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木板断开,一声清脆的铜板落地的声音传来,清脆悦耳。云衣弯腰拾起来,巴掌大的一块令牌,竟然嵌在了这第一代先祖的牌位之中。那铜牌样式很特别,精致无比,花纹繁复,上面大大的用篆书写着应侯。
云衣晃晃手上的牌子,“看,找到了!”
“居然……藏在这种地方?”清欢觉得不可思议,谁会没事去折断这坚硬无比的牌位,辱没祖先呢。纵使抄家,人家把这里扔的乱七八糟,也不会有人想到要把这物件掰断,又晦气又不合算的。
云衣有点赞叹这个藏东西的位置,想来这块应该是紧急备用的,留得如此隐秘。
云衣揣起令牌,“走,去合欢小院。”
老侯爷的提示既然找到了,那应简远又想告诉自己什么呢?难道这一块令牌还不够吗?
几个人又来至合欢小院,走了一圈,荒凉无比,一片凌乱。云衣看着自己好好的院子,被人翻检成这样,真的觉得可惜。
“月老合欢,这四个字,带着合欢,若指的是这院子。那月老是什么?”穆宇问。
提到月老,云衣的脑子里浮现的是当初月老祠中那一幕,以及后来她回到家里,应简远送得那一树璀璨的合欢树下的深情。那夜红线绵延,壮丽异常,真让人心驰神往……
等一下,合欢……月老……
“看看这合欢树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云衣拉着众人开始绕着那粗壮的合欢树查看。
四处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
云衣不甘心,“清欢去找把铲子来!”
不多时,清欢找来铲子,云衣递给蓝达,指着花树下的一处位置,“这一块,你随便挖挖!”
蓝达看着云衣,架在铲子上,“你累傻小子啊?什么叫随便挖挖?”
“哟,是没力气,怕挖了一回一会儿不对,干不了露怯吧?没事,你来不了,我来!”清欢不乐意,抱着胳膊讽刺。
蓝达这个人,最听不得别人看不起他,撸起袖子就开始挖,非常卖力,“你一个婆娘,少说这种话!我怕什么!我把这院子都给你挖了都没问题!”
蓝达一铲子一铲子的挖下去。
穆宇看着越落越大的雪,“你有把握?”
云衣苦笑,摇头,“没有。”
“那为何是这里?”
云衣一笑没说话。因为这里是曾经他们一起站在树下拥吻的地方。
蓝达已经挖了很深,什么也没有,他却在清欢的注视下没敢停。就在大家都觉得应该再想想别的地方时,蓝达的铲子碰到了什么。
他跪在旁边伸手把那东西扒上来,竟然是一个盒子。云衣吃惊的看着那个盒子,藏在那个位置,只觉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所有的辛酸夹杂着喜悦和柔情,搅合在心里,让她泪流不止。这个应简远,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真的在这个地方埋了东西。
那个盒子她认识,是他曾经退还她信件的那个盒子。
云衣抹着眼泪,颤抖着手拿过来,抠了半天才打开盒盖子。那里面有她的信件,有他写给她的那块木牌,还有……一枚黑色的玉石扳指。
云衣拿起那枚扳指看了看,很陌生,那是她没有见过的东西。那玉石扳指,在烛火下有金沙浮在上面,如满天星光。
云衣猜测,这八成就是应简远想她找到的东西。这个恐怕全世界只有她能破解的哑谜,也唯有她可能找到的东西。
大家把土地填埋好,踩实。一夜大雪会让地面泥泞,带走所有的痕迹的。
几个人拿上东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应家。
才回至门口,云衣还沉浸在兴奋中,其他几个人却陡然感觉到了不对劲。飞身抢进小院,云衣莫名其妙,跟在后面跑了进去,一推门便看见里面穆宇和蓝达跟两个黑衣人扭打到了一起。
而清欢的身后,挡着两个跌倒在院子里的人影——绿萝和魏落。
云衣停在门口不敢乱动,免得干扰了他们。穆宇自不必说,功夫不差。没想到蓝达一手的弯刀耍的也是有模有样,上下翻飞。他招数奇特,出招狠绝,刀路诡异难测,他自己边打还边咋咋呼呼的大呼小叫,嘿哈配音不断,打得不亦乐乎。
两个黑衣人见实在不是对手,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翻身撤退,跑路了。
蓝达想追,穆宇却拦住了,“没用的。追上也未必有结果。”
蓝达悻悻,“还没打够呢!”
云衣这才跑过去,扶起在地上喘息的绿萝,“你没事吧?”
绿萝摇头,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他们,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杀我们?”
云衣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魏落,终于哀叹一口气,“不是你们,他们是来杀你的。”
绿萝惊异抬头,满脸不可思议。看着这张清清秀秀的脸,云衣知道,不管四皇子是如何发现了她,但是显然他们终于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并且找到了这里来……之前,云衣算到他们要放火烧了魏家。她当时想过,他们是为了毁尸灭迹。但是后来一想,不对,人是坠井溺死的,身上能用的证据少之又少了。之前都没处理尸体,何苦等人被捞起来,过了这么多天才来灭口。如果不是灭口而来,那这场火,八成就是因为绿萝而来的。
恐怕有人一直留意着那里,终于有人报告了绿萝了存在,引起了四皇子的主意。
所以他要继续斩草除根,甚至找到了这里。
云衣知道,一切如实奉告的时间到了。
不再犹豫。
小屋内,云衣只留下了绿萝和自己两个人。云衣将自己知道的那些并不详细的过去故事讲给这个姑娘听,包括身世,包括应家,包括那场山火,包括现在的困局,绿萝先是震惊的,然后开始悲愤,过了良久,嚎啕大哭起来。
云衣陪坐在那里,也不劝,只是由着她哭泣,泪流满面。世人还有谁比她更该去哭泣呢?一个公主,被亲人私换,又遭遇事故,流落民间,受尽苦楚。她人生到现在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在贫苦和苦难中受尽折磨。
人便是这样,若没有得到过,也谈不上失去,多苦难的日子都能坚挺住。可一旦知道了明明有别的选择,可以走得不用如此艰辛,那种无力感顷刻压倒过来,谁又能扛得住……
绿萝哭了很久,最后对云衣道“你可知道,我得了痨病,已经强弩之末。为何如此对我,我又做错了什么?若我不知道,便这样活到死也可以,偏偏你又让我知道了,我如何不恨啊!”
云衣良久,无言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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