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是皇商,颜金侪有意拉拢。
现在被突然明,冒出来的张果生生阻住。
心下也不太乐意。
张果也看出来了。
冷笑道:“你是要为赚这点银钱,得罪上面的人么?”
颜金侪对于他威胁的嘴脸心中气闷,却也敢怒不敢言。
“小人不敢,身在陇西,当然是听从郡守大人的吩咐。”
“我说的不是大人,而是你更惹不起的人物。”
见颜金侪疑惑望过来。
张果冷声道:
“此事乃咸阳的胡亥公子令下,你敢违抗?”
颜金侪心头巨震,怎么也每想到此事会牵扯到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权贵身上。
“这这与胡亥公子有何干系!”
陇西地处西部偏远之地,他实在想不明白。
好端端做个声音,碍着远在都城的胡亥公子何事?
张果轻蔑地斜睨他一眼,盯着扶苏消失在拐角的背影道:
“睨知道那又是谁吗?”
“小人不知。”
“那是陛下长子,扶苏公子。”
“扶苏公子!”
“前不久声名远扬那位公子?”
颜金侪今天挨得重击一重接一重。
待知晓扶苏身份时,直接把他砸懵了。
难怪,看他就不像寻常商户人家。
“扶苏公子他,为何来此,又为何找小人,购粮。”
颜金侪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没从晕头转西中清醒过来。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张果冷冷道。
“你只需明白,违逆了胡亥公子的意思。”
“你颜家商户也不必在陇西开下去。”
言语间竟是威胁之意,颜金侪又气又惧。
好不容易捱到张果离开。
他颓然倒在车内,已经是汗流浃背。
这一日来,竟摊上些什么事。
胡亥公子的令不能违背,那这扶苏公子处又当如何解释。
这张果说得轻巧,实则是让他两面为难。
颜金侪休憩片刻,稳了稳心神。
正准备掀开车帷召仆人来驾车。
就听侧面传出三声轻扣。
他以为张果去而复返,登时刚松下的神经又绷紧了。
颜金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才堆起笑掀开车帘。
外面赫然是扶苏俊朗的脸。
“颜掌柜,想是你有事耽搁了,我无奈值得亲自登门。”
“失礼之处,还请颜掌柜勿怪。”
他笑得无害,话语更是说得亲切。
却又把颜金侪惊出了一声冷汗。
“你”
刚发出个音节又惊觉不对。
“公子”
“你有何要事”
两句话说得结结巴巴,颜金侪坐立难安,紧张地看向扶苏。
“颜掌柜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我上午的约定。”
扶苏含笑道,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异常反应。
颜金侪再也坐不住了,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车。
连连作揖道:
“扶苏公子,你就饶了小人吧。”
“小人只是一届商户,只想赚点小钱过安稳日子。”
“公子可莫再折煞我了。”
扶苏静静睨着他,久久未言。
方才他与韩珉并未真正离去。
他猜测,颜金侪若是违心爽约,定然就在这附近。
果然,他们一出门就看到那两过于豪华的马车。
行至死角,就看到马车旁的人正与车内的颜金侪说话。
颜金侪分明很畏惧那人。
扶苏顿时明白,这是被人给威胁了。
等颜金侪终于从一通胡言乱语中停住。
扶苏才温声道:
“颜掌柜,不如随我进屋聊一聊吧。”
“你有什么难处,尽可道来。”
“扶苏公子,我”
扶苏抬手止住他的话,径直对韩珉道:
“带上人,走吧。”
韩珉半扶半挟地带着颜金侪回到白日的厢房内。
扶苏亲手为颜金侪倒上一碗热茶,推至战战兢兢的颜金侪面前。
“颜掌柜不必惧我,我是真心想与你做成这笔生意。”
“否则,也不会隐藏身份。”
颜金侪在扶苏如实质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碗喝了一口。
这才稍微平息一些。
他呛然道:
“公子,小人属实不敢接呀,您另寻他人吧。”
“小人无能,还请公子恕罪。”
说着就起身要给扶苏跪下。
韩珉一把拦住他。
亦出言安抚道:“我们公子最是好说话。”
“您有什么顾虑可说出来,公子或许能帮你解决。”
“你也就不用再如此担惊受怕了。”
颜金侪两边多艘不敢得罪。
只好紧紧捧着茶碗,垂首不言。
扶苏见状只得主动开口问道:
“方才你马车旁那个人,是谁?”
“小人的车夫。”
“撒谎,车夫会令你对他毕恭毕敬,畏惧至极?”
扶苏一双眼极为明亮,冷峻地睨着人的时候。
那寒芒总让心虚之人无所遁形。
颜金侪见瞒不过,只好实话说:
“他叫张果,是陇西郡守张昌的亲信。”
“他找你,所为何事?”
“他,他阻止小人卖粮食给公子。”
颜金侪脑袋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果然如此,扶苏心下了然。
胡亥的人动作可真快,他前脚才到上邽,张昌的人后脚就到了。
还早早从中作梗。
“嗬!看来此次李苌之事,是当真把那个草包兄弟吓破胆了。”
“如此急切。”扶苏心里暗道。
“是胡亥吧。”
扶苏没再问颜金侪,径自说得。
颜金侪这时哪里还敢答话。
这明眼看出,这两王子分明是水火不容之势。
扶苏也没追问他回答。
自顾自的说道:
“你畏惧胡亥的身份,我能理解。”
“可是颜掌柜,你知晓我此次来筹粮,奉的是谁的令么?”
颜金侪猝然抬头,能号令扶苏公子千里来此。
除了大殿上那位铁血帝王,还能有谁。
“你怕违背胡亥的令会被惩治,那陛下呢,你怕不怕。”
“你别忘了,胡亥与我再是宗室之子,可这大秦,终究是陛下的大秦。”
为显威慑,扶苏并未称父皇。
见颜金侪神色怔忪,有松动之色。
他继而道:
“我奉陛下的令筹粮,陛下亦亲口下令,允我调遣地方之权。”
“所以颜掌柜,与购粮之事,我本可以采用更直接的方法。”
“那您为何?”
见他终于想明白其中利害。
扶苏沉肃的面容当即敛去,又回归那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因为,我不愿对大秦子民,强取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