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才回过神来,眼睛已经被泪水充满,幽姐苦涩地注视着我,轻声说:
“宋白说,他有办法联系上帮你的人,你只要去见宋白和宋念玉一面,和他们签个协议就行小凡,宋念玉这么对你,你愿意么?”
“愿意!”我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姐,只要对你有好处,哪怕她再诬陷我十次,这个要求,我也答应。”
幽姐的美眸明亮起来,声音发着颤:“真的?可她都把你害成了这样”
我恨声道:“如果是别人来求我,就算开出天大的条件,我也不答应,但为了幽姐你,我就算死了也无妨”
“为了我?”幽姐又哭了,大声道:“姐这么脏,你愿意为了我而放过陷害自己的仇人?”
我握住她的手,咬牙道:“幽姐,你不脏,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是我见过的最干净最漂亮的女人,你的内心是最美丽的,我爱你!”
幽姐震惊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话既然说开了,我再不隐瞒,急急地说:“幽姐,你是这个社会的牺牲品,你悲剧的每一步,都是歧视和贫富差距造成的。咱们都是底层人,每个人都有追求好日子的权利,但你的权利却被剥夺了!
“你的命运太悲惨了,摊上一个渣男爸爸,被一群冷漠的亲戚抛弃,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本想凭努力改变命运,但贫穷逼得你没有机会,没有人帮你,而所有的男人只想欺负你!”
“你没有任何过错,你从头到尾没伤害过任何一个人,那个老商人就该死!白凌是太不幸了,周哥是个彻彻底底的恶棍,一定更不得好死!向思渠也是个渣男!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错的不是你,错的是这个社会!”
我一口气说到这里,幽姐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小凡,你…爱我?”
“对!”我干脆的说:“永永远远,至死不渝!”爱一个人不必考虑那么多,也不必顾忌那么多。
幽姐的小嘴颤抖着,眼泪渐渐涌上来,一句“我爱你”,对她来说好像能洗净过往的一切罪过。
正在这时,她放在客厅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一怔,猜到准是宋白,幽姐擦擦眼泪,跑出去,接通电话谈了几句,然后拿着手机走进来。
不知为什么,她跳过了刚才的话题,对我说:“是宋白,他竟然沉不住气了,问我有没有跟你谈妥。”
我不禁有些失望,随口道:“竟然能把一个大地产商逼得这么紧张,我这位贵人究竟是谁?”
幽姐摇摇头,她也完全猜不到。
我支起身来:“算了,幽姐,不管这人了,宋白说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没有?”
幽姐说:“他原本说明天,但我说你的伤很重,至少也得十天后,他不肯答应,说最多等三天,晚上九点在碧海青天见面。”
我沉吟片刻:“姐,不要等三天,也不要明天,就在今晚,咱们打回电话去,马上就见面。”
幽姐皱起眉:“为什么这么急?你的身体”
我说:“姐,必须急一些,我先问一句,你的那些照片,是纸质的呢,还是电子版的?”
幽姐脸红了,低下了头:“纸质的,那时数码相机还没有流行…”
“嗯!”我立刻转移了话题:“有两个理由,第一,那些照片在宋白手里,他为人或许还沉稳,但宋念玉可就不是那样了,我怕她还记恨我,留个后手,把照片偷偷复印,以后再要挟咱们——而且,万一她以周哥的名义发到网上,咱们找不到线索,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二,宋白之所以沉不住气,也许是因为他和罗小茶有了联系,或者他了解了罗小茶做事的风格,那个家伙更荒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宋白能威胁咱们,却威胁不到她,万一她一高兴,对徐家或宋家动了手,那就全糟了,宋白非公布照片不可!”
幽姐如梦方苏,脑门蒙了一层虚汗,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立即打电话给了宋白。
商量好后,我们再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幽姐和我光顾了腻着,连晚饭都没想起来要吃。
幽姐拿来半盒德芙巧克力,我们各吃几块,补充了一点能量,然后便驱车到了碧海青天。
下了车,三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壮汉迎上来,监视着我们四周,把我们送上三楼一间叫“棕榈”的房间,宋念玉、徐翔和一个眼神锐利如刀的中年人正在房内等我们。
宋念玉看见我,率先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温柔,也带着几分邪恶。
房间里足有二十五六度,她穿了一件质地极好的粉底碎花连衣裙,梳着可爱的娃娃头,头顶戴一个白色真丝蝴蝶结,小脸红扑扑的,坐姿优雅,俨然一个上流社会的乖乖女。
但见到她的笑,我浑身汗毛根却不禁一寒,狠狠瞪了她一眼。
那个中年人就是宋白,他长得跟宋念玉很像,个子不高,但身上自然散发出一种雍容的气度,令人一看便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大资本家。
宋白见了我们,从高档皮椅上站起来,很和气地抱抱拳,拽起了词:“白老板,承蒙光降,兄弟不胜荣幸!”
一听他的声音,我立刻认知道,张队长视频里果然也有他。
“艹!”我心里狠狠咒骂:“当天纵容宋念玉那么羞辱幽姐,笑得那么恶心,现在又摆出一副斯文样,真是披着人皮、深心毒计的畜生!”
但幽姐的表现更让我吃惊,她落落大方地跟宋白客套起来,那样子就像两人不仅没有仇恨,反而很和睦一样;我心里真是唏嘘不已,草,究竟得受多少苦,才能这么牢稳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他们寒暄时,宋白就不停地打量我,寒暄完后,他朝我微微一笑,说:
“你就是俞凡小兄弟?长得好帅,跟白老板真有夫妻相,而且瞧眼神就知道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难怪白老板对你如此痴情”
我却不愿搭理这个畜生,但幽姐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似的,温柔地看了我一眼。
我会意,想微笑一下,客套一句,但我的下巴就像被水泥浇筑了一样,僵硬极了;最后我只对宋白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宋白倒也不在意,我们分宾主坐下,宋白毫不拖延,立刻从一张桌子上拿起两份文件,命徐翔递给幽姐,宋白说:
“白老板,咱们敞开了说,昨天谈的话,已经汇总成这份协议。你和俞凡小兄弟都看看,签了字,这一页就此翻过,以后咱们还一起喝酒打高尔夫,仍然是好朋友。”
幽姐扫了一眼,递给我,我快速浏览一遍,两份文件是一样的,内容简单而又丑恶,只有两条,概括起来是这样:
一、对于小树林一事,我声明放弃追究宋念玉责任的权力,并保证必要时签署相关的法律文件。
二、作为交换,宋家手里握有白幽儿一系列不雅照片,宋家承诺,绝对防止这些照片以任何形式公布于众。
我不禁皱起眉头,对有钱人的无耻我已经麻木了,但真令我好奇的是,这份协议如果签了字,那无疑就是宋念玉污蔑我的铁证了,这种条件交换只要心照不宣就好,干嘛形成文字,这不是大脑进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