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鸟认真想了想,又道,“那个男的搂着那个女的腰走的,而且男的说他们关系说是男女朋友,女的也没辩驳。男的不说,我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
夫妻?
潘冬子身侧的双手顿时握成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胡说八道的菜鸟给揍死。
菜鸟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不代表江允正没有看出潘冬子的愤怒,他拉了拉菜鸟的衣角,示意他闭嘴,别引火烧身。
小菜鸟不懂,为何局长不让他说。
江允正见他如顽石还不开窍,心里急死了,又不好开口骂他蠢,又使劲使眼色。
江允正那些小动作,潘冬子岂会没看到,他也不像为难他们,他在意的是安宁。
“他们走了多久了?”
潘冬子眯起眼问道。
小菜鸟愣了愣,“有差不多二十分钟了。”
潘冬子抿了抿薄唇,语带嘲讽地道,“江局,谢谢你的招待,我还有要事,现在能走了吗?”
江允正只觉得汗如雨下,紧张得连话也讲不完整了,结巴着道,“能……能……”拼命擦着额头冒出的汗,明明天气不热,他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这个该死的小菜鸟,可把自己给害惨了,他本来还期盼着升职,现在是啥也不想了,别丢了这顶乌纱帽就谢天谢地的了。
潘冬子头也不回帅气地走出了拘留室,过了一分钟,江允正才反应过来没去送他出去,等到江允正追出去后,发现哪里还有潘冬子的踪影。
潘冬子出了公安局后,立刻拦了一辆车回他们的婚房,他身上没带钥匙,钥匙一贯放在车上,他手机被没收了还没取回来,回到家门后他才猛然想起,但不想回去了,回头让秘书去取下就行了。
按门铃,是陈婶开的门。
没进门,潘冬子就开门见山地问,“安宁回来了没?”
“先生你这脸是怎么了?”
陈婶看到潘冬子这狼狈的一身,受了不小的惊吓,答非所问。
潘冬子耐着性子拔高声音重新问了一遍,陈婶忙道,“太太还没回来。”
“先生要不要拿点药水给你擦下,要不上医院?”
陈婶又忍不住问。
“没有那个必要。”
他窝着一肚子火,哪来的心情收拾自己的伤情。
估计此时她正怜惜地帮陈哲处理伤口呢,越想,他越生气,恨不得将这满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个稀巴烂才解气。
这屋子里,毕竟还有孩子,他到底还是顾忌到了。
潘冬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喊道,“陈婶,给我那一杯冰水来。”
这个季节哪来的冰水,陈婶不禁皱眉头,“先生,没有冰水。”她的表情,是满满的为难。
潘冬子知道自己不该为难她,但就是忍不住。
陈婶有一股想落荒而逃的冲动,潘冬子处处刁难她,最后她借口孩子醒了要去照顾孩子,才终于得以逃脱。
安宁是第二天一早回来的,潘冬子一直没离开客厅,半夜的时候,陈婶跟孩子都睡着了的时候,他根本就了无睡意,浑身烦躁的不行,时不时从沙发上站起来,去看落地窗,看有没车子来,有时车灯亮起来,走下来的每当不是安宁,又让他浮现万分的失望。
这个晚上,他就是在这样一种备受折磨的心态下痛苦地熬过来的。
安宁一进门,看到潘冬子两道剑眉紧蹙着,眼皮下有一片青青的疲倦痕迹,昨天跟陈哲打的伤口有些发炎的迹象,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身上的衣衫还染上了些许的斑斑血迹,那是昨天的那一套,他没有去换掉。
他就那样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安宁以为自己彻夜未归,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没有,他什么话也没说。
潘冬子是想要发作的,他酝酿了一个晚上,可事到临头,却发挥不出来了,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刺痛了起来。
昨晚,他想了无数,凌晨,忽然又觉得自己是活该,他那样对她,如今她对自己的态度,应该算是客气了的。
是他贪求,想要更多。
是他的原因,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可是错过了,难道知错就改,还无法挽回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等到她先开口。
没想到,她看了自己两眼,就当自己是空气,旁若无人地从自己身边绕过。
他下意识,本能地伸手去拉她,他的掌心温暖灼热,可惜她嫌恶似地甩开了他的大掌,用力地甩掉,好像上面有毒,不小心碰触就足以致命。
“安宁。”
他忍不住唤了她一声,没想到她依然当他是陌生人,连多看一眼也是多余的,头也不回地往主卧室而去,还关上了门。
他本来想要跟上去的,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没有跟上去,颓然地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身子瘫软,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在瞬间包围了他。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惹人厌,他本来还打算朝着她发火的,没想到倒是让她捷足先登了。
而且,她还不待见自己,是如此的不待见。
他根本不敢去想昨晚她跟陈哲经历了什么,她身上的那套衣服,不是自己在那家西餐厅所看到的那件了,换上了当季的新款。
应该是陈哲买给她的,是啊,她跟陈哲从小一块儿长大,若非自己,他们肯定恩爱如初,会等到陈哲回国一起结婚吧。
两年,以前他觉得两年的时间并不长,然而,他忽然发现签下协议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他跟安宁所剩下的就五个月了。
一年零七个月,就在他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而他,毫无察觉时间过的是如此之快。
安宁莫非猜到他会反悔,所以才在签协议时要公证机关公证?
