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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守岁夜,如意年(1 / 1)

华灯初上。

在众人的注目下,陆知行已走上看台,环视众人,笑YY道:「多谢各位不远千里,应邀而来,参加我衡yAn商会一年一度的珍展。衡yAn商会自本君祖上发迹於微时,白手起家,一路发扬光大,直至今日的规模,全赖诸位赏光支持,故而有了这年末的拍卖会。今日本君亦依照往年惯俗,事前择了三样宝物,供诸君赏玩,定当使诸位不虚此行--」

说罢拍了拍手,厅中的灯顿时灭了,只余墙角两盏微弱的灯光,淡淡照映着前方的看台。

第一件被呈上来的宝物,是一只酒杯。

酒杯不过半个手掌大,看上去并无任何雕饰,然而整个杯身却都是透明的。

陆知行将一杯果酿倒进杯中,场内顿时爆出一阵惊呼。

但见原本透明的杯身,缓缓透出星星点点的萤光,金h的果酿倒了进去,随着杯中酒水的晃荡而轻轻摇曳,远远望去竟如倒映星空,格外璀璨。

「此乃海外以特殊工法所制的夜光杯,因老匠後继无人,故於其老人家仙逝後,此法失传,当今世上仅余三套,底价两百金,可有rEnyU出价?」

当今世上,物以稀为贵,果然众人一听到此杯只剩三套,皆跃跃yu试起来,纷纷开起价来。

然而兴许是第一件商品,众人仍有些拘谨,开出的价码并不高,忽然,席中一道嗓音响起,打断了持续以五金为差距的喊价,喊道:「五百金。」

四下譁然声起,纷纷看向那喊出如此高价之人,连凌思思也忍不住好奇看去,却不想那出声之人竟是靳尚,他看着台上的那只酒杯,唇边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既然如此,若未有再出价的客人,此杯便由端王带走啦。」

端王既出声,众人到底不敢与之相争,很快便拍定了价格。

陆知行笑着,将夜光杯亲手交给了靳尚,贺道:「如此,此物便是属於端王的了。」

第一样特卖品很快被卖出去,有了先前的暖场,接下来搬出的第二样宝物,号称刀枪不入的“天衣甲”,场上显然就热络许多。

凌思思突然朝着身旁的季纾低声问:「东西呢?」

「放心,等过了这场,就该轮到好戏登场了。」

季纾瞥向厅内正争得激烈的几个人,眼里划过一抹异sE。

好一会儿,有个富商开出了一千金的高价买走天衣甲,结果已定。

终於来到了今日的第三件,也是最後一件特卖品--

陆知行暗中与常瑶交换了眼神,示意侍从将一蒙着面纱的nV子扶上展台,扬声道:「诸位请看,这便是我衡yAn商会今天的最後一件特卖品!」

众人一愣,无数双眼睛仰头望着台上默然伫立的那名nV子。她低垂眼帘,峨眉淡扫,素衣素裙,乌黑墨发松松挽就,映着面纱外露出的半张脸皙白如雪。

众人一眼望去,只觉这nV子身上并无任何特点,普通得很,开始质疑起来:「看起来没什麽不同啊?莫不是骗人的吧?」

「应该不可能,衡yAn商会可从未失信於人。」

「那怎麽蒙着脸不让人看呢?我看呐,那分明是有问题吧……」

面对越来越多的质疑声浪,陆知行却并不着急,只不慌不忙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并未解释。

凌思思拨弄着腰间的玉穗,轻抬眼角,凉凉地笑道:「有什麽可吵的。这葫芦里到底装什麽药,掀开一看不就知道了?」

彷佛就等她这一句话,陆知行挑眉,伸手将nV子面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好几人同时“咦”了一声。

她蒙着面纱时,看着眉眼平淡,颜sE并不出众,然而摘下面纱後,那看着普通的五官,於雪白透亮的肤sE映照下,竟显得立T而生动,宛如变了副面孔似的。

「这,便是此次拍卖会的最後一件特卖品--春月雪。」

「春月雪?那是什麽?」

「此乃我衡yAn商会独门研制之妆粉,敷於面上,既可养颜,亦能美容,遮掩瑕疵,如她一般肤白似雪,而又於白里透红,增添娇sE。」

nV为悦己者容。有什麽b养颜美容,更能x1引nV子呢?

