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衍在天黑之前把火升了起来。经过水里这麽一折腾,衣服全Sh透了,得尽快把两人的衣物烤乾才行。
他刚才把晦人泡水的伤口再次包好,因为还有事要忙,这回也顾不上温柔缱绻了,三两下把晦人捆得嗷嗷直叫,手法那叫一个熟练。
「我就知道你先前包扎的时候是故意磨磨蹭蹭的!分明就是在吃我豆腐!」
司空衍坚决不认吃豆腐的罪名,被吵得烦了,乾脆打发他一边凉快去。
晦人调笑了他一阵,也知道自己在家务方面只会帮倒忙,自觉地跑回村口,靠在矮墙墩上发呆。
他选了个好位置,正好能远远看见司空衍在湖边忙前忙後的身影,天光渐暗,云影柔和,观之倒也自得其乐。
正好阿聆从山里采果子回来,见他Sh着头发呆坐在那,连忙凑上来问。
「你这是怎麽了?你的伤不是才……」
晦人回神:「没事,不是什麽大麻烦。」
阿聆压低声音道:「他人呢?没和你一起啊。」
晦人用下巴指指司空衍的方向,阿聆瞧了一会儿,疑惑道:「他怎麽也打着赤膊在烤火呀,不小心掉到湖里去了吗?」
「呃……」
阿聆继续猜:「难道你们还在湖里洗了一把鸳鸯浴啊?」
晦人脸sE尴尬,大略和她说了刚才的事。说到底是因为自己闹脾气才害司空衍遇险,越说越窘,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我哪里知道他不会游泳啊!」
「没事就好!」阿聆拍着心口道,「你们进屋的时候我想着时间还早,就和大爷一起去後面山上晃了一圈,采了不少果子呢。本以为你们今天就在房里不出来了,没想到,还来了这一出!」
晦人佯怒:「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留下来,跑得b兔子都快!」
「我、我这不是给你们制造机会嘛!别生气,来,吃点果子。」
阿聆举起篮子,捏起一颗紫红sE的浆果放进嘴里:「唔……有点酸……」
「这洗过没有?」晦人嫌弃地搓着上面的果粉。
「g嘛要洗?」
「g嘛不洗!」
「在衣服上抹一下得了,你还真是娇贵。」
「是你太不讲究。」
「对对对,你最讲究。」阿聆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含糊道,「欸,所以……你们这是和好了?」
晦人把外衣随意披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那厢守着火的司空衍像是感应到什麽,忽然往这边望了一眼。晦人赶紧制止阿聆:「好了,别说了!」
「嘻嘻……」
四处游走的青马见阿聆手边有食物,便过来垂下颈子,轻轻磨蹭少nV的肩膀。
「好乖……好乖……」
阿聆从篮中取出一些浆果喂牠,青马厚厚的嘴唇搔着她的掌心,逗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焦大爷那条癞皮h狗远远见了,也想来讨点吃的。奈何黑马盯着它,不断发出警示的嘶鸣声,让它不敢靠近。这黑马既有血X,也颇有灵X,很是看不惯癞皮狗那狗仗人势的怂样,每当焦大爷不在,便埋头追咬那狗,乐此不疲。
可怜这二狗子,一个吃r0U的被吃草的欺负,偏偏牠确实不大讨喜,也没人解救牠。这回黑马刚一抬蹄子,它便吓破了胆,夹着尾巴一溜烟逃走了。仔细一看,地上还留有几滴可怜的尿迹。
阿聆拍手大笑,笑声清脆,惹得晦人也不禁莞尔。
「喂,你接下来要往哪去?」晦人状似不经意地问。
起初他只想赶快甩掉这个呱噪的丫头,现在倒觉得身边有这麽一个人说说话也不错。
「往南边走走吧,我一直想去八角山一带看看,肯定能找到很有意思的石头。你们呢?」
「跟你相反。」
南边离临璩近,万万回去不得。
「真可惜,看来我们要就此别过了。我连你们叫什麽名字都还不知道……你那是什麽表情?」
「没什麽。」晦人心虚道。
这姑娘如此好奇他们的名字,要是恰巧路过临璩,Ga0不好会看到他和司空衍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
「记得千万别说你见过我们,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阿聆点头:「知道知道!你们也别说见过我,听说我原本要嫁的那家气急了,後来把镇子翻了个底朝天呢!我可不要被他们抓回去!」
「你能一个人在外面混到现在,没问题的。」
「总之谁也不供出谁,咱俩蛇鼠一窝!啊,对了……」
蛇鼠一窝是这样用的吗?晦人正疑惑着,便见阿聆在身上0索一阵,掏出一块莹润洁白的小石头,递给他看。
「这个是我刚刚在山上捡到的,送给你。」
「你就随便捡一块石头送我啊?」
