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许白是个学生,老师和长辈们常常告诫他:社会上人心险恶,套路众多,和校园里不一样,要多加小心。
许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真正理解这句话,竟是通过一个异界老太太的作为。
那天平北军徐老太君先同意霍长生入伍,紧接着就以近乎“你怎么不戴帽子”一样的理由责难他轻军之罪,然后亲自下场打了霍长生十杖,让他筋骨受挫,没半个月根本下不来床。
这套路真是太深了……
更绝的是,老太君的处置其实非常恰当:霍长生有伤在身,张远不能把他送回长安,他得以带着军人身份留下来修养,等到伤愈,还能真正加入军队,一尝夙愿。
可半个月后平北军已经驱逐了扰边的蛮族,霍长生参军后只能做一些基本训练,最多打打附近的山贼,那都是小阵仗,绝无危险,想来冠军侯不仅不会担忧儿子的安危,还要感谢老太君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呢!
再往深一步想,以后老侯爷死了,霍长生成为新的冠军侯,有北地这番袍泽之情,朝堂上岂不是多了个为平北军说话的人?
许白不禁感慨:不愧是一军主帅,谋略过人,这手一石三鸟,近乎完美。
这世界唯独只有霍长生受伤。
“哎呦,哎呦……可恶,还是不行!”
“世子爷,您别乱动,老太君吩咐过,您的伤还有五天才好,急不得啊。”
“不行,已经过去十天了,再不出发,北边的仗都打完了……可恶,站不起来啊啊啊!”
许白走在路上,耳旁还回响着霍长生的哀呼……距离那日已过去了十天,霍长生也努力了十天,始终无法下地活动,更别提奔赴前线了。
开玩笑,人家堂堂二品高手亲自打一个七品小鬼,还不是随心所欲地拿捏,让他趟足半个月,十四天也站不起来,安心在郡守府住着吧!
许白沾了霍长生的光,也被安排了一间房,不过他现在不在屋里,而是出来溜达了。
郡守府的人都对许白很好,侍女们爱他长得俊俏,护卫们则没少传颂他突围闯营、为友求援的故事。
渐渐口耳相传,这几天许白的事迹已经扩散到渔阳城里,加上他经常上街溜达,观察异世界的风土人情,一时竟成了城里的风云人物。
“小许啊,又去马记吃饭了?哪天也来我这陆家酒楼吃顿饺子。”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许小哥儿,我家今天杀鸡,给你带了俩鸡腿……哈哈哈,你别客气,多吃点才能长身体,未来更加英雄了得。”
“那就多谢啦!”
“小哥儿,我这臭豆腐也……”
“……对不起我不好这口。”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张嘴,啊——”
“不、不要!我是真不爱吃臭豆……呕呕呕。”
“许家哥哥~你什么时候陪我一起去跑马呀?”
“那个,这位姑娘,我记得你不是有个青梅竹马么,姓沙来着……”
“沙曼达怎比得上你单骑闯营那么犀利!你的骑术……好快,比沙曼达还快!”
“……”
又是辛苦摆脱粉丝围观的一天,日暮时分,许白总算回到了郡守府。
他发现展阳春正在屋外等他。
“展护卫有事?”
“职责所在,难免多心,我看你最近总是傍晚外出,莫非郡守府的饭菜不够你吃?”
“我正在长身体嘛~”
许白笑了笑,见展阳春一脸不信,知道蒙混不过去,便实话实说了:“我感觉这几天可能要突破到七品,饭量大了不少,我不好意思让郡守府单独给我加餐,便自掏腰包买点爱吃的菜肴。”
“原来如此,破境时身体需要积累能量,确实很多人饭量会变大……对了,许白你多大?”
“转眼就十八了。”
“哦……”展阳春内心颇受震动。
十七岁的七品武者,这份资质可真厉害!
他三十三岁入五品,一度进入观天台品鉴天下青年才俊的玉榜前十,那是他一生中的荣耀时刻,已属世间难得的天才人物。
可他十七岁的时候还在往八品爬升,入七品时已是二十二岁。
“冲关破境并非易事,既然恰逢其会,我就在此为你护法,你放心突破便是。”
“那就多谢展护卫了。”许白挠挠头:“我踏上修行之路时间还短,许多事情都不明白,日后要多向你讨教。”
“问我倒无妨,但你自家师长没教过这些吗?你修行时间是有多短啊?”
“我没师父的,也才修行了半个月吧。”
“哈,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何必开玩笑。”展阳春翻了个白眼。
许白挺无奈的,做人要以诚实守信为荣,可惜说实话有时候根本不被人相信。
他推门进屋,坐在床上运起了功。
他被很多人当成古今尘的弟子,那是误会,但老实说,古今尘确实传了他一套吐纳法,有着授业之恩,这功法也极了得,至今为许白的修行助力不浅。
通过吐纳法的内视,许白看到体内灵气形成的海洋中,耸立着一颗巨大的“礁石”,那是他吃掉蔡行狂赠的丹药后得到的外来灵气。
这种外来灵气纯净而雄厚,却一时不能为许白所用。这十天他终于有了空闲时间,便不停驱动自己本身的灵气去切割它,输送它,到了今天,已差不多是决战时刻。
许白全神贯注,运起灵气攻向“礁石”,或刀削,或斧凿,或震荡,一点一点瓦解着这股外来灵气。
每当一块“礁石”脱落,砸入灵气之海,便会被裹挟着前往周身窍穴,进一步打碎柔化之余,也染上了许白的特征,化成他自身灵气的一部分……
屋外,展阳春等了一会儿,便察觉到许白屋内传来了一波接着一波的灵气波动,气势雄浑,节奏规律,果然是要突破七品的征兆,不禁苦笑:“破境如此顺利,气息如此稳固,还说自己不是名师高士教导出来的?”
直到屋内忽然灵气剧震,气机播散出来,惹得郡守府不少护卫赶来,又都被展阳春轰走:“去,去,这是许白要破境了,你们别来打扰,都走远些!”
但转回头,展阳春又觉得一阵酸楚:“唉,十七岁便顺利破境七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走也,走也,喝酒去!”竟是直接离去了。
得亏他不信许白真的只修行了半个月,不然这一去估计就不只是喝闷酒,而是要跳崖自尽了。
许白终于将外来灵气全部分割,化成了自身的灵气,一时间气海翻波,灵气浮动,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再做内视,许白欣喜地看到,自己的灵气又充实了许多,运用起来有一股浊浪滔天的气魄,而且灵气在体内有了庞大根基,再逼出体外也不易消散。
许白双指一挥,便凝成一把气剑!
当初在威虎寨听山贼们侃大山时便听说“灵气外放,七品往上”,现在许白真的达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境界!
他推开门,发现已是深夜人静,展阳春也不见了,都没个人分享喜悦。
至于去找霍长生……算了,那家伙最近心情不好,也不是合适的对象。
许白索性回到房间,倒一壶茶,自己给自己庆祝破境。
无聊中许白忽然想起,之前击杀的那个青袍书生血三一,余下了一本《土蒲团》,不如现在拿出来翻阅一番,解解闷。
但当他掏出那本书,才翻过几页,便觉异香扑鼻,接着腾起一股灰雾,把许白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