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来朝结束,日子似乎又变得平静,前朝似乎经过了几日的风波,众人都累了,默契地偃兵息甲,暂时休战。
前朝平静,後g0ng自也一片祥和。
没人到处生事,挑拨是非,凌思思也不用走剧情,自然乐得轻松,连着几日到朝yAn殿去,找常瑶打叶子牌。
靳尹不在,凌思思拉着碧草、常瑶和小竹四人凑一桌,关起门来,自成一组打牌姐妹队。
凌思思正抓了一手好牌,身旁的碧草已经轻咳几声,开始八卦起最新的瓜:「你们听说没,前几日有官员弹劾皇城司办事不力,在七夕庆典上的意外,非但没有提前防备,甚至还在事後不帮忙善後,只当街纵马,一阵乱搜,气得池指挥使当众反驳京兆尹,嘲笑他们至今凶手仍未抓到。这两边一来一往,倒是半斤八两,彼此僵持,反让朝堂难得清静。」
「五十步笑百步,他们自己吵也就算了,偏偏还闹到我阿爹那里去,粉丝吵架,上升偶像,这可就不道德了。」
常瑶好奇地问:「粉丝和偶像是什麽?」
「就是……」凌思思从手中的牌里丢出一对,随口答道:「下属和上司。」
偶像塑造形象,发行周边,粉丝再跟着追随,可不就是变相的上下关系,娱乐圈追星文化的甲方和乙方麽?
一旁的小竹边打牌边问道:「这有什麽?我还偷偷听人说,当日太子殿下本想让端王背责,人都直接包围王府了,结果你们猜怎麽着?」
「等等等等,我来猜--」碧草率先举手,想了一想道:「太子突然让人包围王府,端王肯定很不高兴吧?」
「这有说不是等於没说嘛。」
碧草嘿嘿一笑,又输了一局。
她已经连输好几局了,这局又输,当即苦着脸,哀嚎起来,惹得身旁的凌思思好气又好笑。
倒是常瑶像是想起了什麽,低声道:「我倒是听说,回来之後,太子的脸sE很是难看,书房里还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呢。」
「可不是。端王早得了消息,有所防备,太子殿下想栽赃不成,还反被将了一军,让端王亲自将遇刺受伤的季詹事送到面前,岂不恼怒?」
凌思思“哈”了一声,幸灾乐祸:「他这个就叫哑巴吃h连,有苦说不出。」
她说到一半,心里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心里咯噔一声,凌思思抬起头来,审视地看向对面的小竹,问:「你怎麽知道季纾是遇刺?」
她记得,那时候靳尹对外公布的说词里,并没有提到季纾和她遇刺的事。
也就是说,遇到杀手这件事,除了他们、维桑和靳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才对……
「我听说的啊。」小竹“啊”了一声,直接打断了凌思思怀疑的思绪,将手中仅存的牌丢了出来,笑道:「我赢啦!」
「不公平!你已经连赢那麽多场了,你肯定是作弊!这次不算,重来重来--」碧草炸毛了,望着她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气得跳起来嚷嚷。
「我怎麽作弊了?本姑娘聪慧伶俐,自然不b某人呆头呆脑。」
「你还说?小姐,您看小竹……」
屋子里闹哄哄的,全然与外头成了对b。
门外,靳尹无声伫立,身後立着一地不敢出声的g0ng人,气氛冷如冰窖,几人无不低垂着脑袋,紧张万分。
一旁的苏全陪着立在门外,听见房内越发吵闹的说笑声,忍不住出声劝道:「殿下,要不……奴去通知太子妃殿下?」
靳尹静静地看着眼前薄薄的门板,隔着这扇门,背後却是与他格格不入的喧闹。
印象中,常瑶从来不曾这般欢声大笑,凌思思亦不会与之相处融洽,还能笑着说那麽多话。
他凝望着眼前的房门,却像是想看透门後的世界,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靳尹冷着脸,什麽也没说,终是转身离去。
他下令让人不许声张,临近门口时,苏全还踌躇地问他是否通知太子妃及侧妃,可他没有回头,只留下淡淡一句:「不必。」
而对於门外所发生的一切,凌思思自然不会知道,只是在这件事後的几天,她照样找了常瑶来丽水殿打牌,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维桑开了门,进来的却是东g0ng的太监总管苏全。
「凌侧妃。」苏全立在门口,怀里抱着个雪白一团,看着毛绒绒的东西,脸上的笑容在看见房内的常瑶时微僵,却很快地又笑道:「太子妃殿下也在啊。」
常瑶神sE如常,淡笑着解释:「闲来无事,便来找思嫒说些话。」
「哇!哪里来的小狗,白baiNENgnEnG的,好可Ai……」还没等苏全回应,凌思思已经被他怀中的那团雪白毛团x1引,伸手轻0了几下,将之满心欢喜地拎起,往怀里抱。
她向来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对此是毫无抵抗力的。
然而,当她将小东西抱在自己怀里时,她才发现怀里的这个,身量T型似乎和记忆中的狗狗不太一样,甚至身後那抹雪白的尾巴长得有些过分,不像是狗,倒像是……狐狸?
