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蔚去看了方棠介绍的心理医生,那是位头发花白戴无框圆眼镜的老先生,看起来就像会在公园里看报纸喂鸽子的老好人,笑容和蔼给人很好亲近的感觉。疗程一周一次,每次一个小时,诊所看起来和一般住家差不多,他们有时在客厅,有时在院子的秋千上说话,老先生总是先聊一些废话,接着又问家庭学校朋友,何以蔚耐着X子一一答了,距离谘商结束剩下十分钟时才聊到邵秦。
老先生放下手上的热可可,将成熟睿智的目光投向何以蔚,温和地开口,「你可以想他。」
「什麽?」何以蔚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先生微笑,「Ai情是很美好的事情,噢,我的意思是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你还是可以Ai他,就算你们分开了。」
「一直Ai他?」何以蔚的音调略微拔高,忍不住质疑这个不太可靠的建议。
老先生点头,「直到你遇到更好、更值得你Ai的人。」
何以蔚挑眉,语气斩钉截铁,「他就是最好的。」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老先生耸肩,不置可否,「他是不是最好的得让时间证明。」
何以蔚觉得眼前的老人有些狡猾,这和让时间治癒伤痛的说法有什麽不一样?八成认为只要时间拖久了,他就不会那麽Ai邵秦了?虽然不同意心理医生的说法,但心里又有些放松,总算有人说他可以Ai邵秦。
「如果这样我还来做什麽?」何以蔚微笑,起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老先生耸了耸肩,「你当然可以选择不来,但你来了我可以听你聊聊那个小夥子,你说他的绰号是鹤?这真是太有趣了。」
何以蔚忍不住笑了,坐下接着说:「对,这是来自一个成语。」他想到邵秦还不知道这个绰号,虽然有些伤感,但保留这个小秘密的感觉也不坏。
「你笑起来很好看,如果我年轻个三十岁也许也会被你迷惑,我有一点理解鹤先生的感受了。」
「谢谢,我就当作是夸奖了。」
语毕,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许多。
何以蔚心想,也许他真的需要有一个人能和他聊聊邵秦。
「对了,我们得先让你能好好睡觉。」
心理医师开了药,何以蔚带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开始服药。这药确实有效,只要他睡前记得吃药都能睡着,躺在床上身T像是往下沉,沉到另一个特别黑特别安静的世界,一夜无梦。
同时,他让自己不要太常想邵秦,他慢慢的可以忍三天、五天,有时甚至能有一个礼拜,但总有忍不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会像做了坏事似的,又偷偷点开云端相簿,看着他们过往的合照。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泪腺也不那麽发达了,他开始可以平静地看着那些照片,在感伤中偶而想起趣事时还能会心一笑。
方棠在这里的朋友很多,虽不至於夜夜笙歌,但开趴时邀来的人一定能装满一屋子。那些眉来眼去的男男nVnV,连何以蔚也看不清楚到底谁和谁才是一对──或许他们谁和谁都不是一对。
这是何以蔚熟悉的交友模式,大家聚在一起只为了追求短暂的快乐,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有种安心的气味。
方棠作为主办人,总是带着笑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种肤sE的男男nVnV之间,没了在长辈面前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格外放得开,在人群里绕了一圈後衬衫扣子有一大半被扯开,露出结实的x肌和腹肌,x1引不少目光流连忘返,甚至明目张胆的肢T接触。
屋里故意只开了几盏壁灯台灯,光线昏暗,每个人都多了几分朦胧美,音乐是时下流行的饶舌电子乐,何以蔚欣赏不来,只觉得音量太大震耳yu聋。他喜欢端着一杯酒,窝在离音响远一点的沙发里静静看着,他不觉得方棠玩得太疯,他们本来就很像,他理解那种心里空虚需要玩乐、酒JiNg、R0UT填补的感觉。
何以蔚第一次参加时,在方棠的介绍後得到了全场的注目,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没多久就有人靠近搭讪,在接连拒绝了几个nV人後开始有男人来邀他过夜。他挑了一个金发帅哥,不确定是叫Kev还是Alv,音乐太吵他没听清楚,但没关系,反正一个晚上而已,记得名字也不会让他在床上更舒服。
方棠租的是一栋度假别墅,房间多的很,他们推开一间没人的卧房,那个不确定名字的金发帅哥反锁门後没开灯就把他推到床上,热情地吻他。