在场的某些商人,望着展台上的nV子,目光一下子热了起来,显然已经跃跃yu试。

唯独几个客人仍然存疑,「真有如此奇效?可我怎麽听说几日前商会遭窃,丢失了东西,至今仍未寻得,莫非就是这春月雪?」

「既然东西丢了,那如何还拿得出来?」

「就是啊,不会是诓人的吧?」

常瑶听着他们提出的质疑,目光不动声sE地在他们之中转过一圈,微微皱眉。

陆知行笑了笑,解释道:「本君既敢拿得出手,自然便不惧流言。不过,诸位若有所存疑,那自然是要澄清的……」

一旁有随从递上一个赤金雕花木盒,陆知行伸手接过,当着众人面前,将盒子打了开来,露出里头雪白的粉末,直接以行动证明了真伪。

「此物便是春月雪的成品,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若是标得最高价者,便能得到与本君商会结契之机会,取得这春月雪的代销权。」

此话一出,无疑在蠢蠢yu动的众人间,点燃了一把火,令得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衡yAn商会是皇家商会,由其每年独自研发的东西,一年仅凭专卖能赚得多少钱财,更何况他们不b衡yAn商会势大,若能赶上热cHa0,取得“春月雪”的代销权,就算是须与商会分成,那便是凭着这cH0U成的费用,也是十分有利。

凌思思低笑着对季纾道:「这次的三件宝物倒挺有意思,第一件宝物怡情;第二件宝物护T;第三件宝物美颜,这可算是全方面都照顾到了,一点也不放过啊。」

由内在身心到外在容饰,可不算是全方面的囊括吗?

「可再仔细,也总有顾不到的地方。」季纾不以为意,「再周全,也总会有破绽。」

他瞥了凌思思一眼,站起身来,随即就在一片b价声中拂袖而去,将一室喧闹尽数丢在了身後。

锺鸣鼎食,灯火通达,人人皆齐聚在厅堂内,争夺各自所好,然而一道人影却是逆着人流,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商会的後花园里。

他神情慌张,着急地在假山後来回踱步,不时向四下张望,彷佛在等着什麽人似的。

「奇怪……都这麽晚了,不是说好了亥时碰头吗?怎麽这时候还不见人……」他烦躁地喃喃道。

忽然,有人声自身後传来,冷不防出声问道:「你在等我吗?」

那人一愣,随即转过头来,看见了自假山旁转出的凌思思,警觉地後退一步,问:「你是何人?」

「你在等人,却不知道等的人是谁?」

「你是……」那人狐疑地打量她,迟迟不能确定她的身分,然而很快这份迟疑便在看清了她的脸後,彻底化作忌惮,「是你!方才在拍卖会上,我看过你……你是太子侧妃!你想做什麽?」

凌思思看着他脸上的忌惮与恶意,再从他不认识自己的话语推敲,心里的猜测亦得到证实。

她笑了笑,道:「看来我们猜得果然不错,他们确实想在今夜Ga0事。」

说着,她偏头看向走道的另一端,只见季纾不知什麽时候来的,闻声自树下的Y影里走了出来。

这一切,还得多亏了常瑶找到了那几个西南来的商人,察觉到其中有异,想出藉由今日拍卖会上放出商货还在的消息,借此让对方自乱阵脚,浮出水面。

一来,引蛇出洞;二来,也可趁机探出盗走商货之人的身分,找到那些商货的下落。

「你们是一夥的,竟敢骗我?那商货……你们是怎麽拿到的?」

「你说“春月雪”啊?」凌思思明知故问,「你这话问的好奇怪,这本就是衡yAn商会预备拍卖的东西,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呀。」

「不可能!我们明明就……」那人下意识地反驳,话说到一半才察觉自己被套话了,面sE一变,煞时住了嘴。

凌思思得逞地笑,还yu再说,却被季纾出言制止。

「行了,别说那麽多。」淡淡的目光瞥向那强作镇定的男子,缓缓道:「你们的计画,我已全数知晓。那些假扮成西南边境商贾的同夥,亦全供认不讳,承认你们受人指使,潜入商会;若我猜的不错,你等在此处,便是为了等那幕後之人前来接应,继续下一步的计划……只可惜,他已经来不了了。」

那人本只是怔怔的,听完他的话後却是面sE微变,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有些动摇。

