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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曲乡起早了,套上件风衣就出门晨跑。天sE还泛着睡意,她的意识随跑动而愈发清晰,但仍然拒绝多思。

公园里有些人在遛狗,几个老人家边走边伸展,一群已过中年的nV人在树荫下跳舞。曲乡第三次经过一对老夫妻,他们依旧谈笑着,她的视线跟上他们的背影,那一刻她心上淌过不知名的意绪。

在公园口见他俩在长椅边拭汗时,他们的话声就几乎没断过了。

在曲乡的想像里,有些故人之所以称故,是因为他们真正能讲述的只剩下从前,近况的问候不过是开场白,并非见面的目的;也有些人就如眼前的老夫妻,当下、过去、以及未来,桩桩件件都有理,存在本身即是真实。

一棵樟树旁,曲乡停步休息,忽然风搧了过去,显然是蓄过力的,把她吹歪了下。好几片树叶被剪落,划过她的脸,扫过她头顶,又在地面上滚了几圈,风势渐弱後那叶就如轻舟摇在土壤上。

她的目光落下去,化为舟上客,清晨冷风犹然绕耳。

播音器的歌戛然而止,切去下一首。领舞的nV人一改换舞姿,其余人也变了动作,她们大力拍起掌,溅落的汗水滋养了地土,光影变幻,照过落叶,短暂地移到紧邻土壤的植草砖上又悠闲地退回去。

蓦然间,曲乡心生感触,她轻轻将目光拾起,原先平静的眸波在望见不远处一张木椅上的人时漾开了波痕。

或许命运也偏心,会任由某些事朝理想的方向去,那不是人们说了算的,只是刚好投命运所好。

很多事情让她不得不相信,在努力与选择之上,要更高的力量存在。它不晓得仅仅是弹指或呼气就会给人们招致剧变,出於好奇,毫无恶意,它不晓得何为罪。

命运不知何为罪,只知道补偿。曲乡曾读过这一段文字,出自某位哲学家之口。因为有了命运,自由的选择成为表象,具有道德意涵的概念就也无所适从了。

是不是为了与命运抗衡,人们才会创造出种种关於道德的词汇,放在心上时时警醒,又用於管教他人。她曾几番思索,终究不得其解。

长椅上的人微微仰起脸,任光吃去颜面,就像一个刚结束晨泳的人沐进光中,说着光有了馨香,曲乡觉得眼前这幅安然的画面似乎也有了声音,可唯独她听见了。那会是来自於他舒服的叹息,因爲当前所有事物的集合令人甘愿沈沦。

他的姿态,也不属於着急要离开的人,於是曲乡决定去公厕洗把脸。掬水泼了几回後,她看向镜中满面Sh漉漉的自己,接着又下意识寻起那张长椅,可惜角度不对,什麽也没能看见。

曲乡走回yAn光下,厕间的纸用罄了,索X就让光把脸上水晒乾。

她向那张长椅走去,忽而口袋一串震动,拿出来看,是个不在料想中的人。

接起後,对头开门见山说:「你外公这周有回诊吗?」

背景里有错杂的交谈声,像是某个游乐场所。

「一次。」

「把单据拍给我。」孟徵话刚出,一旁就有人大叫了声他的名,他没应,倒是让她等一下,随即走出那块嘈杂,进到另一个相对的空间。

突如其来的安静,也让曲乡的思绪回笼。

「那天不是说统一给你吗?」她道,「下周还得再回诊。」

「什麽时候?我也去。」

曲乡疑惑,「你来做什麽?」

「我——」那头又有人找他,没来往多少句孟徵就回到通话上,但曲乡抢先他问,「李果也在那里?你知道她家管得严吧,别带她去那种地方。」

孟徵静了半秒,很不以为然地笑问:「什麽地方?你对播这种重金属音乐的场合有偏见?」他等着曲乡回答,却只等来她的轻叹,於是他又说,「我没强迫她,是她自己跟来的。」

「你别那种口吻——」

「你凭什麽训我。」孟徵的语气过份平淡,反倒让曲乡一时接不上话。好半会,两边都没人吭声,直到孟徵再度道:「地点我发给你了,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想的那种不良场所。」

刚才确实是她逞了口快,有失理据。

曲乡低低应了声,回到正题上,「所以你为什麽也要去医院?」

「人是我撞伤的,没道理给了钱就不管。」

曲乡沉Y一阵,「知道了,我再给你时间。」

「麻烦了。」语罢,立刻断线。

曲乡收上手机,连微风都消隐的此刻,她顿然觉得心有些空。本能容纳的事物就不多,竟也经常感到空乏。

她转望那张长椅。

卞一檀还在,握有导盲杖的双手交叠在腿上,煦光覆他後颈,或趴伏於他的鸭舌帽上,他整个人几乎像是睡着那般宁详。当她走近,甚至有了就此离去的念头,可卞一檀却忽然抬起脸,面无表情地偏向她站的地方。

彷若能够对视。

曲乡想,在卞一檀心里,她就是一个名为曲乡的「人」。没有五官,T型不明,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没有太多的故事,就少了一点罪。

曲乡迈前两步,卞一檀有所感知,略带迟疑地启口,「旁边可以坐。」

曲乡愣了愣,笑道:「我正要问。」

卞一檀唇瓣轻掀,半晌也笑了,「是你啊。」

三个字落在耳里是软的。

曲乡用手指碰了碰脸颊,发现水珠都已风乾。她坐下,看向他问:「小武呢?」

「遛过了,後来想自己走走就没带牠出来。」

「老师。」

「什麽事?」

「元旦要不要一起去露营?」

卞一檀想了想,「元旦当天?」

曲乡有一瞬困惑,随後说:「跨年夜就去,在山上跨年。」

卞一檀淡笑了下,「说清楚啊。」

曲乡将下巴埋进风衣领口。

一只鸽子走在砖道上,她的目光不知怎地就溜过去,她眨了下眼,那鸽子也扑腾而起,飞越小溪落在对面养鸽户的铁框上。

她感觉自己的脸较跑步时还热了几分,极不真切。

「你叔叔也去吗?」

「嗯,还有意生。」曲乡停了下,微微偏首,「李果也会??去。」

卞一檀默然。

曲乡还是看着他,想再说几句,却连开头的措辞都处理不好。她抿起唇,轻轻叫他,依然是那个称呼——

「老师。」

卞一檀几乎是同时道:「曲乡,谢谢你邀我,但我就不去了。」

曲乡把头转了回去。

呼出的气息囤入风衣,本该是暖的,然而她感受不到什麽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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