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夏孟书开始躲着徐蔚然，甚至连顾怀之的课也不去上了。
连续两周不见小姑娘出席，顾怀之多少也担心，向周奂问了她在本科课上的出席状况却是没有异状，於是传了讯息给她，稍微关心她的近况。
夏孟书起初只模棱地说是自己的问题，还和她道歉，说要扣分也没关系。
後来顾怀之试探地询问她愿不愿意说说自己的烦恼，小姑娘直至深夜才回覆，问她这星期三中午有没有空，她能不能去研究室找她聊一聊，顾怀之大方应允，还特意买了甜点，希望多少能给她一些抚慰。
然而夏孟书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在顾怀之的研究室里遇上徐蔚然。
「孟书，你先坐一下，我和蔚然快讨论完了。」
顾怀之周三上午没课，和门下的研究生都是约这个时段讨论论文，徐蔚然这阵子因为伤了手的缘故，进度有些落後，加上近日撰写的章节架构庞大，讨论起来自然也费时。
夏孟书乖巧点头，把门带上，安静地在会客区的小沙发上落座。
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楚地看见徐蔚然。
男孩子坐在桌前，仅只用着非惯用的右手在笔电键盘上敲打，模样专注，即使知道她来了也没有分神，一如过去每一次她躲着他的时刻。
每当她有心避开，他总会配合，路上碰见了也装不认识。
甚至，他也会避着她。
夏孟书有时候会想，他这麽做究竟算不算对她好？
就像有时候她也会想，当初他会那麽做，是不是全是为了她？
夏孟易说的那些话，她其实也曾经想过的。
在每一个无法入眠的夜里，她不只一次问自己，徐蔚然怎麽会变成那样？
可她不敢细想，害怕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害怕他真的就是这麽恶劣的一个人，却也害怕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害怕他会那麽做真的全是因为她。
无论真相是什麽，她都没有勇气接受。
徐蔚然并不是真的无动於衷。
nV孩子的出现，对他而言，是始料未及。
自从那晚陷入僵局以後，两人已经长达两个星期没见。这一回，她气得不轻，连顾教授的课都宁可缺席，也不愿再与他碰上，这情况是前所未有。
他始终不明白，那天他做错了什麽。
「另外，我认为第三目和第四目顺序对调，逻辑上b较通顺，往下衔接第五节也会b较流畅。你再看看，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提出来??蔚然？」
徐蔚然回神，立刻道歉，「老师，抱歉。可以再说一次吗？」
「还好吗？是不是人不舒服？」
一听见这话，夏孟书瞳孔微颤，目光下意识追寻男孩子的方向。
徐蔚然：「没有。」
知道他没意愿多提，顾怀之也没再追问，只是把话题作结，「我看今天先这样吧。手恢复以前也别来跟课了，好好在家休息，身T重要。」
「谢谢老师，我先回去了。」
见他收拾好起身，夏孟书立刻垂下眼，避开与他视线接触的可能。
徐蔚然抬眼就见她闪躲的举动，眸光半沉，提步离开。
顾怀之在一旁看着也明白两人又闹了矛盾，心里也多少有底，小姑娘这阵子的反常估计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她自座位上起身，给夏孟书倒了杯水，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孟书，最近怎麽了？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
夏孟书垂眼盯着手里的水杯，抿了抿唇，勉强提起嘴角，迎上顾怀之的目光，「没有遇上什麽事，就是需要一点时间，是我自己的问题。」
nV孩子故作轻松，顾怀之也没戳破，只是顺着她的话问：「那你在讯息里说有事情想找我聊一聊，是什麽事？」
眼睫轻颤，夏孟书下意识掐紧手心，喉咙像被什麽扼着，呼x1困难。
这件事她从未曾和人提过。
可是她需要出口。
她需要有个人来告诉她，究竟该怎麽做才好。
夏孟书咬着唇，几乎是用尽气力，才终於b自己发出声音，「老师??」
「嗯？」顾怀之知道她心里有坎，也不着急。
「如果??如果你跟一个人吵架了，然後好几年过去了，你还会想跟他和好吗？」
顾怀之微微一笑，「那要看我和对方原本是什麽样的关系。如果只是普通朋友，那麽吵架了没能和好，或许只是代表我们之间的想法或价值观不那麽契合，不适合当朋友。」
夏孟书滚了滚喉咙，「那如果??是曾经很要好的朋友呢？」
「如果是曾经很要好的朋友，那麽我会问问自己，如果一直维持着说不上友好也谈不上决裂，时好时坏，不论进退都要顾忌的关系，会不会让自己难受了？」
温缓的声线跌落湖底，把沉藏其中的Y暗挑出水面。
夏孟书别开眼，答案呼之yu出。
一直以来，她只是不愿意承认，承认即使发现他是那样的人，即使他亲手打碎她所有信任，即使埋怨多年，只要受了委屈，她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和他吵架了，她心里b谁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