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我能出力的吗?”绿萝忽然开口询问。
云衣摇摇头,“你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的,还是休息吧,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魏落就好了。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绿萝苦笑,“我这身子骨就这样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总这么说,可也不能一直这样拖着啊。”云衣叹气。
绿萝却还是反复摇头,一再拒绝看大夫。云衣不知她有何隐疾,她不同意自然也不好一直提及,只得作罢。
魏落扶着绿萝回去休息。其他人各自去忙碌午餐等。这段时间里云衣大体讲了讲监狱中的事情,对于刑部的刑讯,让她很难平复。大家跟着也沉默起来。
“算了,总免不了。”云衣打破寂静,“都去忙吧,我去歇会儿,想想这提示是什么意思。”
云衣出门,走回自己的房间。
才到房门口,她看见魏落站在那里,依旧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着,不知多久了。这个丫头话真的非常少,安静的没什么存在感,但是看过她眸子的云衣总觉得那里面有些不同的内容在。
云衣走过去,依旧蹲下身来,“魏落,怎么了?”
魏落低着头,指了指屋内。
云衣诧异,点头一笑,“外面冷,我们进去坐。”
云衣拉起魏落冰冷的小手,将她带进屋内。拢了拢炭火,云衣脱去外套,坐在那里给自己和魏落都倒了一杯热茶。
“给,喝吧。”云衣拉她在自己面前坐下。
魏落没有动,依旧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那孩子突然很小声、很小声地开口,“我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啊?”云衣自己在发呆想监狱的事情,一晃神有点接不住。
“金扇子人拿来的信,我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魏落低声,几乎让人听不见。
云衣蹙眉起来,“你知道什么写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人不可能给她机会看见信件。
“爷爷告诉我的。”魏落的回答越来越小声。
云衣却还是听见了,这句之后她突然想到什么。那双漆黑的瞳孔,那种瞳孔的颜色和感觉,“你……是不是能看见什么?”
魏落忽然抬头快速瞥了云衣一眼,又重新低下头,看起来有些紧张,却微弱的点了点头。
阴阳眼。
云衣明白了,那种眼睛,干净纯洁却暗黑异常的瞳仁,她听闻过,也在家里很难得的见过有这本事的人。这样的孩子,就像天选的一般,自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鬼魅。对于玄学一门,算是老天帮着开蒙赏饭吃。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持续一生,很多孩子大一些,阴阳眼自然就消失了。
“你见过爷爷?”
“嗯。”
“爷爷告诉了你信的内容?”
“嗯。”
“你记得下来吗?”
“信上说北域军防愈发严峻,昨日大风突起,毁我营中营帐无数,物资大乱。突厥却乘势来袭,一番苦战,终于击退。若长此以往,终归不是办法。应早日做万全打算。若战,则备战边境,集各方力量。若和,则早日定下章法。如此摇摆不定,军资不足,不能归反,我身死不足惜,将士们终归难耐。”
云衣看着这个背诵流利的孩子,睁大眼睛。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开始起风了,屋内昏暗,让这一场面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魏落,你要牢牢记得这些内容。”
魏落抬头,似乎没发现云衣太过吃惊的表情,也没有惊异的探究,“能有用吗?”
“我不知道,但是,爷爷既然告诉你了,兴许用得上呢!”云衣摸摸魏落的头,笑着问她,“你从小就能看见?”
魏落点头,眼睛盯着云衣,“但是爷爷不让我对人讲,说会被人骂。”
云衣摇头,“不对人讲是对的,但不是因为这不好,而是因为这样太过出色,看不到的人永远不能理解。”
“你也看得到?”
“我?我没有这么好的天赋。我自小天赋也就算平常,又因为命数奇特,学得杂,家里没有太过调教过。”云衣笑着回答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讲这些过往的人。
魏落有些失望的点点头。
“看得到你不害怕吗?”云衣问。
魏落摇头。
“也是,若从小看得到,也便没有什么恐怖了。早习惯了。对了,爷爷还说别的了吗?”
魏落看着她,有些怯怯道,“爷爷说,绿萝不久了,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
云衣愣住,陷在这句话中久久无言以对。
“我知道了……”云衣苦笑。
两人没再说话,相对在屋内坐着,各自喝茶,想着自己的心事。
入夜,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的街上,才黑了便已经静悄悄了。阖家欢乐的日子近了。应侯府外,一行人影走至背人处,三下五除二便翻入了院内。
云衣被清欢和穆宇架了进来,落地站稳,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天上飘起了雪花,看起来一时半刻都不会停的样子,她嘴角有了一丝笑容,“运气不错。这雪恐怕要下到明天早上,到时候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我们找什么来了?”蓝达一头雾水。
“先去祠堂。”云衣坚定。老侯爷说,应家的一切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这若要指一个地点,一定是祠堂了。
祠堂的门虚掩着,蓝达打着火折子,云衣推开门,竟然已有尘土落下。
云衣抬手扇了扇,走进去,只见眼前所见一片凌乱。供桌倾斜,上面一层层摆上去的牌位如今散乱一地,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清欢沮丧,蹲在地上想要捡起来。穆宇却阻止了她,“你若都码放回去了,岂不是显得有人回来过。”
清欢只得收回手,不再乱动。云衣四处转了一圈,觉得这里实在空旷异常,没什么特别的。
“大家一起找找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格之类的东西。”云衣说。
几个人散开,东摸摸西看看,找了起来。然而,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云衣点燃屋内的几个倾倒了的蜡烛,给了屋内光亮,一点点看下来,却还是毫无特别之处。
大家一筹莫展,“是不是理解错了意思?”穆宇问。
云衣低头沉思。
只有蓝达还在四处好奇的摸来摸去。“当啷”一声,蓝达一个不小心,踢到一块躺在地上的牌位,发出一声声响。
清欢不乐意,“喂!你看着点!”
蓝达赔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说着往前迈步,他居然又踢到了另一块。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蓝达举手不再乱动,站在了原地。
云衣却忽然走过去,捡起了那两个牌位,然后弯腰又拿起了几个。突然指着一个牌位问“清欢,这个人是谁?”
“应家第一位侯爷,陪着先祖打下的江山,才拿到的这个世袭侯爵的爵位。”清欢回答。
云衣看着那木牌,突然握住一头,猛然往旁边的桌子上磕下去。众人大惊,一声巨响随之传来,却什么也没发生。
“云衣!不可以!这对先祖太不敬了!”清欢拦着她。
云衣看了看那牌子,感叹,“还挺结实。”然后递给清欢,“你来,掰断它。”
“我,我不要……”清欢摆手。
云衣也不解释,掉头递给蓝达,“你来。”
蓝达一笑,接过来,“木头而已嘛!人早就化成土了!怕啥!”说着两手捏着两端,一抬腿,将那木板生生折断成两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