金发帅哥擦了古龙水,木质香,不难闻,只可惜盖不过菸草气味,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论外表在这栋屋子里能排上前三名,没什麽好挑剔的,就是胡渣有些扎人。
何以蔚把头别开,「别吻我。」
对方很识趣,没有坚持要接吻,沿着下颔往下亲,在脖子和锁骨间流连,一手r0U0NgbU,另一手熟练地解开他的扣子,从衣服到K子,动作俐落。
何以蔚鼓励似的将手g上男人的脖子,探进衣服0向炙热紧实的背肌,感觉自己被陌生男人的气息包裹,同时顺从地张开腿,让两人下身贴得更近,方便接下来更进一步的肢T交流。
一个努力挑逗Ai抚一个积极回应,双方都渴求来一场酣畅淋漓的xa,一切蓄势待发,和何以蔚以前经历过的没有不同。
但偏偏有些不一样了。
何以蔚刚被挑起慾望,脑中就闪过邵秦说过的那句话,「以後想要就找我,好吗?」
这句话不只有声音,还带着画面。他记得那时邵秦的表情认真又带着腼腆,明明说的是可以被归类为煽情挑逗的话,但却让他觉得很安心很可靠,还有出乎意料被包容的错愕,感觉被深深Ai着。
何以蔚记得自己因为这句话哭了,而且他还说了「好。」
──他答应过邵秦。
都过去了,他们分手了,他找人ShAnG不算违背承诺──何以蔚这麽告诉自己,当他回过神时发觉身上有些冷,抬眼,那个应该覆在他身上的男人和他拉开了距离,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表情有些复杂。
何以蔚按耐下脑中思绪,扯开轻浮的笑容,「怎麽停了?」
「你哭了。」男人的声音有些懊恼,「我的技术这麽差劲?」
「我哭了?」何以蔚讶然,一抹脸上才发现刚才没忍住泪,歉然,「抱歉。」
何以蔚觉得自己是该道歉,大家都是出来找乐子的,一ShAnG就哭多扫兴?
何以蔚用袖子擦掉眼泪,思考是不是该说点什麽缓和气氛。只见金发帅哥开始扣自己的衬衫扣子,0黑打开房里的灯,找到卫生纸递给何以蔚,露出一个理解的眼神,「不用在意我,我猜你会想静一静?」
何以蔚不否认,「我想,是的。」
金发帅哥拍了拍他的肩,聊表安慰,「我出去了。」
何以蔚看见金发帅哥下身依然y挺把K子撑起帐篷,他理解对方需要找个对象纾解,也感谢对方理解他的状况不佳,由衷地开口,「玩得愉快。」
金发帅哥也笑着挥了下手。
那次之後,何以蔚没再找人交换T温和TYe,他自认不是为了邵秦。
他俩分手了,他不会要邵秦不能再碰别人,也不会b自己为了邵秦禁慾。
他只是觉得无趣。
没意思了。
以前找对象ShAnG是为了追求快感和满足,但现在抱着陌生的男人只让他觉得更空虚,实在开心不起来,人本来没道理让自己难受,不找了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反正他以前玩得够疯了,停一阵子就当作休息。
嗯,只是停一阵子,等他兴致回来了,要睡几个男人没人管的着──何向荣也不行。
方棠的那些party还是会邀何以蔚,何以蔚有时候去有时候不去,去了就只喝酒,喝醉了b较好睡,效果和吃药差不多。方棠打点过,没人会去碰喝醉的何以蔚,派对结束时总是由方棠送何以蔚回住处。
方棠的朋友暗地里笑方棠是南瓜马车,得护送仙杜瑞拉回家,方棠知道了也不解释,只开玩笑地说那他得去把车子送去烤漆成南瓜sE。
何以蔚被送了几次後过意不去,嘱咐方棠好好去玩,不用管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是在沙发上睡一晚而已。」
「放心,该玩得份我没少玩,看上眼的我也没失手。」方棠看何以蔚没说话,又补充了句:「又不是做过就一定要一起过夜。」
何以蔚无奈,「那就随便你吧。」
方棠眯起眼,语调轻挑地试探,「那你呢?怎麽不找个人陪?」
「你玩你的,不用管我。」
方棠装作不经意打趣,「这麽久了,还忘不了他?」
「他」是指谁不用说出来,两人都有默契,不提邵秦的名字。
「我只是b较挑。」这也是何以蔚给自己的理由,他不是为了邵秦,他只是没有看上眼的。
方棠故作惊讶,「下次换一批?」
何以蔚撇撇嘴,兴致缺缺,「随便。」
方棠脸上没半点受挫,很快又开了新的话题,「我又找到一家不错的餐厅,一起去吧,这次要开三个半小时。」
何以蔚皱眉,「那麽久?你怎麽不搭飞机?」
「可以啊,那我顺便买一张你的机票?」方棠顺着何以蔚的话
何以蔚瞪了方棠一眼,「我买吧,机票算我的,餐厅你得请客,不好吃下次别找我。」
方棠笑了,「放心,一定好吃。」
片刻,何以蔚衷心地说了一句,「方棠,谢谢你。」
方棠故意问:「谢什麽?」
何以蔚看了方棠一眼,知道对方在装蒜,便跟着装傻,「谢你带我出去玩。」
「那是该谢我没错,等我创业你记得投资啊。」
「去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春去秋来,等到何以蔚完全脱离安眠药已经是两年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