他有些艰涩地扯了扯唇,他能够跟陈哲大打出手,可是却拿安宁毫无办法。
胁迫?
这招已经用过了,惹得安宁是如此的反感。
而他,发现他并不熟悉她,他以为的静水楼台先得月,根本毫无作用,倒是陈哲的归来,以迟来之姿掌握了胜局。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安宁回了房间,洗了个澡,然后闷头就睡,昨晚她其实也没睡好的,昨天她是跟龚玲玲一起。
昨天跟陈哲一起从公安局出来,陈哲说送自己回家,但她并不想回家,陈哲大概也看出她不想回家,跟她说带她去玩。
她虽然不想回家,但也没那个心情去玩。
陈哲当潘冬子那出戏不复存在,但安宁当不了没有发生。
她跟陈哲告别,陈哲是熟知她性子的人,知道自然不能勉强安宁,他不太放心地走了,离开是同时,他又通知了龚玲玲,安宁在某一区附近。
他的车子在开出去没多久之后就折了回来,在远距离跟着她,看到她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知道她此时很不开心。
他看到龚玲玲朝着安宁走过去时,心底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掉头就走,他知道龚玲玲会安慰安宁的,尽管自己什么也没跟她说。
因为他也不确定龚玲玲知道多少内情,以安宁死撑的性子,很多事,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跟人提的。
他不是潘冬子,陈哲知道自己需要采取迂回战术,用强取豪夺只会引得安宁反感。
潘冬子是个霸道的男人,一贯霸道惯了,自然不会去主动在意女人的感受,他的志在必得,是建立在对他自己的自信上,而非是安宁。
安宁没想到会在那里遇上龚玲玲,她跟玲玲说起来,很久没见了。
龚玲玲是活络气氛的主,还是个活宝,很快就让安宁开怀大笑,忘记了刚才那不愉快的一幕。
“玲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安宁不傻,玲玲的出现,肯定是有人刻意安排,这世上虽然说巧合很多,但哪有这样的巧合。
龚玲玲一看安宁的神色,就知道她早已质疑,到这一刻开口,肯定是心中有素了,“陈哲通知我的。”龚玲玲也不隐瞒,反正陈哲也没给她什么好处费,也没威胁过自己不能说之类的,自己还是有言论自由的。
陈哲……
安宁想起这个人,陈哲从回国后跟以前变化很大,但不可否认,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自己,一如既往地体贴,不用她开口。
而潘冬子,却只会一味地要求自己,命令自己,那个霸道的家伙,总是那么自私。
安宁猛然一惊,她怎么无缘无故想到那个恶魔呢?
她用力地将那个人的人影给摇出了脑海当中,惹来龚玲玲的诧异,“安宁,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
安宁淡淡地否认了,她不想多说。
“我没想到陈哲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龚玲玲自然是知道安宁跟潘冬子结了婚,还生了个孩子,但是她不知道安宁跟潘冬子并没有领证,也不知道她跟潘冬子之间的孩子是子虚乌有的。
她在为安宁担心,这一点,安宁颇为动容,玲玲是真心关心自己的,所以在当初秦湛跟自己告白时,她就知道不能伤害玲玲,无论如何,这个是她最好的同性朋友。
有人说,这辈子能够交到一两个懂自己关心自己的朋友很难得,安宁也一直这么觉得的。
她的朋友本就不多,她可不想失去玲玲这个好友。
虽然,她瞒了玲玲很多事,但那些事,都太过难以启齿,她自己,也是有苦衷的。
她相信,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玲玲会原谅自己的,她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能怎么办?”
安宁是知道玲玲想问什么,可是关于这一点,她也还没想好,她跟潘冬子的合约就五个月了,一切都要等到五个月后再考虑,现在言之过早。
“你有没想过跟潘冬子离婚,跟陈哲在一起啊?”
龚玲玲看安宁呆呆地看着自己,有些傻眼,这家伙,还真没想过啊,难道她还想继续跟潘冬子在一起吗?
