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有空
和季宇分开后，卫霄独自回到家。
他进到房间第一次没有开灯，脱下鞋破天荒光脚走在地上，几步走到客厅，慢慢坐到沙发上，眼睛巡视一圈房间。他正以言亿冬的方式感受这个家。
季宇一席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重逢后言亿冬的变化他虽然认识到，但并没真正走进过言亿冬的内心。
他以为的关系亲近，实则只是虚假的伪装。
他一边回想言亿冬的习惯，一边试着模仿，想要知道言亿冬一个人时都在想什么。当他照做后，他竟然感受到了孤独，是一种无人在意，无人关心的心悸。
卫霄的心隐隐揪起，身子顺势躺倒在沙发上。
言亿冬是不是也像他现在一样，每日忙碌到深夜，到家后只在沙发上休憩。
他想着自己刚来时家中的简单，除了基本家具连个生活气息都没有，如今再想大约是言亿冬也没把这里当一个家，而只是当了一个睡觉的休息室。
卫霄又想了许多，不知不觉困意上头，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言亿冬没告诉任何人，赶了最晚一班飞机回滨城，一下飞机，直接打车回家。
人到家时，时间接近凌晨两点。
言亿冬在外奔波一天，累得腰酸背痛，早就没了力气。她习惯不开灯，脱鞋光脚直奔沙发。
昏暗的环境，倦怠的眼神，让言亿冬忽视了沙发的情况，没注意到沙发上有人。
言亿冬直接坐下，屁股被硌得发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后一双手瞬间抓住她的手臂，将人带入怀里。
“啊！”言亿冬吓到惊叫。
“别吵。”卫霄发出低沉含糊的声音。
言亿冬听出声音是谁，才松了口气，深呼吸两下平复刚刚惊慌的心绪。
“你怎么没回屋？”言亿冬好奇地问道。
卫霄没回答，但是并没松手。两手臂紧紧困住言亿冬的身子。
这是睡着了？
言亿冬被卫霄拉倒在沙发上。
狭窄的沙发挤着两个成年人，言亿冬没有活动的空间，加上身子被束缚，连动都不能动。
言亿冬老实地枕着卫霄的手臂，脖颈偶尔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风，让她有些不适。
然而，身体的疲惫放弃了挣扎，言亿冬懒得计较，此刻上眼皮和下眼皮频繁打架，不一会儿没了意识。
两人相拥而眠，一觉到天亮。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客厅，映在两人的脸上。
卫霄的生物钟依旧很准，先一步醒来。他睁眼迷糊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怀里还有个人。
卫霄低头看着言亿冬乖巧地窝在他怀中，头顶着他的胸口，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原来不是梦。昨晚卫霄睡得正香，膝盖猛得受到冲击，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出现在身边。
他睁开一条眼缝，看到言亿冬，觉得是自己太想言亿冬，才会做梦都是对方。但即便是梦境，卫霄也没有想要放过对方，不管不顾地将人按进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卫霄眼睛不舍眨眼，生怕下一秒人就又不见了。
卫霄已经不想起床，此刻他懂了那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手紧紧抱住了言亿冬，又闭上眼睡起了回笼觉。
墙上的时针转过一个小时，言亿冬才醒来。一睁眼，言亿冬就看到了卫霄的下巴。昨晚的回忆随即涌现。
言亿冬默默地看着卫霄睡觉的样子，心里又甜又酸，手想要抚摸卫霄的脸颊又不敢碰触，只能收回已经伸出的手，无声地说“对不起。”
言亿冬说完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地爬出卫霄的手臂，坐到了地上。
身上少了一份热度，言亿冬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她随意喘了两口气，再从地上站起回到卧室。
卫霄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走了？
卫霄无奈地一边叹气一边坐起，一双手盖在脸上，试图掩饰沉重的心。
身后倏然传来脚步声，言亿冬冲完澡换了一身衣服，走回客厅，见卫霄已经起身，友好地打起招呼“你醒了？”
