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这上哪儿搞个面具去啊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皇命让王德不知所措,彷徨茫然。
“王公公莫慌,你们家陛下吓唬你的呢。陛下怎么会下这种让魏大统领离本宫一丈外的命令,万一本宫遇险了需要近身保护怎么办?”楚兰舟淡定地打了个圆场。
司徒耀竟也没有反驳。
不明就里的王德王公公便信了,这才愣愣点头:“……原来如此啊,可吓死奴才了。”说完,忍不住扯着袖子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
差点啊,他这心都给吓的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敢情是陛下与贵妃娘娘在这儿打打闹闹说笑的呢。
楚兰舟又吩咐道,“陛下这里不用人伺候了,你去魏大统领那儿瞧瞧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是,贵妃娘娘。奴才这就告退。”王公公看破了真相,也就欣然退下了。
司徒耀一直都没说话,等王德出去了,才拽了拽楚兰舟的袖子,略为不满地说道,“贵妃就是这么看朕的?随口说说吓唬人?而且,你让王德去魏寒江那儿瞧瞧那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是几个意思?”
“那不然呢?陛下真给魏寒江找个面具戴上倒是无妨,真要让他离我一丈远也不是问题。问题是,出发时,一般魏寒江是会在马车周围保护我的安全的,要是离一丈远,若是出了状况,可不好回防。”
楚兰舟慢条斯理地分析道,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说说我让王公公去魏寒江帮忙的事情,陛下都下旨让魏寒江准备准备今晚启程了,想来,他要准备的事情还不少,最起码收尾的事情,就很多。”
“你又知道了。”司徒耀无奈笑叹,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他接下来的行动被楚兰舟猜到了。
楚兰舟神秘一笑,凑到司徒耀耳边低声耳语道:“陛下兴许是忘了,从前魏大统领可在臣的手底下领兵领了好些年。每次他领命准备拔营启程的时候,他都会下意思地扣手指。诸如此类的一些小习惯,旁人或许没察觉,可如何能瞒得过臣的这双眼睛呢?”
但她这番话在司徒耀听来,便依稀听出了,她与魏寒江关系甚笃,连他的一些小习惯都十分清楚且了然于心的意思。
“你连的小习惯都知道,他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某陛下的醋缸子又要打翻了。
楚兰舟想了想,故意摇头晃脑曰:“不多。也就那么一两件吧。”
司徒耀气得将她抱得更紧,负气道,“看样子,以后要让魏寒江离你八丈远才行了。”
楚兰舟笑而不语,反而在司徒耀脸上捏了捏。
她也就是逗他一逗,没曾想他还当真了。
罢了,当真也就当真吧。
魏寒江的一些习惯她的确都是知道的,毕竟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他们之间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不夸张的说,她连魏寒江家里几口人、祖上几代是干什么的,都一清二楚的呢。
要非说魏寒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大抵就剩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
从前在军中时,许多将士坐下来便开始谈论家长里短的事情,已成家的,谈的多是家中老父慈母,或贤妻幼子,一些年纪尚轻还未成婚的,便在那儿想入非非,描绘着他们心中惦记着、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还没能娶过门的心上人。
唯独魏寒江这个怪人,跟她一样,除了偶尔说起家中父母兄弟之外,从来没有提起过心上人这件事。
那个时候她还是女扮男装混迹其中,她一个姑娘家没有心爱的姑娘那是理所当然的。
可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从来没有提起过心爱的姑娘半个字,就连有时候因公外出,在城镇上遇到一些对他芳心暗许大胆表白的姑娘,他都是一本正经拒绝的。
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有人到处散播谣言说,魏寒江跟她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分桃,断袖之类的。
这种谣言直到后来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曝光,她又凭借军功一路晋升上去,这才平息。
后来,因为不谈心爱的姑娘的怪人从两个人变成了魏寒江一个,也就没有人去关注他为什么不提心上人了。
虽然她曾经在无聊的时候也想过,他不像其他人那般热衷于谈论姑娘,要么,他是的确没有喜欢的姑娘,要么,就是他喜欢的姑娘,不能被他堂而皇之地喜欢。
前者只能说,他是块木头,还没开窍;这后者嘛……他莫不是喜欢上什么有夫之妇了,所以心上人才成了难言之隐?
如今想来,确实有点不太寻常呢。
算算年纪,魏寒江比她还要大两岁,她如今已经是个三十出头的老女人了,魏寒江的年纪真真不小了。像他这个年纪还没成婚的人,屈指可数啊。
改日她要找个机会,与魏寒江好好聊一聊这个问题呢。
思及此,楚兰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啵……”司徒耀趁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呢。”楚兰舟怔了怔,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捶他一记粉拳。
“亲你。”某陛下一点都没有认错的自觉,甚至理所当然,“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呢?”