“陈哲比那个潘冬子可好多了,陈哲温文儒雅,安宁你以前一直告诉我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别告诉我你现在口味变了。”
“若是你跟潘冬子离婚,孩子的抚养权你肯定争取不到,孩子给潘冬子也好,以后你嫁人也方便,孩子的探视权,潘冬子应该不会恶劣到剥夺吧?”
龚玲玲自言自语地道,在她心目中,潘冬子留给她的印象也极差。
“玲玲,别说了。”
她一点也不想去探讨跟潘冬子之间的事情,今天潘冬子跟陈哲干架的狠厉表情,还在她脑海里装着挥之不去呢。
潘冬子跟陈哲动手,安宁给自己的解释是他想要宣示自己的主权,自己跟陈哲现在是不清不白,至少在潘冬子眼里,潘冬子俨然忘记了自己跟他之间的协议,他更多觉得的是别人的眼光吧。
一个男人,若是外面有绯闻,那对他而言,锦上添花,最多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这若是换到女人身上,那与水性杨花又有何区别?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悲哀……
“安宁,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你很多事情都装在心里不说,有时候觉得你也很苦,表面风光,这京城里那么多人羡慕你,刚开始我也羡慕过你,可后来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真正两情相悦的夫妻不该是像你们那样,你或许有苦衷,我或许后知后觉,算了,这都没什么好说的,安宁,我真正想说的是,你别老为别人考虑,你真正需要考虑的是你自己。”
龚玲玲真心地劝道。
“我知道,玲玲,谢谢你。”
安宁知道龚玲玲是真心关心自己。这世上关心自己的人其实真不多,就那么一两个。
“安宁,对了,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龚玲玲忽然转移话题,神秘兮兮地道。
安宁真有些好奇起来,“什么好消息?”
“我交男朋友了。”
安宁闻言,愣住了。
秦湛的病情,秦湛说是瞒着玲玲的,看玲玲的表情,那男的应该不是秦湛。
安宁小心翼翼地问,“是谁?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经由玲玲这么一提醒,安宁很快想起曾经她去过B师大,那时还是陪玲玲第一天去报到的,听迎新的人说他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就是校草,是个大帅哥,只不过安宁与他无缘相见。
没想到身为颜控的玲玲,跟他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安宁吃惊不已,但还是为玲玲真心高兴的,只不过有关秦湛,她是否是真心放下了呢?
“安宁,你是不是想要问我对秦湛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玲玲谈了恋爱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心思细腻了很多,不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
安宁点了点头,龚玲玲于是道,“没错,我还是喜欢他的,秦湛太美好了,遥不可及,而左饶,他追我追得很辛苦,我都不知道他是否瞎了眼就那样鬼迷心窍认定了我,我一点也不美好,我跟他说了,他说就喜欢我这性格,直率纯真。我太累了,暗恋的滋味不好受,表白也没有结果,何况秦湛有了他喜欢的女孩子,更不可能会爱上我,我何必一直犯傻下去呢?左饶虽然不如秦湛美好,至少也秀色可餐,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对我好,让我觉得跟他在一起也不错。”
玲玲的这番话,震慑住了安宁。
没想到玲玲将她自己的感情剖析到这般深的地步了,玲玲已经认清什么是她想要的,并且能够坚持下来。
“玲玲,你真不一样了。”
安宁微微张了张嘴。
“我也觉得。”
龚玲玲毫不谦虚地接受了安宁的夸赞。
安宁心情本来很不好的,玲玲说了很多,又带她去化悲愤为食欲,当晚,玲玲还带她去见左饶了。
左饶真的是相当优秀的一个人,安宁觉得玲玲还是蛮有眼光的,最重要的真若玲玲所言,左饶对她好到了极点。
左饶不是幼稚的男孩,他思想还是蛮成熟的,对未来也有规划,他不是本市的人,却已经打算毕业后在B市扎根,在这发展。
他现在就已经跟同学在外头创业了,虽然起步维艰,但他却很有自信,安宁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将来就算立足于社会,也不会吃亏,玲玲跟他一起,她也算放心了。
若是玲玲还痴恋秦湛,那她倒是担心玲玲会伤心。
既然玲玲对秦湛没有那么痴迷了,安宁想了想,本来打算把秦湛病了的事情告诉玲玲,最终还是憋了回去,就让左饶跟玲玲好好谈恋爱吧,别受外界的干扰。
这一晚,安宁睡在玲玲的寝室,跟玲玲挤了一张小床睡。
玲玲跟她说了不少她们学校的事情,让安宁有些向往,向往回到这样的环境中来……
玲玲跟她的室友们相处融洽,安宁也开始回忆起她的那些可爱的室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