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一星期，夏孟书依然没去上课，依然躲着徐蔚然不见。
这周六恰巧是她和夏孟易生日。
中午，503寝一块在学校附近的餐酒馆替夏孟书庆生。四人先前就约定好，彼此生日时都不送礼，一起吃顿饭庆祝就好，庆祝的餐厅就交由寿星选择。
用完餐，四人在餐厅前分手，小小和高辰忻回图书馆念书，李央则出版社编辑约在咖啡厅讨论新书大纲，夏孟书独自返回宿舍，途中顺道发了篇文，简单记录二十二岁生日。
贴文上传没多久，留言区已经累积了几十则祝福。
夏孟书没急着去看那些回应，反倒是打开美妆网站，打算趁着品牌特价期间入手心心念念已久的唇膏，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
然而，才刚登入会员帐号要下单，萤幕上方忽然跳出一则通知。
wei_hsulikedyourphoto
「??」
眸光轻颤，夏孟书一时没了反应。
小时候，每当她和夏孟易生日，李文湄都会邀请徐蔚然来家里和他们一起庆生，而徐蔚然生日时，赖心慈也会邀请他们两兄妹过去一块吃饭。
上国中以後，徐蔚然开始会自掏腰包买礼物送给她和夏孟易，那时她总厚着脸皮向他指定礼物，男孩子每一次都有求必应，只要她开口，他总会想办法买来。
然而，那些来自他的礼物和祝福，也一并停在两人决裂的那年夏天。
十七岁那年，徐蔚然一样准备了生日礼物，让夏孟易转交给她，她却带着东西去按他家门铃，在他开门之後，把礼物和卡片全扔在了他脸上。
「徐蔚然，我不想收你送的任何东西，也不想听你和我说生日快乐。」
「你如果还是个人的话，就滚出我的世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可以吗？」
「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那时候的她，还在气他毁掉了她对他所有的信任。
从此，每年生日徐蔚然只会准备夏孟易的礼物，不再准备她的，若不是在两家人面前碰上，他也不会和她说上一句话。
甚至，在她上大学以後，每一年生日他都不曾出现在她面前。
夏孟书点开那则通知，按赞名单里已经没有他的帐号，显然是误按了。红唇轻抿，分不清心里的情绪究竟是失落还是其他，她下意识地搜寻徐蔚然的帐号。
页面上最新一则贴文是五个月前的元旦烟火，相片套用了黑白滤镜，未留只字片语。
过去这些年，夏孟书不曾关注他的社群帐号，甚至早已取消追踪，而今点入才发现，男孩子删光了绝大多数的贴文，余下的相片都是黑白。
时间彷佛静止了。
铃声响起，将结了冰的思绪扯回现实。
夏孟书回过神，定睛一看，来电的是夏孟易。她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夏孟易就先丢了问题过来，「夏孟书，你在哪？」
她张口，声音却是哑的，「??宿舍。」
「蔚然哥要请我吃饭，替我过生日，你一起来吧。」
听闻，夏孟书轻怔，立刻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快六点了。
她回宿舍的时候明明才两点半。
「夏孟书，你有在听吗？」
她重新把手机贴回耳边，咬着唇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在哪里？」
大学期间，徐蔚然每年都会请夏孟易吃顿饭替他庆生，餐厅随意他挑。这一回，顾及徐蔚然手伤未癒，夏孟易选了他公寓附近的串烤店。
只不过叫上夏孟书这事他没说就是了。
「蔚然哥。」夏孟易走入店内，向已经入座的徐蔚然打了招呼，接着就拉开他对座的椅凳坐下，笑得那是一个清朗灿烂，彷佛什麽事也没发生。
徐蔚然没有回应，眸底流光诧异，目光凝滞於随後走来的nV孩子身上。