小狐狸刚出生没多久,十分温和幼nEnG,身上雪白的皮毛软绵绵的,不仅毫无防备地窝在了凌思思怀里,甚至还舒服地伸出了爪子,拍了拍她的手臂,像是撒娇。
凌思思浑身一僵,手中的小狗变成了小狐狸,这个认知有些出乎意料。
碧草倒像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靠近前去,试探地0了0,「真的好可Ai啊!0起来软绵绵的,就跟金橘一样呢。」
身旁的常瑶闻言,也跟着凑近瞧了一眼,却忽然看出了点古怪,疑道:「这小东西有些眼熟,似乎有些像前阵子g0ng宴上,使臣献来的那对狐狸?」
「哎呀,太子妃殿下好眼sE。这万国来朝,各国使臣团都进献了不少东西,其中便有使臣送来了一对子母白狐,这白狐稀有,毛sE又属上佳,太子殿下想着小白狐灵动可Ai,便如凌侧妃一般,您一定会喜欢,遂专程命奴送来给您养着玩呢。」
凌思思听着,心里冷笑,说什麽小白狐灵动可Ai,跟她一样,就是说她跟狐狸一样吧?
是在暗指她生X狡猾麽?
不过,黑月光可不会突然X转,想到送她东西,多半是还有什麽Y谋……
这样想着,她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怀中抱着的白狐愈发烫手,她想起了什麽,试探地问向苏全:「既然是母子,那另外一只狐狸呢?」
子母狐狸,小白狐在她这里,那大狐狸去哪里了呢?
闻言,几人都齐齐好奇地朝他看去,苏全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原本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维持不住,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说出来,可就有些杀风景了啊……
到底耐不住几人这般ch11u0的目光,苏全迟疑好一会儿,才垮了一张脸,支支吾吾地道:「这……另外一只,太子殿下赞其毛sE上佳,已吩咐让人做成了大氅……」
大……大氅?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无言。
谁也没想到是这个发展,常瑶看向凌思思手中的小白狐,目光怜悯;牠还这样小,什麽都还不懂,此时乖巧地窝在了凌思思的怀里,却不知道生养牠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
凌思思垂眸看去,小白狐一脸无辜地伸出粗糙的舌头,T1aN了T1aN她的手背,有些痒,可她却觉得毛骨悚然,心里的排斥感越发强烈,她乾脆地将白狐轻放在一旁的桌上,cH0U回手去,「还、还是算了……我不喜欢,你带回去吧。」
「凌侧妃,您放心,牠还小,不会伤人的。」苏全以为她害怕,急切地想解释。
「我不是怕牠伤人。」凌思思抿了抿唇,犹豫地开口道:「只是,牠终究是狐狸,狐狸应该生长在自然的环境,而不是像金丝雀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可这到底是殿下对您的心意呀。」
「为了一己私yu,扼杀了天生心X,夺走了牠的家人,擅自决定了他的命运,苏总管不觉得残忍吗?这样建构在血腥与不幸上的喜欢,又如何谈得上喜欢,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与其这样,对牠来说,或许还不如一开始就和母亲一起Si在了山林,还能和家人在一起。」
话音刚落,有两个人的目光都猛然集中到她脸上,凌思思抬眼,冷不防在门外看见了一道玄sE人影。
……靳尹?
他怎麽会在这里?
