南北各地的菜sE,不仅让行商们能吃到家乡味,也能吃到新鲜味道。」
「那我们以後到这里可就有口福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不只行商。这上充县的人似乎也很喜欢这种各地菜sE的口味。」
「嚐鲜谁不Ai呢?」
「是啊。我看啊。这温家酒楼该後悔了,把一个这麽会做生意的人往外推,还让他开一家新酒楼来打擂台。以後上充县大概没有温家酒楼什麽事了。」
两人哈哈大笑。
经过的温裕重却是每走一步,脸就黑了一分。
到了包厢两人坐定之後,李金河才开口道,「温兄不会今天才知道这件事吧?」
温裕重脸sE凝重地点点头。
「温兄,真不是我说你。这麽好的儿子,你怎麽舍得赶他走?」
「那逆子目中无人,若我再让他在温家待下去,只怕我都要失去立足之地了。」温裕重捶首顿足道。
「会不会是误会一场啊?」
「他都出口顶撞我了。哪还能是误会?」
李金河见温裕重如此气愤,便不再为温凌龙开脱。再怎麽说这都是他们的家务事,外人怎麽能说得清楚呢?
温裕重喝了杯酒。「李兄,你仔细和我说说那逆子开酒楼的事。你都听到些什麽?他是净身出户,哪来的银子开酒楼?我怀疑他偷藏了银子。」
「我听到的是,他和一名行商合作。那行商出资,他负责经营。人家那是看上他的经营才能,听说分成挺优渥,难怪凌龙会对那人Si心塌地的。」说到温凌龙的才能,李金河仍然觉得温裕重这次亏大了。
「有这事?哪来的行商?」
「这我就不知道了。」
「菜sE是怎麽回事?」
「最近城内的贵人流行嚐鲜外地的菜sE,很多酒楼都进了不少南北货,做出各地方的菜sE。凌龙应该是看重这一点,便也做起这门生意。听说他和不少南北货商都谈过生意,将来也许各地菜sE最全的就是他的酒楼了。」
「准备那麽多菜sE,要备的货应该不少吧?」温裕重狐疑道。
「我又不经营酒楼,这事你应该b我清楚啊。再说,那南北货多是乾货,只要保存得宜,放上个两三年都没问题。」李金河笑着回答。
「说的也是。」
「我听说凌螭最近在Ga0什麽酿酒,你们温家酒楼是打算用酒和其他酒楼互别苗头吗?」
「好像是有这回事。螭儿说只要酿出好酒,便能让客人闻香下马。」
「可这酿酒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吗?」李金河疑惑道。
「听说是掌柜拿到一张古酒方,是边关几百年前有名的酒。他们正照着那方子在酿酒,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虽说有古酒当噱头是不错,但毕竟大家到酒楼吃的还是菜,酒只是助兴。如果温家酒楼的菜sE不如其他地方,人家很可能来买酒,却到别的酒楼去喝,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李金河的话让温裕重的脸sE顿时凝重起来。「这个螭儿大概是想不到的。」
「温兄,我说你也该看着点酒楼的经营,再怎麽说你也是家主,什麽事都放给儿子去做总不是个样子。」
「我知道了。我会去盯着酒楼,不让他们乱Ga0。但现在我得想个法子解决菜sE的问题。」
「不如,你也去找几个南北货商来谈谈。」李金河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温裕重敬了李金河一杯。
两人吃吃喝喝的聊了整晚。直到酒楼快打烊,他们才相互道别。
温裕重站在酒楼门口,送走李金河之後,自己正准备上马车,便听到旁边走出来的两人的对话。
「龚老板,听说温家大少爷的新酒楼也是向您订的货,可有此事?」
「没错。温少爷要的货可多了,也只有我这样的大商人才应付得起。」
「是。是。龚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您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记啊。」
「放心。做生意讲的是信用。你若能让你们老板向我订货,货款的半成便是你的回扣。」
「我一定会尽力说服我们老板的。」
「记住。订的货越多,你能拿到的便越多。能拿多少银子,全凭你的本事。」
「这个我知道。我一定做到让我们两个人都满意。」
「那就好。」
「龚老板,那我便告辞了。您的马车……」
「应该等一下就来了。那车夫一定又在哪里打盹。我的随从已经去喊人了。你请便。」
「好的。那我先走了。」
「我便静候佳音了。」
「一定。一定。再会。」
「再会。」
温裕重站在马车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其中「回扣」二字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
他是温家家主,负责经营酒楼。但酒楼的利润却不是他独得,必须要与宗族分成,每年的利润有六成都要归宗族。宗族或是办理私塾教育族内子弟,或是接济族内孤寡,都从这六成里拨出银子。
所以,他总是尽可能地浮报成本,或是虚报利润,让自己拿到的不只是四成。
「回扣」对他有着莫大的x1引力。
他清了清喉咙,走向正在等马车的龚老板。
「这位老板,听说您是做南北货生意的?」温裕重拱手道。
龚老板亦拱手道,「没错。请问有何指教?」
「是这样的。我是经营酒楼的,近来正想找南北货商谈一笔生意,不知道龚老板何时有空,我们约个时间一叙。」
「没问题。请问阁下是哪家酒楼的老板?」
「温家酒楼。」
「原来是这里最大的酒楼,温家酒楼。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好说。我需要的货种类繁多,货sE必定要好。我们温家酒楼的菜sE都是上等菜,普通的菜sE是上不了菜单的。」
「这个没问题。这样,我後天有空,不如我们就约那天。」
「行。我便在温家酒楼恭候您的大驾。」
「好的。那我便那天过去拜访。」
这时,一辆马车驶来。
「我的马车到了。那便後天见。」龚老板拱手告辞。
「後天见。」温裕重见事情顺利完成,志得意满地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