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逛街的仇思媛和李元雅并肩而行。
「二夫人,那天夫君突然问起郦大人的事……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妥。」
「她怎麽问的?」
「问我们认识多久了?知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父亲对他是否看重?是否曾经想过嫁给官宦之家而非商贾之家?」
不愧是居九雁,把要问的和想问的穿cHa交错地问,企图不引起人怀疑,却还是让人心生疑窦。既机伶又迟钝。仇思媛心想着。
「你是怕她吃醋?」仇思媛暗笑道。
「她的眼神飘忽,不如以往磊落。」
「大概是有一点吧。」
「那怎麽办?」李元雅担忧道,「我与郦大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无任何瓜葛啊。」
「我相信你。」仇思媛拍拍李元雅搭在她手臂上的手,「少爷说不定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吃醋。不如这样,你邀郦大人来看奇轩班的戏,让少爷和他交流交流,或许能打消他的疑虑。」
「好。我回去便修书让人送去。」
「嗯。没事的。别太担心。」仇思媛安慰道。
由於庄捕头定罪的案子,郦旭尧的钦差身份被公诸於众。而他到奇轩班的戏坊看戏的消息不迳而走,坊间多传言奇轩班的戏连钦差都赞不绝口,还留下墨宝挂於戏坊内。
自从李元雅邀郦旭尧看戏,居九雁作陪之後,郦旭尧便经常找居九雁喝茶聊天,对居九雁走闯大江南北经商的事颇感兴趣。
这天他们在茶楼喝茶,侍卫走进来,附在郦旭尧耳边说了些话。
郦旭尧站起身,遗憾地说,「谢少爷,真是对不住,有公务在身,必须要先行离去了。我们後会有期。」
「无碍。郦大人公务要紧,路上小心。後会有期。」
两人道别之後,郦旭尧在侍卫的陪同下,回到客栈收拾行李之後便离开渭县。
居九雁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听着外面商人的交谈。
「西疆真的打起来了,朝廷已经派了十万大军前去征讨。」
「那西疆怎麽会忽然打来呢?」
「我看啊。应该是今年大丰,钱多得发慌吧。」
众人哄堂大笑。
「说正经的。我听说的是,西疆朝廷内哄,他们的大王才发动战争,想让国内一致对外无暇内斗。」
听到这里,居九雁不禁笑了起来。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这个王倒好,用战争转移权贵的注意力,也不怕内忧外患一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臣子给的建议,怕不是内J吧?
事情已尘埃落定,居九雁一行人决定继续她们的旅程。
出发的前一晚,尹梦榆摆了一桌为她们践行。
「少爷,吴鑫磊那边真的不会再出什麽事吗?」尹梦榆依然有些忧心忡忡。
居九雁放下筷子,「他现在正为了佃农的事焦头烂额着,暂时无暇理会戏班的事。但是,奇轩班也要趁此机会站稳脚跟,让吴鑫磊日後就是想做什麽事也不能做。再说了,有钦差大人的墨宝在,他想做些什麽也要忌惮一下。」
说到这里,尹梦榆对李元雅举杯,「多谢大夫人,若不是你,我们奇轩班也请不来钦差大人撑场面。」
李元雅以茶代酒,「我不过是邀请旧识来看戏,若是奇轩班演得不好,也无法打动郦大人。说到底,还是尹姑娘领导有方,奇轩班确实不负百年戏班的盛名。」
两人客套了一番,方才放下杯子。
「二夫人。」李元雅靠近仇思媛低声道,「你让我邀请郦大人的时候,是否想过会有这样的成效?」
仇思媛笑了笑,「大夫人,我们跟在少爷身边这麽久了,也该学会一件事不应只有达成一个目的。我是想过会这样,但不是主要的目的。之後少爷和郦大人接触得多了,对郦大人的认识更深,想必她现在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在意郦大人了。」
「说的也是。少爷确实很久没再用那种审视的眼光看我了。」李元雅对现状很满意。
居九雁忽然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你们在聊什麽聊得这麽开心?」
「没什麽,就是一些音律方面的事。」仇思媛毫不心虚地回答。
「二夫人这次辛苦了,为夫敬你一杯。」居九雁拿起一个酒杯,换掉仇思媛面前的茶杯。
仇思媛接过酒杯,与居九雁碰杯之後饮尽。
居九雁又对公输照说,「公输,来,陪我喝一杯。」
公输照看了仇思媛一眼,虽然有些奇怪,又觉得宴席之上,一个人喝酒确实是寂寞了点,便陪居九雁喝了那杯酒。
翌日早晨,仇思媛睁开眼睛,第一个动作便是压了压太yAnx。昨夜被居九雁灌了些酒,自从赎身之後,她便刻意少喝酒,酒量似乎大不如前。
她掀开被子,却觉得怎麽b平时更凉了些,明明时节还没变换啊。她低头一看,身上竟然只着肚兜,再掀开一旁公输照的被子,也是只有肚兜。
她紧蹙着眉头。那个Si丫头……活腻了。
门外传来张妍的呼唤声。「二夫人,少爷说你们身T不适,要我来帮忙搬行李。若是你们醒了,收拾妥当,就来喊我。我先去搬别的行李。」
仇思媛下了床,却脚软跪倒在地,身上还带着余热。
这种感觉她听孙致邈说过,和一种叫焚身软筋散的药一模一样。在普通软筋散的功效之外,还加上会让人身T发热,不由自主地脱掉衣服的效用。
这种下流东西,那丫头怎麽总是有办法弄到手?仇思媛咬牙切齿地想着。
她摇了摇头。不对。现在不是去找那丫头算帐的时候,得先把公输的衣服穿上,否则会引起大麻烦。
她挣扎着上了床,从床下捞起公输照的内衫。看着公输照的睡颜,双颊微微泛红,那是身T余热未退的表现,也让她显得粉nEnG可口,仇思媛笑着偷了个香,才替公输照穿上内衫。
这丫头虽然下流了点,可也算g了件小小的好事。仇思媛莞尔一笑。
公输照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乏力,有些发热,直觉便是感染了风寒。听到外面大家正忙着收拾东西、搬东西,便没去找孙致邈拿药。她撑着身子,从角落里拖出箱子,才拖到一半,仇思媛便从外面走进来。
