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改良之法。有监於每次攻城时,在城墙下推动攻城车的人员因为没有防护而伤亡过大,我特地找出保护之法,既能避免攻城人员受到伤害,又不影响攻城车的灵活度。」田启生得意地说着。
张略予拿着设计图仔细地看着,又抬头看了下田启生。「田侍郎,这设计颇为JiNg妙啊。这轮子放在主构架下面是何作用啊?」
田启生怔愣了一下。「这个啊……我想大概是可以让攻城车更灵活吧。」
「大概?」张略予挑眉。
「是。是可以让攻城车更灵活。」田启生强调道。
「如何灵活呢?是推得更快?还是……嗯?」
「这个……是可以推得更快。」田启生犹豫了下又更用力地强调着。
张略予嗤笑一声。「来人啊。把伯谦叫来。」
「尚书大人,这……可是有什麽问题?」田启生有些慌神又强自镇定。
能当到尚书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张略予老狐狸般地笑了下,「没什麽。不过看这设计甚为巧妙,找伯谦来见识见识。田侍郎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不一会儿,张伯谦走进来,看到摊在案几上的设计图,眼睛猛然睁大。「这设计图怎麽……」
田启生再迟顿也察觉到有问题了。「张公子,这设计图怎麽了吗?」
张略予从身後的架子上拿出一张纸卷,摊开後放在案几上,与田启生的设计图并列,赫然是一模一样的设计,就连旁边的文字注释都一字不差。
大吃一惊的田启生後退了半步。「这是怎麽回事?」
「田侍郎,这句话该是我问才对。」张伯谦生气地看着田启生,「我的设计图为什麽会出现在你这?」
「先别争执。」张略予敲了敲案几,指着设计图问,「伯谦,我问你,这轮子是作甚用途?」
「这个是让攻城锤推动起来更省力,在这後面有块挡木,可以避免攻城锤撞击城门时,反弹回来误伤攻城人员。」张伯谦从容地回答。
「你说过这设计还有可以改善的空间,说说看。」
「在这边。」张伯谦指着设计图上攻城锤的尖端,「这里可以蒙上铁皮,增加耐用度。不过,加装铁皮会增加花费,除非是在木材取之不易的地方,否则直接换新的木材会更省。」
张略予望向田启生。
「这、这不可能。这图怎麽可能是张公子的?我明明……」田启生说到一半,看到崔名器走进来,倏地闭上嘴巴。
「明明什麽?」张伯谦并不打算放过他。
虽然这设计图是张伯谦买来的,但卖图给他的人说明很详细,还一再保证银货两讫,不会有人来指证这图非他所做。再加上,田启生是个庸才,人尽皆知,张伯谦不相信他能b他更清楚这设计图的原理。
更何况,尚书大人是他的父亲,无论如何他都吃不了亏。
田启生看着崔名器,忽然发狂道,「我明明是从崔名器那里拿来的。对了,一定是崔名器从张公子那里偷来的。崔名器,你还有什麽好说的?」
一脸莫名其妙的崔名器茫然道,「说什麽?要我说什麽?你从我这里拿了什麽?上次我说你偷了我的设计图,你不是不承认吗?还害我被关了一天。」
「吵什麽吵?」张略予大喝,「田启生,盗取别人的设计图还如此理直气壮?该好好说说的人是你。刚才问你设计原理,你语焉不详。反观伯谦不但能详细说明,还能说出改善之道。谁是原创一目了然。如此看来,上次你交上来的水车设计图也是偷来吧?」
两脚发软的田启生坐倒在地上,「我……我……」
「你不用说了。这事我会上奏圣上裁决,你今日就不用当值了,回家听候圣裁吧。」张略予大手一挥,让人把田启生拖出去。
崔名器放下提交申请材料的公文之後便退出门外。
房内只剩下张略予与张伯谦两父子。
「说吧。这图从哪里来的?」
「父亲,这图……」
「若是没有田启生这事,我或许还会相信你。现在……你就坦白地说吧。」
张伯谦颓然地坐在圆凳上。「是我买来的。」
「多少钱买的?」
「五百两。」
「这价钱还不算贵。既是买来的,为什麽你能说得头头是道?」
「卖图的人曾详细解说过设计原理以及未来的改善之道。」
「卖图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为我解说的那人姓公输。」
「公输?」张略予再联想到刚才田启生说他的图是从崔名器那里偷来的,立刻有个想法成形。「看样子是崔名器的师门来为他讨公道了。」
「师门?」
「崔名器师承公输大师门下。」
「公输大师?是那个有名的机关世家?」
「没错。就是那个公输世家。」
张伯谦当场愣住。公输世家拿出来的设计图,他用五百两就买到了?
