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欢没有察觉江皋的异样。
她难受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墓碑上遗留下来的雨珠。
江皋对着墓碑恭敬而愧疚的深鞠了一躬,他发誓,他的命从今以后就是温欢的,温欢该有的,该得到的,他将一一送到她的面前。
温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墓园里走出来的,她踉跄着几乎要晕倒。
“要不今晚也请假吧。”
江皋搀扶着她,看着她的模样,心痛得密密麻麻的像被针扎一样。
温欢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江皋身上,她摇了摇头,尽量扯出一抹微笑看向江皋,“幸好你在。”
江皋眸子里含满了愧疚和怜惜,“听我的,就今晚,今晚不去。”
江皋难得有一次这么强硬的要求她。
温欢还想说什么,却被江皋强硬的止住了,“如果你明天还想继续上班,今天就不要强撑。”
温欢身子明显有些虚弱,不知是因为中午淋了雨,还是晚上悲伤过度,她的头有些眩晕的靠在江皋身上。
江皋心疼地带她回了家,将她安置在了床上。
“我好像……来姨妈了。”温欢皱着眉,痛苦的蜷缩着身体。
这些日子都过得太混乱了,以至于她完全忘了她的小日子。
“姨妈?是什么?”江皋不懂,但看她一脸痛苦的模样,不知道作何是好。
“就是……月经啦。”温欢说得很是勉强,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说的,但她现在太疼了,疼得快要虚脱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家里并没有备那个。
十七岁的大男孩,在这一天下午,第一次知道月经这个东西。
他颤着手要去搜索,却被温欢一把拉住了,“帮我去楼下超市,买下卫生巾,要夜用的。”
江皋才不知道什么卫生巾,夜用的,他只知道温欢现在很难受,而她让他去买。
江皋安抚好温欢快速下了楼,趁着下楼的时间他百度了一下,红霞在夕阳的映照下爬上他白皙的脸。
“要卫生巾,夜用的。”江皋别扭的对着店员说完自己的要求。
那阿姨见他一小伙子来买,笑得有些八卦,她指了指里面的货架,“那里面,自己去拿吧。”
江皋快速走到里面,随便挑了一包,要走的时候怕不够,又调转回去重新再拿了一包。
“24,小伙子,给女朋友买啊?”阿姨调笑地看着他。
红晕从江皋的脖子根往上爬满了整张脸,他应了声匆匆付完款就走了。
江皋急匆匆地给温欢把东西送上去,体贴地给她倒了杯热水就又下楼了。
红糖水,红糖……
网上说的。
江皋又匆忙跑去药店买红糖水。
“如果来月经了特别疼喝这个有用吗?”江皋皱着眉问,因为温欢实在太痛了,看得他都跟着心揪了起来。
“可以拿盒布洛芬。”
“好。”江皋点头。
见紫色盒子背后写的是止痛药,“这个有副作用吗?”
“少量不会。”
听店员这么说,江皋这才放心的拿了回去。
等江皋再次推开温欢的门时,她已经换好重新躺下了,只是整个人还是恹恹的,没有丝毫生气。
江皋又给她倒了一杯红糖水,把手中的药拿给她看,“布洛芬你吃吗?店员说止痛的。”
“先……等等吧,如果实在忍不住我再吃。”温欢苍白着唇,整张脸都写满了柔弱。
“好。”江皋点头。
温欢始终病恹着一张脸靠在枕头上。
江皋将她身子抬了些,将枕头放低,“你躺下去吧,会舒服些。许高阳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不用担心。”
温欢这才放心的躺了下去。
晚间的时候,江皋做了碗鸡蛋面给温欢吃。
面香浓郁,和着鸡蛋的香味,本来吃不下什么的温欢,也吃了小半碗。
“我学得怎么样?”江皋讨巧的问。
温欢虚弱的点头。
江皋笑了,柔声道“睡吧。”
他掖了掖温欢的被角,但温欢始终疼的厉害。
最后还是没忍住吃了布洛芬,才沉沉的进入梦乡了。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哪怕是在梦中也难以心安,眉头蹙成了一团。
江皋轻手在她肩膀处有节律的拍了起来,温柔的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个孤独的小王子,他走了好久好久…”
江皋的声音轻柔低许,如同春风化雨般让原本不安的温欢放松了身子,就连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见温欢甜甜的进入了梦乡,江皋才停下手来,他的乖乖,真的承受了太多她本不该承受的了。
外间夕阳随着夜色的侵袭,慢慢消散了橘黄的光影,取而代之的是暗蓝的天色,以及慢慢攀升的月亮。
一行惊鸟飞过,在天幕间靓丽的划过。像是带起了夜色的分界线,只一瞬间,月亮高升,天幕黑垂。
又一个无数人心中平静的夜晚到来。
直到尖锐的门铃声响起,划破这安静的夜。
江皋怕吵醒温欢,小心翼翼带了房门,这才出去开了大门。
门外大汉带着墨镜,满脸的不善。
他伸手递给了江皋一张纸。
纸上的字迹原该是娟秀的,却因主人写字时的愤怒和颤抖,笔画逐渐变得扭曲。好好的字竟在暗色的纸上有些阴深恐怖的呈现。
-要么你死,要么,她死!
