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泪水挂在脸颊之上直视慕容背影就道:“我只问你一次!你走是不走!”
慕容瞑目舒气道:“我不走!”
双儿怒瞪杏目,猛然抽出藏在袖子之中的匕首一刀砍断牢门锁链。
此时宁无忧也不知道双儿何时藏得匕首,若教汪直发现那可糟了!
“双儿!还不快收起来!”宁无忧一脸紧张地悄声说道。
双儿哪里还顾得许多,拉起慕容的袖子就向外走。
慕容稳坐于地,双儿如此拉扯却纹丝不动。
双儿忽地盘腿坐地对慕容道:“你若不走!那我便陪你!”
慕容睁开星目望着双儿:“你……”
双儿擦拭脸上泪痕对宁无忧道:“宁姊姊!来!”
宁无忧迟疑片刻也坐到慕容身边。
慕容看了一眼宁无忧就道:“她任性而为!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我不是胡闹!你难道真的就愿意这样不清不白地死吗!”宁无忧反问慕容道。
“你难道不想查清这一切吗!”宁无忧声泪俱下,“你甘愿这么离开吗!你的抱负呢!你的宏愿呢!你将我们置于何地!”
宁无忧说到这最后一句心境更是悲苦!双儿更是感伤。
慕容此时倒是如梦方醒,被宁无忧的这一番言辞打了个激灵。
“慕容家平反!慕容家平反!慕容家的名誉就交在你手上了!”
此时慕容的耳畔总是回旋着这个声音,正是慕容兄长临终遗言。
“我不能死!不能……哥,我不能死!”慕容嘟囔着站起身来。
双儿和宁无忧见慕容忽然脸色大变为之一怔,慕容将二人扶起来道:“明日酉时,灵济宫后!我们在此汇合!你们且想好脱身之计!”
双儿大喜道:“你肯走了!不如我们现在就杀出去!”
“不可!汪直守在门外!何况还有西厂诸多高手!杀出去难如登天!只可徐徐图之!”
宁无忧建议道,慕容听到宁无忧这番话亦是一惊!他这些年疏远宁无忧哪知道她竟然有如此见识,临危不乱之镇静不亚于男儿。
慕容话音极低,三人只好凑近。
“说的极是!你要耐住性子!我尚不知汪直功夫深浅,只知他功夫深不可测!我没有必胜把握!只能避之!”
慕容抬眼一瞧,正好与宁无忧对视。宁无忧赶忙低头躲过,眼睛不住扑闪。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卿卿我我够了没有!快些走吧!”
汪直倚在大狱门口朝里面嚷道。
慕容最后叮嘱道:“依计行事!不可鲁莽!”
三人依依不舍,就此分别。
“我们如何逃脱汪直的眼线啊!”双儿与宁无忧商议道。
宁无忧就道:“眼下我不担心如何脱身!倒是这府中家眷众人该当如何!我们逃脱必然定为死罪!这样便累及旁人……”
“既然姊姊已有脱身之法!那姊姊定有办法救家中奴仆……”双儿皱眉道。
“但是人多恐怕……”宁无忧犹豫不决,当真难为。
“姊姊再犹豫则个,马上要误了时辰啊!”双儿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并无半分计策。
宁无忧叹气道:“那就只能冒险而为了!马车可曾备好?”
“一切都安排妥当!”双儿应道。
夜深,临近酉时,慕容府门之外又是一班番役到来换岗。
“兄弟们!换岗了!歇息了!”为首的挡头呼道。
“走了!走了!”换下的番役个个捶腰砸肩,哈欠连天。
那挡头忽地鼻子一耸就道:“什么味道!”
这人一问才引起众人注意:“好像是烟熏味儿……”
此时遥闻慕容府中有人几声呼喊:“起火了!起火了……”
众番役一惊:“挡头!好像是慕容府起火了!我们……”
一番役道:“督公要我们守住慕容府的大门!起不起火与我们何干!”
挡头骂道:“放屁!督公要我等护的就是府上的人!快去救火!”
挡头又忽然停住脚步对另外两人道:“你们两个给我看好大门!免得他们趁乱逃走!”
“是是是……”霎时间守在慕容府周围的西厂番役全部涌入慕容府中救火。
府中前厅,大院,正房接连燃起熊熊大火,慕容府中家丁奴仆来去匆匆慌忙救火。
宁无忧站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快些!快些!快救火!”
西厂挡头快步走进来对宁无忧行礼道:“夫人!怎的府中起火!”
宁无忧愁眉苦脸道:“这个我也不知!还请大人相助救火啊!”
“夫人放心!”挡头转身就嚷了一句,“还愣着干嘛!快去救火!”
一时之间,慕容府中乱作一团。来来往往之人皆是提着水桶·,脸染黑灰。
半晌,火势依旧不减半分。
“大人!这火太大了!救不得了!”一番役满脸飞灰道。
“夫人……你这宅子恐怕已经保不住了!”