「对方除了五百两之外,还提了什麽要求没有?」张略予也觉得张伯谦占了大便宜。
「他举荐章贯之。」
「章贯之?为什麽是他?」
「对方说章贯之b田启生有用,可以成为父亲的得力助手。现在想想,对方更像是想要把田启生弄下台,还想好了接任者,让田启生无法留在原职。」
「公输家的面子必须要给。」张略予拍案,决定了田启生的命运。
喜形於sE的崔名器回来後,马上吩咐下人准备一桌好菜,要答谢居九雁。
居九雁在仇思媛与公输照的陪同下,来到崔府的花厅。
「真是大快人心。」崔名器一见到居九雁,还来不及请人坐下,便得意地开始说了起来。「田启生被革职了。章贯之接任他的位子。总算是恶有恶报。」
「师叔,你好歹让我们先坐下再说。」公输照不满地说。
「啊?真是对不住,我太高兴了。」崔名器站起来招呼道,「来。快坐下。我们先痛饮三杯。我再好好对你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坐定之後,崔名器便开始口沫横飞地说着事情的始末。
「我照小伙子说的,拿着那张设计图在田启生面前打开,又假装才看到他站在旁边,迅速地将设计图卷起来,回到我的公廨厢房把设计图藏进纸堆中。他果然上钩。小伙子,你怎麽知道他一定会来偷?」
「因为他感觉到威胁,狗急跳墙之下,必然会有动作。就在这个时候,你又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上次他已得手一次,自然会把歪脑筋动到你身上。」
「那为什麽不把设计图放在明显的地方,一定要藏在纸堆里头?就不怕他找不到吗?」
「如果你直接放在案几上,他说不定会起疑,觉得这是陷阱。让他自己从纸堆里挖出来,便会不疑有他。至於找不到的问题……我相信只要给他机会,他不会找不到。」
「总之,无论如何我是服了你了。」崔名器高兴地喝下一大碗酒。「师侄,你真是嫁对人了。对了。我还不知道小伙子姓啥名甚?」
「在下居九雁。」
「居九雁。好。好名字。一听便觉得风流倜傥。你年纪轻轻就娶了三房妻妾,真是了不起,再加把劲就能凑足三妻四妾了。」
「三妻四妾也太多了。」居九雁尴尬道。
「这有什麽?大丈夫就该如此。」崔名器言谈间已有了醉意。
「大丈夫就该如此?师叔为何至今一房妻妾都没有?难道师叔不是大丈夫?」公输照举起酒杯揶揄道。
崔名器被酒呛了一下。「师侄,话不能这麽说啊。我是不愿而非不能也。我只想设计机关,不想有旁人来分心。娶妻之後就是生子,有这一大家子的,我还能安心玩机关吗?」
公输照冷笑了下。「呵呵。」
她不过是忍不住想调侃下崔名器,并没有要对师叔的人生规划指手划脚。
居九雁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崔名器。「这是卖设计图所得,五百两。」
崔名器看了一眼,将银票推回去给居九雁。「这个你留着。师叔不缺这五百两。」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内室,再走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盒子。
「当初说过的,只要你办成此事必有重谢。这个给你。」
「这是什麽?」公输照一把抢过盒子,打开一看,眼睛为之一亮。「这东西不错啊。」
「那是。我崔名器做的东西,哪个不是不同凡响?」
公输照把盒子塞到居九雁怀里,「收好。对你有用。」
居九雁狐疑地打开盒子,是个像护臂的东西。「这是……?」
「袖箭。可以防身。」崔名器得意地说。
「能做到这麽轻薄的袖箭,除了我们公输世家,再没有别家能做得出来了。」公输照敬了崔名器一杯酒,「师叔,你总算没有辱没师门。」
「当然。我宁可丢自己的脸,也不能丢师父的脸啊。如果做得不好,我出去都不敢说我是公输世家的人。」
居九雁看了仇思媛一眼,仇思媛正往公输照的杯子里倒酒。
这是要把人灌醉啊?晚上想g嘛呢?居九雁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仇思媛看。
发现居九雁盯着自己,仇思媛妩媚地笑了下,继续把公输照杯里的酒添满。
「公输又得罪你了?」居九雁靠近仇思媛耳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