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现身,平北军众将又是一阵耸动,幸亏他们之前已慌乱过几次,接受力上升了,没人直接对许白出手。
他们只是打量着许白,眼神中满是疑惑:这少年真是冠军侯世子的仆从?
方才听展阳春叙述,他们心中那个甘冒奇险突出重围,为主人向平北军求援的忠仆,应该是留着小胡子、精明干练的中年人形象。
或者那是个呆傻固执却内心纯真、重诺轻生的愣小子。
甚至是机灵百变的小鬼头书童,饱经风霜却心存侠义的孤僻老者,众人在心中也想象得出来。
可偏偏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许白,虽然衣着朴素,却是个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的英俊少年,牵着白马站在那里,甚至有几分超然出尘。
哪怕边疆经常流传着长安贵族奢靡生活的花边流言,有些甚至十分离谱,但平北军众将以最基础的理智判断,也很难相信这等容貌气质的人会是别人的仆从。
那位老太君抬起铁杖,遥指许白:“你是冠军侯府的仆从?”
许白抱拳道:“我叫许白,就是刚才各位谈论的人,但我不是谁的仆从,只是霍长生的朋友。”
闻言,平北军众将不少都“哦”了一声,暗道果然如此。
老太君也点点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总算安然无恙,给我们省了许多麻烦。这次你和展护卫闯营,本是不该,但你二人都非军中将士,又事关冠军侯府和郡守府,我便不用军法治你们的罪了。”
许白和展阳春都道了声谢。
老太君又对许白道:“你的来意我已清楚,冠军侯一脉当年曾是平北军的指挥,有这份香火情,我自然不能坐视世子殿下被囚。就让大军在此埋锅造饭,略作休息,我去渔阳城把事情处理了。”
许白一愣,万没想到平北军的统帅居然这么好说话,他原本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连劝说的话都打了个腹稿……
看来自己误会了霍长生,他要找平北军还真不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的狗急跳墙行为。
“那就请您和我一起乘马回渔阳城?”
“不用。”老太君指指展阳春:“你带他一起吧,他灵气消耗过多,自己回城太辛苦了,张大人身系一郡之重,身边离不开高手护卫。”
“至于我。”老太君哈哈一笑,身体轻轻离开地面,漂浮上天空:“老身是二品修为,会飞。”
许白恍然,自己一时以貌取人,忘记了这是个超凡世界,老太君身为汉国一路大军的领袖,怎可能真是弱者?
老太君御风而飞,速度比白龙驹还快,许白反而要努力追赶她。
展阳春也坐在马背上,和许白一起回城。
路上两人都不说话,气氛难免尴尬,展阳春忍不住打破沉默:“小兄弟你为那世子单骑闯营,真够义气!八品修为能闯入中军,也够本事。但你不该惊扰大军,徐老太君镇守边关垂二百年,年高德劭,还要为你们这些小孩子的胡闹奔波。”
见许白不说话,展阳春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是受友人之托,不得已而为之,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张大人要遵守侯爷命令,我便得为他拦下你们,我们身在局中,都是身不由己。”
不料许白却摇了摇头:“不是身不由己,只是我做了选择,你做了选择,每个人都做了选择。确实,如果霍长生没有逃家来投军,或者他爹没送信给张郡守要他抓人,便不会闹到现在这般田地,但事情既已发生,比起做个贵族老爷安居京城,我倒更愿意支持霍长生这份热血意气。”
这下轮到展阳春沉默了,许白这番话确实让他有所触动:“张大人有命,我当然要扣住霍长生,但我若故意慢一拍出手……唉,边关蹉跎二十年,或许我才是忘了初心的人。”
想到这里,他对许白的感观更好了:“他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身手,处事也很有道理,不知是哪个门派培养出来的骄子。”
灵兽的速度远不是普通军兵能比,大军开拔两天走的这点路,白龙驹奔跑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很快他们就回到了渔阳城。
进入郡守府,那位徐老太君已高坐堂上,张远正陪她叙话,看到许白进来,不禁冷哼一声:“本官倒是看走眼了,少年人好身手,真被你请来了老太君。”
许白有点尴尬,抱拳行了个礼,正要站到旁边低调一下,就听到霍长生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啊哈!许白你果然找到了平北军!我就知道你可以!”
霍长生被带了过来,他是冠军侯世子,郡守府不敢上枷锁,只是用那种封灵索将他捆了,再安排几个八品修为的差官看着。
老太君看过去:“你就是冠军侯世子?敢逃家投军,真是个热血青年呐!而且还有个好朋友。”
霍长生对老太君倒是十分敬重,直接跪倒行了个晚辈大礼:“小子放肆,劳动老太君亲临,真是万死。”
老太君笑道:“你放肆是放肆了些,但万死可不成,冠军侯霍家到你这代就一根独苗,你有个磕碰,侯爷不得找老身拼命啊?”
“这……”霍长生一阵迷茫,老太君对自己和颜悦色,显然没什么恶感,但开口就说不愿意和自己老爹冲突,那她究竟同不同意自己参军?
就连张远也有些疑惑:“老太君,他是私自离家,冠军侯有书信在此,本官奉命行事,还请平北军不要阻拦。”
“那不成。”老太君嘴巴一扁:“这等深明大义的热血青年,远来投军,怎能寒了他的心?”
在霍长生惊喜、张远惊愕、所有人都深感惊讶的目光中,老太君直截了当地说道:“霍长生这个兵,我老人家要了!”
“太好啦!”霍长生大喜过望,一下子跳了起来。
张远则起身拱手,神情坚毅:“老太君请三思!本官职责所在,冒着地方文武不和的罪名,也要……”
“也要强行抓人?”老太君面上笑呵呵地,手上的铁杖却往地上一撞,登时地动山摇,整个郡守府的地面都晃了几下。
“这老太太的实力和花月宫长老差不多吧。”许白也是见过强者的人了,心中自有一番比较,但无论老太君和花月宫长老孰高孰低,都不是渔阳郡府可以对抗的存在。
事实上,郡守府第一高手展阳春,此刻的神情比所有人都惊惶,因为他真正了解四品与二品的差距是多么巨大。
老太君震慑全场,只剩下霍长生喜不自胜:“多谢老太君成全,我愿为边军小卒,前驱迎敌!”
不料老太君又一扁嘴:“那也不着急……张大人,你是咱们大汉的才子,熟读律法,不知有没有研究过军法?”
“啊?倒是读过。”
“那你说说轻军之罪当如何处置。”
张远意识到了什么,高声道:“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轻者杖责,重者斩之。”
“方才我在堂上说话,霍长生这新入军伍之人高声叫嚷,算不算扬声笑语,蔑视禁约?”
“当然算。”
“那好。”老太君笑眯眯地望向霍长生:“念在你是新入伍的,又是初犯,这次便不斩你,只打十军棍便是。”
“啊?”霍长生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下意识就要逃跑,可别说他手上有封灵索,就算他状态全盛再强上十倍,也抵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啊。
转眼他就被众人按倒在地,老太君抛出铁杖,铁杖似有生命一般,泛着灵光,拍到了霍长生的屁股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