扭曲的一条字,几乎是瞬间点燃江皋的怒火。
那纸在他的手中被捏成团,揉碎了,像是极力忍耐什么一样。
那大汉始终站在门口,只有江皋目光看向他时,他才朝江皋的身后看了一眼,目标很明确。
江皋带了门,将温欢安全的锁在了身后。
“你找死!”下一瞬,江皋的拳头直接落在了面前大汉的脸上,那拳头下了重手,打下去时,一个大汉直接被撂倒了。
另一个大汉沉肃的对着他道“希望您配合,你应当知道打倒我们,还有无数个我们。”
“那,我从根源解决可好?”
江皋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森,骇人的异瞳在几人身上徘徊。
三个大汉对视一眼,纷纷上前。
江皋打得有些红眼,心里却祈祷屋内的温欢不要听见。
郝助理带人来的时候,江皋正被一个大汉压着手臂,江皋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捶在了台阶上。
大汉痛得龇牙咧嘴。
郝助理连让保镖上去帮忙。
江皋却始终沉着一张脸,嗜血的阴深。
“您没事吧?”郝助理着急的问他。
江皋抹了嘴角的血摇头,眼神阴鸷依旧。
“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
江皋笑得更阴鸷了,“接我回去?接回去了可没有再让走的机会了。”
郝助理低头没说话。
江皋手揣在兜里,吊儿郎当的下了楼,“走吧,我也该回去好好算算了。”
既然他们掩盖消息,宁愿瞒着也不愿意给温欢赔偿。
那他就给她讨回来可好?
江家的家产他江皋从来都不稀罕,但这次,他夺回来,送给他乖乖如何?
到时候,他再把命赔给她。
他要让整个江家都是她的!
温欢在睡梦中被什么惊醒,醒时房间里漆黑一片,唯有窗外有昏黄的路灯光落在窗叶上一半暗黄一半墨黑。
屋内静悄悄的,就连窗外也是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过雨,蝉鸣都突然消失了。
那种空洞的,黑暗的,不安的,随着这空荡荡的感觉一瞬间袭上温欢的身。
她吓得坐起了身来,四野一片黑。
她像是有心灵感应般下床跑去了屋外,推开门,楼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赤着一双脚,眼神空洞地看着楼梯处,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江皋没在家。
她随即反应了过来,若是往日,江皋早该过来了。
她无措地又跑回卧室去拿手机给江皋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得江皋了。
似乎只有他在,她就能很安心。
手机一声连着一声的嘟嘟响着,漫长得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却没有任何回应。
温欢见自动停掉的电话又接着打了过去,直到打得她绝望了。
温欢握住自己想要再按下去的手,她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变得痴狂,疯狂地想找到江皋的偏执,但她知道这样不对。
再等等,他可能只是去买东西了,温欢,再等等,等等他就回来了。
温欢始终默念着安慰自己,腹部疼痛再次袭来,她连回了床上将自己盖在被子里。
“从前有一个小王子……”
温欢学着江皋的模样,自己给自己讲起了故事,她想,只要再睡醒,她便能见到江皋了。
位于郊区的别墅庄园此时亮如白昼,所有的路灯光和房间的光皆亮起。
谁都知道,江家这位大少爷,喜亮。
所以从江家老爷子在时就兴起,但凡江皋回家,所有灯必然迎亮。
在这杳杳灯光下,一辆黑色越野车强势闯入大门,足有半人高的轮胎,如同他的主人一样霸道又极具压迫感。
安保连忙跑来开大门,恭敬而肃穆的立在道路两边。
车一路行驶到一栋城堡别墅外,江皋打量着五层高的尖字城堡,眸色阴色更甚。
这是苏清婉喜欢的风格,自从老爷子去世后,她便在中式园林里建立了这么一座格格不入的城堡,以彰显她女主人的势头。
明知不该为而为之。
他当真是纵着她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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