「他来不了,但你还有机会。你若说出这幕後之人是何来历,我们或可向殿下求情……」

「求情?」话音未落,那人突然嗤笑出声,抬眼愤恨地瞪着季纾,恨恨地道:「呸,谁要向那小贱人求情,不过是个无用的废物。」

他突如其来的恶意让两人不由得一愣,季纾皱眉,倒还下意识地维护皇族尊严,「放肆!储君清誉,岂容你如此妄言W蔑!」

「储君……?什麽狗P的储君!」那人满脸不屑,像是想到什麽,目光在凌思思和季纾两人脸上打转,随即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来你们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也好,这下子,你我便一起见证这守岁之时,帝京殒落吧!」

他说得语焉不详,疯疯癫癫,可似乎是他话里对靳尹莫名的怨恨与厌恶,又或者是他最後的那句话,都让人很难不在意。

凌思思心中没来由的不安,「帝京陨落……是什麽意思?」

「你们不是很厉害嘛?那你们就猜一猜,到底是谁会先下地狱吧。」他森森笑着,目光透着孤注一掷的癫狂,幽幽道:「守岁夜,如意年,待到子时一到,你们就和整个帝京一起通通消亡吧--」

凌思思面sE大变,顾不得什麽旁的计画,忙不迭上前抓着他追问:「喂,你说清楚啊。你这话什麽意思,什麽叫和帝京一起消亡?你们到底想g什麽?」

季纾沉着冷静的脸上亦显凝重,皱眉沉声道:「帝京出事,不只我们,你亦会葬身此处,你最好想清楚,尚有时间,你真的甘心做一枚被放弃的棋子,随我们同归於尽吗?」

那人闻言,面sE惨白,偏眼里却亮得惊人,犹如昭昭明火,直刺人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凌思思和季纾着急的面孔,犹如默片般无声地投映,不远处的喧闹声渐渐归於平静,他偏头望着头顶上浓重的墨sE,突然咧了咧嘴,甩开了他们的手,高仰着头,审判一般吐出几个字:「子时了。」

与此同时,帝京上空,市集的方向,响起一声天崩地裂似的轰鸣--

夜sE渐深,在门口送走了最後一个客人,陆知行适才松了口气,捏了捏酸痛的手臂,转身回到厅内。

厅内,常瑶正帮着指挥众人收拾场地,见他回来,便端着刚备好的茶水,走上前去,「师兄,人都送走了?」

「嗯,忙活一晚上,总算是结束了。」

陆知行接过茶杯,朝她到了声谢,直将一杯茶喝光了才缓过来,看着几个来回穿梭,收拾场地的下人,突然想到了什麽,「那边还没消息吗?」

他说的是季纾和凌思思,今夜的计画是几人共同商量好的,yu藉着拍卖会引出幕後之人。而要不动声sE,须得兵分两路,由常瑶和陆知行留在会上稳住局势,凌思思和季纾则暗中潜伏,瓮中捉鳖。

「还没收到消息,想来是还未得手吧。」

陆知行默了片刻,道:「也不知道他们怎麽样了……」

说实在的,一开始凌思思和季纾来找他,要求合作时,他还因着先前她欺侮常瑶之事,以为她又想Ga0事;若非季纾替她解释,又再三保证,他真会以为方才在拍卖会上,凌思思是故意趁此机会来找碴的。

况且,商货被盗一事除了商会损失惨重,对皇室来说本就是可大可小,他们并未有义务出手。

但他们却愿意主动相助……

常瑶看出他内心复杂的思绪,在他身旁坐下,道:「会顺利的,这次的拍卖会不是也很成功吗?我们要相信他们。」

「是啊,幸亏会上没有人起疑,否则他们要是知道我拿上台展示的成品是假的,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幸好拍卖会一切顺利,才未惹出祸端……」语气一顿,常瑶不免又有些担忧,「只不过,丢失的商货至今未有下落,希望我们此番动作,能让幕後之人尽快现身。」

两人说话间,商会管事自门外走了进来,将今晚整理好的帐本及宾客名单呈了上来。这帐簿记载金流动向,乃是商会重要资讯,常瑶不便观看,便乖觉地回避开来。

陆知行接过帐本,查看了几个今夜的拍卖项目後,突然“咦”了一声,眸光一凛,坐直了身子,又翻过今夜列席的宾客名单,仔细查看起来。

「不对啊……」

「怎麽了?」常瑶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转头问道。

「照季纾说的,春月雪如常售出,那幕後之人定然坐不住,不惜一切也要将之买下,届时这买家便极有可能是那幕後之人,可你瞧这名单有些不对劲啊。」

陆知行将帐簿递给常瑶,她凑近一看,很快在写着春月雪的那栏後看见了一个名字。

「九川商会……?」

“碰--”