“想魏寒江啊。”
“你……”某陛下气结,“此话当真?”
“当真。”楚兰舟说的笃定,“他都老大不小了,至今还没成家呢。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有没有想过给他撮合撮合?”
听她这么说,某陛下那即将成为铁青色的脸,这才稍稍有所缓和。
“撮合倒也不是不行,只怕魏大统领瞧不上。”司徒耀酸溜溜的说道。
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他不就是想说,说不定魏大统领早就有了心上人,而且是一个只能远观不敢表白的心上人,撮合他与其他人,他又怎么能看得上呢?
而且,听他这言下之意,他大有暗指魏寒江偷偷心仪她的意思。
陛下真当她是天仙下凡,是个男人但凡与她有所交集,都能对她有那种想法?他也真真是太瞧得起她了。
就是美貌倾城如圈禁与栖凤宫中的皇后娘娘冯佳雪,饶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她只怕都未必能有如此的魅力。
楚兰舟的嘴角抽了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娘娘……”晴雨不知何时回来了,就远远地唤了一声,也不敢近前。
楚兰舟闻声回头,对上晴雨的视线,好像一下明白了什么。
“陛下,我先过去一下。”打着招呼,楚兰舟便要起身离开。
司徒耀却拉住了她的胳膊,没头没尾的问,“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何要魏寒江在这个时候准备启程?”
“陛下不说,自然有陛下不说的道理。等陛下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告诉臣妾了,再说不迟。”楚兰舟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
“……”某陛下被她一句话给噎得哑口无言。
从前他怎么会觉得她除了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之外,私底下就是个香甜软糯的小姑娘呢?
看来,他们之间的了解还不够深,择日,得再好好地深入……了解才是啊。
……
南疆王宫,阿依朵寝宫。
阿依朵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心里头有放不下的事情,她便无论如何都坐不下。
侍女阿晓瞧她这么来回的转悠,看得眼睛都晕了,可是,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
正在这时候,便听见外面传来侍卫盘查的动静,“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出去的时候不是空手的么?”
随后便听见侍女阿花说道:“我是出去给公主拿点心的,当然不可能空着手回来。”说的理直气壮。
那侍卫端起盘子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行。
阿花稳稳当当地进了屋,放下点心,若无其事地说道,“公主,这是刚做出来的点心。其他人都在准备王后的祭典,所以只有这些了。”
阿依朵眨了眨眼,也煞有介事地端着架子回道:“他们都说母后薨了,却连最后一眼都不让我去看。如今,倒还有人记得我是公主,愿意腾出手做了这几盘点心。”
接下来,便是阿花和阿晓的一番安慰的话,无非是什么,王上不让您去,一定是为了您好之类的打官腔。
门口的侍卫们听她们主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才放松下来。
殊不知,屋里头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怎么样怎么样?消息传出去了么?有没有见到沈大夫他们,他们情况如何?”好不容易盼着侍女阿花回来,阿依朵按捺不住兴奋和期待的心情,急切地问道。
“消息传给沈大夫他们了。”阿花郑重其事地点头,“不过,我进不了大牢,所以没能亲眼见着沈大夫。只是听帮忙送信的人说,沈大夫与沈二公子,还有颜护卫,都关在同一间牢房里头。而且,牢里头什么都没有,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差了,他们几位,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吃些苦头啊……”阿依朵紧张地搓着双手,但细想之下,也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性命无忧便好。眼下的处境是暂时的,相信沈大夫他们能挨过去的。”
对,人没事便好了。
阿依朵这么说服自己。
“对了,帮忙送信的那个人可靠么?他不会走漏风声吧?”
“这一点公主可以放心,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拿了一点银子,往牢里头扔了一团稻草而已。就算来日有人问起,也查不出什么来。”阿花胸有成竹道。
“那便好。”阿依朵不禁松了口气。
能够知道逸飞和沈大夫他们一切都好,那便比什么都重要。
她已经给出了消息,接下来,便是如何从沈大夫他们那里得到回信,并且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了。
母后的死……只要没有亲眼看见,她便不会相信!
她更不信,沈大夫那样的人会下毒,更加不相信,陛下与将军会指使沈大夫下毒。
若说着世上有人是真心盼着她能平安喜乐一生顺遂的,那第一个一定是将军。
即便这世上的人都相信这等谬论谣言,她也会相信将军待她的真心。
“公主,有些话……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阿晓迟疑着,欲言又止的。
阿依朵顿了顿,“你若是觉得不当说,那便不说吧。”
阿晓担忧地说道,“可是公主,您是南疆的公主,您所思所想应该一切以南疆的利益为先。您这般想方设法地想要救出沈大夫他们,若是被王上知道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