宁无忧急道:“啊!那……那该如何是好!我们……”
“夫人不必着急!还请暂时到府外避难!”挡头护着宁无忧等人匆匆跑出慕容府。
直见火势滔天,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天际。火光冲天而起,将黑夜照如白昼,一时之间龙阁凤楼,雕梁画栋,方宅大院顷刻之间变作灰烬尘埃。
“家中之人可否齐全?”宁无忧问道。
一仆人道:“夫人!秦夫人不知去向!”
宁无忧大惊失色,叫道:“双儿!双儿!”
宁无忧不顾危险,冒着大火又冲进了府中。
“夫人……”挡头正要拦下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儿跑入大火之中。
“头儿!我们怎么办!”番役问道。
“她自己寻死!我们能怎么办!”挡头摊手道。
宁无忧冲进府门不过是脱身之计罢了。这一切都是宁无忧设好的计策,故意放了这一把大火让自己逃脱。
双儿此时早在慕容府旁的街道等候,宁无忧警觉地望了两眼来路便钻进了马车之中。
“怎么样!家仆都散去了吗?”宁无忧先问道。
“姊姊放心!我们还是快走吧!”双儿驾着马车朝着灵济宫方向驶去。
西厂大狱,慕容暗发内力震碎门锁,趁着守卫都已睡熟悄声打开了牢房大门。
虽说西厂大狱的防备不亚于东厂、锦衣卫。但是对于慕容来说不值一提。
慕容悄无声息地来到灵济宫外,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一旁的街巷口。
“走!”慕容跳上马车就道。
双儿见来人是慕容,心下大喜一扬手中马鞭。马车便朝着城外而去。
马车转到大街上就看到前面拦着一人,由于夜色昏暗,谁也看不清拦路之人是谁。
“追来了?”双儿不禁抽出腰间佩剑。
慕容泰然道:“切勿轻举妄动!”慕容抓着双儿的另一只手轻声说着。
马车越来越近,那人仍是站在路中央一动未动。
“欧阳!”
“锦衣卫同知欧阳漓拜见慕容大人!”欧阳躬身道。
慕容上前扶起欧阳道:“我已不再是什么大人!不也不再是我的下属!你来做什么!”
欧阳就道:“大人想要去哪里!现在深夜怎的离开京城!”
慕容只想着先逃出大狱,这才意识到现在夜深,城门大关,他一个朝廷罪犯如何叫来城门,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大人既然已经逃出,何不暂避锦衣府?”欧阳提议道。
“这……”慕容迟疑不决。
“大人放心!众兄弟绝不会背弃大人!”
“好!我们暂避锦衣府!明早尽快离开京城!”
于是马车调转,开奔锦衣府而来。
慕容与两位夫人暂时安置在锦衣府中,欧阳就道:“今夜发生此等大事汪直定然有所察觉,恐怕……”
荀千机笑道:“这有何难!我心中早有计策!”
慕容心中动容但是脸上仍旧冷冰冰地不吐一言。
“先生究竟有何计策!快快说来!”欧阳催促道。
就见三人聚在一起,荀千机便如此如此……
欧阳便引着马车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守卫拦住欧阳去路就道:“大人深夜至此可是要出城?”
欧阳轻笑道:“不然本大人来找你喝酒吗!”
“大人可有出城的凭证?”守卫问道。
“锦衣卫行事你也要管?耽误了我的事情,上头怪罪下来你的脑袋承担起吗!”
欧阳恐吓道。
“小的不敢!”守卫闪开身子对其他人道,“开门!”
欧阳道了声谢,领着马车慢慢地出了京城。
欧阳的马车走了没多久,就见汪直拍马赶到。
守卫正要拦住,汪直却吼道:“可见有人出城?”
“方才锦衣卫欧阳大人刚刚离去!”
汪直心下大怒,问道:“只有他一人?”
“小的还看见欧阳大人身后有一辆马车也紧跟着出城了!”
汪直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在了城门守卫身上,骂了一声:“开城门!”
守卫莫名其妙挨了一鞭子心中万分委屈,只得低声下气地说道:“开门!”
汪直不顾一切拍马直追欧阳,心中骂道:好你个欧阳漓,咱家被你摆了一道儿!若给我追上,我定不饶你!
此时天已大亮,晨曦初照。
汪直身下马匹飞快,遥遥望见前面一辆马车,一人一马并行。
汪直瞧着那人背影便认出了欧阳,身边的番役也认出来道:“督公!欧阳漓!”
汪直二话不说,手中的马鞭抡得更快,抽得噼啪直响,马儿嘶鸣阵阵。
眼见马匹飞到身前,汪直纵身一跃跳上马车。
欧阳得见却不阻拦,汪直掀开帘帷一瞧。
这马车之中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