巨大的轰鸣声令人胆颤心惊,浓烟滚滚,凌思思苍白着脸,捂着脸惊叫出声,显然吓得不轻。

变故发生的刹那,刺眼的火光中,那人脸上犹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疯狂而扭曲。

然而,过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火焰并未吞噬整个帝京,尖锐的惊叫声亦成了欢腾喜庆的喧闹,那人脸上笑意一僵,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麽回事?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凌思思松开捂着脸的手,抬头望向人声鼎沸的另一头,未见窜天火光,仅有绚烂明灭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在墨sE的夜幕中,点缀新夜。

「哎呀,真可惜,没能如了你的意。这守岁夜,如意年,还是得热闹些,才能应应景,不是嘛?」她用着方才他说过的话,反过来嘲讽他。

「不、不会的……怎麽可能……」

「我说过了,你们的计画,我已经知晓。」季纾走上前来,不动声sE将凌思思拦在身後,「那些听命於幕後之人,假扮西南商贾的同夥,藉由进货为名潜入商会,为的并不是即将在拍卖会上展示的春月雪,而是……藏於春月雪中的素练粉吧?」

「素练粉,以素练草研制而成,因其粉白而细腻,触之生滑,故而常与白珠草磨制成的白珠粉混淆。你们故意将白珠粉换成素练粉,却没想到先一步被我们发现了吧?」

那人脸sE苍白,咬了咬牙,「你们既已知晓,那拍卖会上的……」

「如你所为,自也是以假乱真。」季纾将那盒在拍卖会上展示的春月雪打开,垂眸朝他b近,「素练粉有毒X,用於人T,可使之肌肤溃烂,在西啓也可用来作为火药的材料,你们明知春月雪一经拍卖,将会大肆流通市面,却仍罔顾百姓X命,偷天换日,可知多少无辜之人将因此受到伤害?」

「那又怎样?大盛如何,与我西啓何g!不过是将臣服於我国的手下败将,就算派什麽战士将军来,也不过是狗P!」那人狠狠啐了口唾沫,脸上神情愤恨不平。

凌思思经不得刺激,当即便要上前与他理论,「你……」

然而,身旁一只手彷佛预料到她要做什麽,很快抓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再看向他时,深秀的眼格外地亮,「你倒是承认了,此事乃西啓指使。」

那人被噎了一下,还撑着y声道:「那又如何?我既来了,便不会屈服於尔等狗贼。」

「屈服?倒也不必。」

季纾垂眸,忽然扯唇轻笑,「西啓近年屡屡冒犯边疆,与我朝多次交手,兵力早已疲乏;兼之朝廷党争,乃适逢内忧外患之时,早已自顾不暇,你们以为我朝按兵不动,当真是因退却,而非……是那h雀在後?」

杀人诛心,攻心为上。

他说的没错,西啓近年遭逢内忧外患,与大盛战事亦屡攻不下,彼此僵持,不只大盛边疆粮食短缺,西啓亦同样消耗不少兵力,如今早已陷入疲乏。

若真如季纾所说,大盛迟迟按兵不动,是因留有後手,那麽……

那人咬了咬牙,惨白的脸上一双眼闪烁幽芒,在两人之间打转,衡量他们所言有几分真切。

许久,方迟疑地道:「照你们所说,若我说出那幕後之人,你们真能保证我的安危?」

「当然。君子一诺,自当言出必行,你若说出那幕後之人姓名,我们亦会保你无虞。」

那人犹豫半晌,点了点头,道:「那好。」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眼,作势撞向一旁的凌思思。凌思思下意识往後退开,让出了一道空隙,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她急急後退,被季纾眼疾手快地扶了把,这才抬眼看向那人逃离的背影,面上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怒气,仅是平静地站稳身子,抬手朝身後轻轻一挥。

只见几道人影凭空自身後闪现而出,朝她恭敬颔首,维桑率先走上前来,唤道:「小姐。」

「我没事。」

凌思思听出他话里没说出口的担心,伸手拍了拍被她方才不小心踩着的裙摆,想起这件衣裳是原主从前最Ai惜的,出门前还由碧草仔细打理过的,竟就这样被他弄脏了,实在可恨。

再说,他竟然还敢言而无信,忙活一遭,可不能连个名字都套不出。

她越想越气,抬起眼来,望着那踉跄逃离的背影,开口下令:「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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