「你怎麽了?脚步有些虚浮。」公输照问。
「嗯。有些头疼脑热的罢了。」仇思媛帮公输照将箱子拖到床边,「东西随便塞塞就好。过一会儿,张妍会来帮忙搬箱子。」
「喔。好。」公输照将床上的被褥拉到箱子里,用全身的力量将被褥压进箱子里头。「听说西疆那边打起来了。你不是还有家人在那里吗?要不要写封信回去问问?」
正收拾东西的仇思媛手停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动作。「不用了。那麽久没联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络上。」
「这样啊。好吧。」公输照又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纸张归整一下。「你昨晚是不是脱我衣服了?我内衫上的结不是我平时打的结。」
「谁要脱你衣服了?是你睡觉不老实,把衣结给弄松了,我好心帮你系好,免得着凉。」
「可是,我还是着凉了。」
「怪我罗?」
公输照赔笑道,「不。怪我自己,是我睡觉不好好睡。」
仇思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你快点收拾,然後去偏厅用早膳。我先出去看看还有什麽要交代的。」
仇思媛想了想,还是得去找人算个帐。
她气冲冲地走到戏坊外。
那里停着两辆马车,张妍和慕非清正往上头叠箱子。居九雁则靠在马车後头,手里拿着枣子啃着,脸上带着饶富意味的神情望向某处。
仇思媛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便揪住居九雁的耳朵。
「姐姐。姐姐。饶命啊。」居九雁讨好道。
「还知道要讨饶?」
「像我不回敬你一番就不痛快一样,不让你揪一把耳朵,你的气也不会消。」居九雁说。
「哼。」
一句话不但为自己开脱,还安抚得让人挑不出骨头来。仇思媛觉得下次要找她算帐,还是得先把她的嘴巴摀了。
「姐姐,我们先看好戏吧。」居九雁拉下仇思媛的手,指着另一辆马车的旁边。
「谈楷文?」仇思媛看着谈楷文脚边的那个箱子,「他来送书?」
「不只。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把自己也送出去。你仔细听。」
在那头,谈楷文站在陶漪面前,面带羞涩地说,「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
「还会回来吗?」
「会吧。你的书坊一部份是我的产业,总是要回来看看的。对了。」陶漪从自己随身的箱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问过少爷,然後汇总成册的经营方针。你有空就看看,对你经营书坊会有帮助的。好好做。我就靠你赚钱了。」
谈楷文接过小册子,用力地点头。「好。我会赚很多钱给你的。这箱书你带在路上看。如果你还想看什麽书,捎信回来,我帮你找齐了送过去。」
「好。」陶漪看了看张妍和慕非清,箱子叠得差不多了。「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嗯。」谈楷文yu言又止。
「你还想说什麽?」
「我……我会等你回来的。」说完之後,谈楷文便跑了。
「等我回来?」陶漪不解地看着谈楷文的背影,「g嘛等我回来啊?我都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再来。」
张妍和慕非清把最後一个箱子放上马车。以她们的功力,要听到谈楷文和陶漪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不是没人告诉谈楷文,阿漪是少爷的小妾?」张妍问。
「如非必要,我们大概都会忘了自己还有个夫君。」慕非清答道。
「你说的没错。」
慕非清狐疑地看着张妍。
「你怎麽了?还是我怎麽了?脸上有脏东西?」
「你有些反常。你一直都是我说往东偏要往西。」
「你说的是对的,还不准人家认同了?你是有多Ai让人和你唱反调啊?」张妍一边说着一边往戏坊里头走。「走啦。二夫人那里还有行李。」
慕非清摇了摇头,笑着跟上张妍的脚步。
看着谈楷文既惆怅又不舍地跑掉之後,居九雁扔掉果核,笑得灿烂。
「看人家的好戏很开心吗?」仇思媛问。
「也不能说开心,就是觉得有趣。陶漪真是个耿直的书呆子,人家明明对她有意思,她却浑然不觉。偏偏她写出来的话本又带着丰富的情感,真是满腔的情怀都放在纸上字里行间了。」
「你和她是半斤八两,也好意思笑得这麽开怀?」仇思媛讪笑道。
「我哪里和她半斤八两了?」居九雁一头雾水。
「就是有。居半斤。」仇思媛说完之後,便往戏坊里走去。
「我哪里半斤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居九雁追着仇思媛而去。
告别尹梦榆之後,一行人再度踏上往南的旅程。
「你说,那位郦大人会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仇思媛问居九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郦大人应该是往西边督军去了。」
「那也不能保证他不会修书告知吏部尚书大人我们的行踪。」
「我问过元雅,郦大人不是这种人。如非必要他不会与恩师书信往来,若有往来也必定是公事。」
「那就好。」
「听说吏部尚书颇器重郦大人,原本是打算招他做乘龙快婿。」
居九雁倏地转头,「才没有。你胡说。我问过了,根本没这回事。」
「噢。」仇思媛挑眉道,「原来你这麽在意他啊。」
居九雁惊觉自己被套话了。
「没、没有。」居九雁转头面向马车外头。
仇思媛会心一笑。
两辆马车一前一後,一路向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