卫霄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猛得抬起头，看到言亿冬如假包换站在眼前，一扫脸上之前的阴霾，露出开心的笑“你没走？”
言亿冬“嗯”了一声，“昨天忙了一天，今天想稍微休息一下。”
卫霄“这样啊！”
言亿冬点头，转而反问“你怎么回事？怎么没回房间睡，反而跑到沙发上来了？”
卫霄“昨天回来太晚了，就直接睡在这了。”
言亿冬听出了端倪“太晚？昨天公司有事？”
卫霄“没什么，我就是看最近腾霄的项目报告看得一时忘了时间。”
言亿冬“哦。”
两人又变得没话可说。
言亿冬回来就下定了决心，要和卫霄和平相处最后几个月，尽可能弥补自己的亏欠。
既然想要缓和关系，就不能再继续这样冰冷又没有营养的对话。言亿冬想了想，主动开口道“那个，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后再上班？”
卫霄“吃饭？”
言亿冬“嗯，我请客。”
卫霄没想到言亿冬会主动邀约，一时难掩心里的愉悦，激动道“你请我吃饭？”
言亿冬“嗯，去不去？”
卫霄“吃什么？”
言亿冬“火锅？”
卫霄满意这个答案“好。你等我一下。”
说完，兴奋地快步走回房间，隔了几秒人又转到洗手间。
一顿火锅而已？至于吗？
言亿冬微微蹙眉，看不懂卫霄毛躁的模样。
十几分钟后，卫霄换了一身干净利落又恰好体现他身上温雅的气质的休闲装，和言亿冬身上的衣服是同一色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情侣装。
“走吧！”卫霄拿起车钥匙。
两人坐上车，卫霄扣好安全带问道“我们去哪儿家？”
言亿冬想了想“潮汕火锅怎么样？东街那边新开了一家。”
卫霄“好。”
现在吃什么不重要，跟谁吃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两人到了餐厅，寻了一处光线好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服务员端上来几盘肉。
锅内的靓汤烧沸，腾腾热气上飘，嫩滑的牛肉在锅里上下翻滚。
眼瞧着盘子和碗都空了，两人先后放下了筷子。卫霄吃得心满意足，这是这么久以来自己吃得最有滋味的一顿午饭。
“走吗？”
“嗯。”言亿冬回过身，向后方招手，“服务员买单。”
卫霄看到言亿冬刷微信付款，奇怪道“你怎么没用我的那张卡？”
言亿冬“说好的是我请你，怎么能用你的卡。等下次你请我的时候再刷，反正又跑不了。”
卫霄“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言亿冬愣了一下“你有空的时候。”
卫霄铭记于心“好。”
两人正准备离开，迎面撞上徐烈。
卫霄惊讶地问候“你怎么在这？”
徐烈看到卫霄身后言亿冬不屑一顾的表情，神色不自然，“嗯，听说这家店很不错就带朋友来试试。你们也是？”
卫霄笑笑“是，老婆请客。”
简单的四个字颇有炫耀的意味。
徐烈点了点头“挺好的。”
言亿冬站在后面别过脸，忍着翻白眼的，听着徐烈虚伪的客套，偏偏卫霄还愿意陪聊。
浪费时间。
忍了半天，言亿冬忍不下去，提醒卫霄“时间差不多了，公司一会儿有会议。”
卫霄疑惑了下，他记得公司下午没有回忆，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反驳，只能对徐烈抱歉道“那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徐烈“好。”
言亿冬大步流星地朝着停车的位置走去，连个告别都没说。卫霄觉得言亿冬对徐烈的态度很奇怪，不由地深思。
一上车，卫霄忍不住地问“你刚才怎么了？”
言亿冬一脸无事道“没事啊！”
这口气明显就有问题，卫霄摇头“不对，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卫霄契而不舍的态度，言亿冬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转过身，严肃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卫霄愣了一下“你问。”
言亿冬“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朋友站在对立面，你会站谁？”
卫霄“你为什么这么问？”
言亿冬“我就是想知道。”
卫霄死死盯着言亿冬的眼睛，再想起刚才言亿冬对徐烈的态度，立刻有了猜想，“你想对付徐烈？”