凌思思一愣,身旁的苏全还是有些不Si心,陪着笑脸,继续劝道:「可是,您瞧牠多乖、多可Ai啊。其实也未必如您说的那般残酷,这g0ng里那麽大,多得是有牠需要的东西,b之在外头深山野林里好多了不是?」
「怎麽会一样?」
常瑶看着小白狐还眯着眼睛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摆着尾巴,丝毫不知愁的样子,彷佛在牠身上看见了从前那个单纯无知的自己,轻开了口,不知是要说给他听还是自己,「既然一开始便已知不适合,又何必强求呢?」
眼看太子妃和侧妃皆开了口,苏全亦不好再劝,只得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既然太子妃殿下和凌侧妃都这麽说,那麽奴这就回g0ng覆命了。」
苏全叹息着,转身抱起了桌上的小团子,随即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凌思思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同时也望见了站在角落里的靳尹。
他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麽,见她看过来,忽然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也不知道他都听了多少……
看他的样子,八成是又不高兴了吧。
凌思思暗叹一声,望着门外消失不见的人影,略作沉Y,终是跟了上去。
这一番cHa曲,常瑶仍有些怔忡,方才那番话多少也有些打动她深埋心底的隐痛,不觉有些恍惚,待她回神过来,便只瞧见凌思思消失在门口的一角衣影。
她一愣,旋即下意识上前一步,唤道:「思嫒?」
她潜意识里隐约觉得凌思思这番举动并不安全,见她没有回头,便迈步yu追上前,不防身旁一道人影闪现,不着痕迹拦住她的去路。
「这解铃还需系铃人,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旁人不好横加g预,太子妃殿下说是麽?」
「步少监……?」常瑶脚步一顿,戒备地眯眼看他。
步夜轻笑着朝她作礼,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举止之间皆进退有度,维持着增一分显刻意,少一分则轻浮的平衡,巧妙地让人丝毫挑不出一丝错处。
「微臣见过太子妃殿下。今日司天监卜筮,突有变动,一路行来却不防途径此处,故而来向殿下见礼。」
常瑶心下虽觉古怪,可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始终进退得宜,挑不出错处,她倒也不好开口,只得谨慎道:「步少监有心了。」
「丹凤鸣兮,与彼高岗,梧桐生兮,与彼朝yAn。」步夜笑而不语,只是抬头看向门前於yAn光下灿灿生辉的朝yAn殿牌匾,缓缓道:「世人大多误认朱雀即是凤凰,却殊不知二者其实并不相同。朱雀生而即为神灵,凤凰却需浴火焚身,方得涅盘,不知太子妃殿下可曾听闻?」
他突然提起这些,没头没尾的,常瑶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可直觉他话里有话,似乎是想暗示她什麽。
她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步夜也未执着於她的答案,有异sE自眼底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仅是错觉,很快又被隐於那温和有礼的浅笑之下。
他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常瑶,虽是温和浅笑,然那目光却彷佛看透人心,「贸然提出此言,是微臣唐突了。只是说起凤凰,微臣听闻,城郊的流云观於三日後设有道坛,讲义论道,太子妃殿下或可前往一观,也许得遇机缘,殿下心中的疑惑便能得到解答呢。」
走了一段时间,凌思思跟在靳尹身後,发现四周都没有人跟着,一丝荒谬的念头渐渐浮上心头。
他不是……自己偷偷跟着苏全来的吧?
可他偷偷跟过来做什麽,难道就为了看她收到小狐狸时的反应?应该不会这麽无聊吧。
凌思思暗自猜想,随即发现靳尹走的方向并不是往书房的路,他像是随意乱走,越走越偏僻,随着来往的g0ng人越来越少,两旁的屋舍也显得稀落,道旁草木荒芜,竟是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虽然没有来过,但凌思思却莫名看出了一GU熟悉来。
她抬起头,看见了重重枝叶掩映下的一块牌匾,上书有“寒凉殿”三个大字。
寒凉殿……
这不是靳尹小时候住的地方嘛!
临近初秋,草木稀稀落落,半绿半h地耷拉着,破败的门窗年久失修,东倒西歪,偶有乌鸦自枯枝上飞过,发出“啊啊”的叫声,更添几分Y森。
凌思思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若有所思地看向靳尹,他为什麽突然走来这里?是故意的,还是……
就在她还在揣测黑月光的心理活动时,前方的靳尹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望着破败寂寥的院落,冷不防开口:「你一点也不心软。」
他说的是方才凌思思将狐狸送还的事。
嘴上悲天悯人,还不是将狐狸送回去了?想来只是她不喜欢而已。
给了希望,又将之送回原本的深渊,伪作良善,其实最残忍的才是她。
凌思思一愣,旋即明白他在说什麽,不以为意地道:「你觉得擅作主张,将牠留下来,就是心软吗?弑母夺子,扼杀天X,那不是慈悲,是残忍。设身处地,如果我是牠,也绝不会希望如此。」
「那你想要什麽?」
「自由啊。人活在世上,如果不能随心而行,自由自在,那还有什麽意思嘛。」
随心而行?