夏孟书抿唇，表情也不自然，她率先别开眼，低喊着要夏孟易往里边坐，夏孟易却偏装作没听见，伸手cH0U来点单，直接把人晾在一旁。
见他摆明故意，夏孟书暗骂了声，动手推他，「夏孟易，坐过去。」
夏孟易文风不动，执笔在牛r0U串的格子画记，同时用着赶小猫的语气敷衍道：「可悲考生我最近没运动拼命吃，胖了一圈，你别跟我挤，对面还有位置，乖。」
「??」
夏孟书没好气地横他一眼，窘迫逐渐在眼里漫漶。
徐蔚然知道他该走了。
他自皮夹里cH0U了五千元出来，放在桌上，「你们吃吧。」
眼看男孩子就要起身，夏孟书想也没想就跨开脚步，在他右侧的空位坐了下来，直接挡去他离开的路。
「??」
徐蔚然一怔，呼息窒了半秒。
诡计得逞，夏孟易暗暗g唇，瞧他这多麽杰出的一手，诺贝尔和平奖该提名他了。
心里打着这名堂，夏孟易一连又在点单上画了好几笔，这才把纸笔递给nV孩子，慷慨道：「蔚然哥请客，尽量点，不用客气啊！」
「??」
夏孟书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那讨人厌的嘴脸上。
她拿起笔，胡乱挑了几样蔬菜，然後就把点单推给了左手边的人。徐蔚然迟了片刻才接过，看了上头的画记一眼，直接把单子和钱交给夏孟易，让他去结帐
夏孟易一走，气氛陷入尴尬。
半晌，夏孟书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你要喝什麽吗？」
徐蔚然没预料她会主动说话，表情却未变半分，「拿你们想喝的吧。」
夏孟书抿唇，起身走往墙边的冰箱，拿了瓶无糖绿茶，才要关门，夏孟易却突然出现在身後，指使道，「顺便拿两瓶啤酒。」
「你要喝酒？」夏孟书回头看他，颇为意外。
成年以後，每逢生日，两人若是一起吃饭，都会小酌几杯。
他们俩都Ai好啤酒，没吵架的时候偶尔也会在深夜谈心时喝上一些，但这一年夏孟易为了准备考试，就是逢年过节和朋友相约也都不沾酒，几乎是把小酌怡情的习惯给戒了。
「生日就一年一次，不喝说得过去吗？」
夏孟易一脸她在问什麽傻话的表情，仗着高一些的个头，直接把人挤开，兀自从冷藏柜里捞了两瓶啤酒出来，转然後就转身走了。
被关上的玻璃门喷了一身寒气，夏孟书没好气地瞪他，走到柜台旁的架子拿了两只玻璃杯，这才回到座位上。
见她回来，男孩子顺势接手玻璃杯，cH0U起面纸擦拭。
夏孟书轻怔，一时没了动作。
直至看见她的反应，徐蔚然才意识过来，自己多事了。眼sE暗下，他将手里的玻璃杯摆回nV孩子手边，视线却是看向对座，「孟易，替我倒杯茶。」
被点名的夏孟易立刻起身，「我去拿个开瓶器。夏孟书，替蔚然哥倒一下茶。」
空气沉静一瞬。
「我自己来吧。」
话音方落，nV孩子抢先一步拿过瓶罐，扭开瓶盖，替他倒了茶。
眸光颤晃，徐蔚然僵直着身，连呼x1都静止。
余光瞥见他眼底讶异泛lAn，夏孟书故作镇定地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捧起杯子，「你的手好一点了吗？」
nV孩子的唇抵着杯缘，把声音给含糊，听着像是随意发问。
夏孟易一回来就看见她那别脚的演技，着实想笑，赶紧喝了口啤酒掩饰。这种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地当个观众就好，省得坏了她的剧本，又被迁怒。
徐蔚然自然也察觉了她的不自在。
每回关系闹僵，主动开口破冰之际，她都是这样。
而他也总是配合。
「嗯，好多了。」
「喔。」夏孟书应声，攥了攥手，又接着问：「下次回诊什麽时候？」
「星期二。」
只要她装没事，他也就装没事。
只有这样，他们之间的对话才能继续下去。
只有这样，他偶尔才能欺骗自己，他们之间还是和从前一样，她没有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