「哪里是随便捡的,我在山溪里挖了半天!焦大爷在旁边看我弄得一手一脚的泥,还直摇头叹气呢!」
晦人低头端详,他从前跟在师父身边,见过不少美玉明珠,那些宝物固然珍贵,但意义和手中这枚远远不同。
石头表面平滑,圆润生光,白中镶嵌着橙红的sE带,层叠起伏,观之状如朝晖映照下的山峦,颇为绮丽。单看花纹颜sE,确是一JiNg挑细选的美石。
「谢了。」晦人收下礼物,「待我想想有什麽可以回赠於你。」
「不用不用!真的。」阿聆连连摆手。
司空衍那头不知何时已经把衣服烤乾穿上,默默走过来了:「在聊什麽?」
「你来得正好!」阿聆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块石头,也不知她窄窄的袖子如何藏得下这麽多东西,「这是送你的。」
司空衍的礼物b晦人的大些,但看上去粗糙丑陋,只是一块普通的山石。不过司空衍仅仅错愕一瞬,便摩挲起石头的一角,对着将要暗下去的天光细细观察。
「这里面……莫非包着一小块玛瑙?」
阿聆赞许道:「我就知道你懂行。说来惭愧,弄坏东西明明我也有份,却总是你在受罚,这个就当做赔礼,可以典当换些盘缠。」
「小事,用不着这麽客气。」
晦人嚷嚷:「你给我的这个,是不是b较不值钱?」
「可是它漂亮啊。」阿聆理直气壮。
「话是这麽说……」
「漂亮就完事了!只要你喜欢,哪怕只是普通的石头,於你而言也是无价之宝。更何况,这可是本姑娘和你友谊的证明,你敢说它不值钱?」
晦人被堵得无话可说,半晌道:「我总觉得,你在市场上肯定很会卖东西……」
「我说了我是要赚大钱的人,你们都给我好好等着!」
「算了,把值钱的给他也无所谓,反正我要什麽,他还不是会给我买。」
「唷?这就炫耀起来啦?不错不错,可喜可贺。」
司空衍尴尬地咳了一声:「阿聆,多谢。」
他和晦人今日袒露心迹,再看他和阿聆相处,只觉得真诚可Ai,并无可疑。想到自己先前无端吃起人家的醋来,也不知有没有无意间冒犯了她,心中羞愧不已。
「话说,你们要是想追查那个什麽r0U铁的下落,可以去广泽镇看看。做这行的都知道,那里的矿业交易最发达。不过名气大的地方水也深,骗子多,好货少,千万要小心。」
司空衍点点头,哥哥生前也曾提起过这个地方,还亲自去淘过货:「我确实有去广泽镇的打算,你也是为了r0U铁而来的,何不与我们同去?」
「不是自己发现的就没意思啦,有这个时间找别人挖走的东西,我还不如自己多跑几趟山。」阿聆对晦人眨眨眼,「而且我才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多碍事!」
晦人和司空衍对视一眼,一同不好意思地笑了。
接下来几天,日子平静许多。趁连日天晴,司空衍帮着焦大爷几乎把屋子里里外外全修整一新,效率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老人起先虽不待见他们几个,但相处下来发现年轻人也算勤恳,没闹出什麽乱子,渐渐不再板着脸了。
阿聆嘴巴甜会说话,焦大爷对她尤其和气。有一回司空衍看见这一老一少在树下对坐不语,仔细一瞧,原来是在用石子下棋。虽棋盘是用树枝画在地上的,两人也能乐此不疲地对弈许久。
晦人仍是得空就躲去房顶或树上望风,司空衍也随他去。倒不是这两人还要刻意避着,只是每每共处一室眼睛便离不了对方,像总看不够似的。这样互相耽搁下去,不仅什麽工作也完成不了,要是被阿聆遇上了,还免不了一通调侃。
不过虽然如此,司空衍砍柴锯木头的时候,还是不时感到有视线黏着在自己身上——逃亡日久,他的感官也变得敏锐了不少,或者说对方根本没想要隐藏。
他往身後的高处望去,果然找到了那个惬意躺在树杈上的家伙。少年闭着眼睛假装在午睡,脸上一抹笑却是藏也藏不住。
阿聆启程那天,晦人亲自在山坡上替她踩出了一条窄窄的羊肠小径。沿着小径慢慢翻过山脊,便可看见八角山周边的连绵丘陵。
两人还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依依惜别,看上去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司空衍走近想听他们在说什麽,只见晦人双手b划着,绘声绘sE,在教阿聆防身术。
「……我告诉你,要是真跑不了,一定要攻他唯一的弱点!」
阿聆脸sE微红,咯咯直笑,b划了个莫可名状的东西:「那个?」
「不是前面那根,是後面那袋。」晦人手作鹰爪状,忽然狠狠一捏一转,「最好是揪得那两丸像豆腐脑一样撑破囊袋,爆裂出浆——」
「……」
司空衍胯下一凉,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