靳尹暗中嘲笑她的天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娇小姐,哪能知晓金屋外头的险恶。
「本g0ng倒觉得拥有了权势,才有自由。人生来就不平等,有些人注定众星拱月,所以能纵心任X;可有些人是活在YG0u里,只能存在黑暗里的影子,要想存活下去,就只能爬得b人更高,有了权势铺垫,才得自由。」靳尹语气一顿,像是察觉他说得多了,惹来身後nV子的注视,他语气一缓,很快地扬起唇角,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也并非那麽绝对。对本g0ng来说,不管是狗还是狐狸,能讨人欢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了这麽一长串,明明是在说方才的狐狸,可他说着那些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透着一GU难以掩饰的怨气与感叹,彷佛触到了他内心里的某处逆鳞。
他突然走到寒凉殿,又突然说起了这些,凌思思谨慎地往他长久注视的那处院落看去,脑中顿时明白了什麽。
对啊!靳尹的人设里,他凄惨黑暗的童年不就都是在这寒凉殿里度过的嘛。
皇帝早年偶然瞧上了一个新进g0ng的美人,那美人地位低微,一朝临幸,竟是令她有了身孕,十月怀胎,诞下一名皇子,而她也因此母凭子贵,一跃成为了淑妃。
皇帝膝下子嗣稀少,唯一由皇后所出的嫡子又只有三皇子靳尚,凭空再添一个四皇子,自然让她很是忌惮,於是暗中使了些手段,使得皇帝渐渐冷落淑妃母子,连带着g0ng人们也愈发轻慢。
因此,之後很长一段时间内,寒凉殿宛如成了冷g0ng,皆无人问津。
在这样的处境内,受尽他人冷眼长大的靳尹,童年过得如何Y暗可想而知。
一直到了淑妃薨逝,皇帝这才忆起了自己还有这麽一个儿子,而那时的靳尹在黑暗中成长,汲取了世间丑恶,自幼缺衣少食而营养不良的身子下,并未因为母亲的怯懦退让而有半分柔软,在他无助弱小的皮囊下,潜藏深处的是一颗Y暗狠戾的心。
他与其他皇子站在一起,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
但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就是这麽一个瘦弱粗鄙的孩子,日後会成为统领整个大盛的君王。
凉风吹来,吹动院内树梢不住晃动,少年储君侧身而立,yAn光将他的面颊染上金光,便再也看不清晰。
凌思思静静地望着,心如明镜。
啊……原来是因为触景伤情,想起了儿时往事啊。
黑月光故意藉机提起此事,是想试探她吧?
她想了一想,答道:「不一样的。」
「欢心是世上最容易满足的东西,可真心实意的喜欢不是。如果你真心喜欢一样东西,就该喜欢他的全部,你若是喜欢狗的乖巧活泼,就要能忍受有一天会被牠利爪抓伤的可能;若是喜欢狐狸,是明知牠生X狡猾,你却心甘情愿,为之所骗。」
心甘情愿……
因为喜欢,所以明知会受到伤害,却仍是愿意为之所伤麽?
靳尹身子一僵,太yAnx彷佛被炸开一朵浪花,扭曲的痛楚猛然侵袭过头颅,脑海深处有什麽挣扎yu出;然而仅是一瞬间,还未等识别出来源,便如浪cHa0般转瞬褪去。
他转过头来,看着身後沐浴在灿烂日光下的凌思思,内心里泛起一GU复杂的情感。
在他眼里,她跟世人一般天真而庸俗,命如草芥,却又与其他人那麽不一样,敢与命运抗争。
她看着任X,实则聪敏,每一步都走在他人所安排既定的道路上,可是她却可以不断变化着姿态,每一次看似贪生怕Si的妥协,其实都是她向世道变相的抗争。
凌思思从来不会乖巧顺从,她永远游走在边界,试图挑战一切固有的规矩,叛逆难驯。
靳尹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她现下所表现出来的妥协都是假象,或许真如她所说,她就像是不被任何规矩束缚的鸟儿,一旦松开了系绳,让她得以展翅,飞了出去,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认知令他很是心烦,靳尹袖中的手紧攥着,眼睫下的眸子漆黑,「那你喜欢狗还是狐狸?」
他突然发问,凌思思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张口答道:「我都不要。」
靳尹闻言,嘴角浮起了一丝讥诮,心想:看,这就是喜欢。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一时的欢愉,有了旁的东西,那不值一提的欢心很快就又消失了。
凌思思看懂了他的表情,知道他想歪了,连忙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不喜欢,而是……我不想选。」
她抿着唇,像是在思考该怎麽解释,温暖的yAn光洒在她的脸上,替她周身镀上一层模糊的光晕,他看着她,突然之间她的身影似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在一块,看不清晰。
而她眨了眨眼,一双杏子眼里沁出点点晶亮的笑意,朝他偏头笑道:「我说不想选,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我还没有遇见,能让我心甘情愿收起翅膀的人呀。」
靳尹心下微颤,他看向她,那一瞬间,眼前之人的容貌顿时清晰起来。
眼前的迷雾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
凌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