言亿冬没说话，但是眼皮下耷，明显是默认了。
“为什么？”卫霄不懂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言亿冬居然想要对付徐烈。
“他伤害了我。你了解我，对于伤害我的人，我必然会还回去。”言亿冬没想瞒着，但也不敢说明真实原因，只能含糊其辞。
“伤害了你？怎么伤害的？”
“这件事受害的不光我一个人，还有一个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没法透露太多给你。因为要保护他的。”
卫霄是个讲道理的人，一听这事涉及，也就不多问了，“如果可以，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
言亿冬知道卫霄要说什么，干脆不等对方说完直接回绝“不能。”
卫霄见言亿冬态度如此坚定，刚才没说出来的“下手轻一点”只好收回去。
言亿冬不说话，而是盯着卫霄，等着对方给自己的反馈。是徐烈还是她？
这个时候若是做错决定，老婆就没了。
卫霄沉了口气，为了老婆，只能弃兄弟于不顾，“不死就行。”
他觉得言亿冬就算再过分，也不会要人命。
言亿冬笑了“这还差不多。”
卫霄发动车子，开车回公司。进门前，卫霄主动牵住言亿冬的手。
两人在腾霄携手同行的模样被不少人看到，cp粉又开始新一轮的狂欢。
【我粉的cp就是甜。】
【果然卫总和言秘书的感觉一如既往的好。】
【老板好我就好，期待年底涨工资】
……
婚变的传闻瞬间消失，迎来了大众的祝福。
言亿冬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季宇单独约到会议室。
季宇见到言亿冬如同见到亲人，“言总，你回来了。”
这一次言亿冬没计较季宇的称呼，因为这一次她要处理的私事，“你帮我调查一下航星运输公司。”
季宇“航星运输？我们和他们要合作吗？”
照理说腾霄有固定的合作方，而且都是知名企业，航星虽然在滨城有点儿名气，但是远远达不到可以和腾霄合作的标准。
言亿冬“和公司没关，是我私人的事情。”
季宇“这样啊！”
言亿冬“嗯。越快越好。”
“是。”季宇的动作很快，几天的功夫就拿到了一手资料，“这些就是航星目前的状况，规模不大，但是合作对象固定而且忠实度很好，这些年能维持公司运营全靠这些老客户，不过也是因为太固定，公司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效益越来越差。”
言亿冬笑了，“原来还是在啃老本。”
季宇觉得言亿冬语气夹杂着一丝火/药/味，试探地问“言总，你让我查这家公司是有什么计划吗？”
言亿冬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季宇听完，眼睛睁得像个铜铃，不可置信地问“真的要这么做啊？”
言亿冬点头“势在必行。”
季宇“好吧！”
言亿冬“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说。”
季宇“搞垮一家这样的小运输公司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毕竟徐总和卫总的关系特殊，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言亿冬“我就是要他一无所有。对于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是不需要留情面的，何况我只是拿回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而已。你放心去做，出了事我担着。”
季宇“明白了。”
言亿冬“那好，我这边没事了，你去忙吧！”
季宇起身推回椅子，刚要走又转过身，压低声音说“言总。”
言亿冬抬头“还有事？”
季宇“言总，生日快乐。”
言亿冬一愣，竟然忙得忘了自己的生日，不过也不奇怪。自从大学毕业后，她几乎年年忙得忘记，每年都靠别人提醒。
言亿冬“谢谢。”
季宇“不用，我先出去了。”
言亿冬点头“去吧。”
话音刚落，放在桌上的电话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响。
卫霄打来了电话。
言亿冬“喂。”
卫霄“今天我有空，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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