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 / 1)

魁元节那天,春日的一个难得的美好的晴天,他们去了西郊白云山的寒山寺上拜魁元。

上千阶台阶延伸至山顶,青白石的阶梯像一条缎带,仿佛这最终的去处是那天外之地,阳光闪烁着琥珀一般的光泽,海棠花和桃花遍布山路两侧,粉粉白白的好不可人。

这是生命的气息,从山上吹来的每一股气息夹杂着丝丝甜味儿,洋溢着生命的气息,宁芊芊的脸色怡然地像那娇艳的海棠,她感恩着自己的重生。

眼下,她和陈怡宁、陆长亿一边爬着台阶,一边说笑着,今日来拜魁元的人并不少,不仅有各学院的学子,还有想去求姻缘签的官家小姐们。台阶两旁挤着各色商铺,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麦芽糖的甜味和花香混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儿。

“唉,陆表哥,我想吃糖葫芦,你去给我买一支。”

走到一半,他们打算休息一会儿,正好旁边有卖糖葫芦的,陈怡宁就毫不客气地指使起他来。

“给芊芊也来一根。”陈怡宁又补充道。

自从三人相识后,陈怡宁便随着宁芊芊一起叫陆长亿表哥了,如此也拉近了三人的关系。

陆长亿笑了笑,自是应了,为两位大小姐跑腿去了。

只是他走到一半,突然被一株外伸的海棠花枝给勾住了。

“哎呀,你瞧那位公子,长得这般俊,连花都忍不住亲耐起他来了。”

“是呢,看他样子估摸着还是学子,也是来拜魁元的吧,莫不成这次科考他便是探花郎不成?”

旁边有上了点年纪的打扮颇有些富贵的夫人带着善意调侃起陆长亿来,至于年轻小姐们,早在看见陆长亿的脸时就红了。

只见那年轻男子一袭淡青色锦袍,上修着雅致的竹叶纹,眉如墨画,面如秋月,有孤瘦雪霜姿,一只艳丽的海棠勾住了他的发带,他轻轻地笑了,那笑容清澈地像圣洁清透的泉水,是沁人心脾的舒爽。

世间竟有这般优雅入画的男子。

待他解开纠缠他的海棠花枝,又买来糖葫芦递给宁芊芊时,不时有探究和晦涩的目光投到她们身上,暗猜着这两位小姐和他的身份。

宁芊芊默默地舔舐着糖葫芦红色的糖衣,心房仿佛都被这甜填满了。

眼下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呀,自她重生后,所以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贵妃的计策泡汤了,云氏母女开始自食苦果,等云氏私放利钱的事情爆出来后便可以收网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除了……

她这般想着,突然楞了一下,正巧陆长亿目露担忧道“表妹,你这般喜欢甜食,要是牙疼可怎么是好?”

宁芊芊回过神来,又咬了一口糖葫芦,俏皮地笑了“我不怕牙疼。”

陈怡宁打趣道“怪我喽,也就是我递给了她一支糖葫芦,没想到她竟然离不得甜食了,要是以后真的牙疼,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三人嘻嘻哈哈地打趣着,不久就随着人流进了敬亭庙,先是陪陆长亿去拜了魁元,然后又进主殿拜了观音菩萨。

在观音菩萨的座像前,宁芊芊难得虔诚地跪在了坐垫上,她以前是不信神佛的,却也不曾质疑它,但她经历了重生这般神奇的事情,也对神灵变得恭敬了。

她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头,待她起身后竟发现陆长亿痴楞楞地望着她,连磕头都忘了,她瞪了他一眼,做口型道你这呆子盯着我干嘛,还不拜菩萨。

陆长亿这才回过神来,随大流拜了菩萨。

正巧旁边有位老方丈在算姻缘签,一两银子一卦,陈怡宁拉着两人凑到了跟前,也要抽一签。

宁芊芊抽到的是观音灵签第签,李后寻包公“东边月上正蝉娟,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

凡事昏迷未定……

听着方丈的解签,宁芊芊在心里默默思忖着什么。

她抽到的是中签,陈怡宁和陆长亿抽到的都是下签了,三人出来后陈怡宁气得跺脚“早知道就不求那劳什子姻缘签了,本来是希望求个好兆头,谁想到抽到个下签,真真是晦气。”

宁芊芊安慰她道“好了,左右只是算卦,也当不得真的,凡事事在人为,若是一卦就决定了你的姻缘了,那算卦的不就是神仙了?你看他是神仙吗?”

陈怡宁这才缓过气来,从始至终陆长亿都淡笑地看着宁芊芊,眼神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简直能晃得让人头晕目眩。

然后他们又跟着人流去了敬亭寺后的桃苑,虽名为桃苑,但那儿种满了各色桃树、梨树、海棠树,敬亭寺的钟声还在响着,一股风自山谷那边袭来,百灵在唱歌,树叶的飒飒声夹杂着姻缘下祈祷的男男女女。

这个清晨便是这般清爽、温暖、热闹地过去的。

他们找到了一颗最大的桃树,虬扎的经脉和粗壮的树干昭示着它的年纪,那是岁月的痕迹,如同它象征的那至死不渝的爱情。

树下三五学子谈天说地,有带着面纱的官家小姐把系着五彩带的香囊扔到了高高的树枝上,每当成功挂上时便爆出一阵欢呼。

宁芊芊拿着毛笔,细细思索着她的悼词。

前世她和陆长亿也一起来了这儿,同样的场景,如今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了,更何况还多了个陈怡宁。

原本只是存着互相利用的心态,相处久了,竟也处出了几分真情实感来。

如今,她知己好友,有表哥,有光明的未来,只是……

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她捏着沾了朱砂的笔,心里汹涌澎湃着什么。

她从来不信神佛,但前世也做过向神灵祈祷之事,她入宫和薛怀玉纠缠到一起后,也曾真情实感地为他祈福过。

上元灯会,与民同乐。

萧明煜那让宫妃们聚集在御花园一起放宫灯,那次上元节,薛怀玉却不在,他被萧明煜派去衡州了,衡州叛乱未定,把他派去那儿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向来不爱和萧明煜呆在一起,那次却难得地出席晚宴,萧明煜受宠若惊,还以为她是认命和他一起过日子,自她露面后就没再看别人一眼,如此也引来后妃的敌意和忌惮。

其实,那天晚上看着迷蒙的夜色,突然就想起了薛怀玉来,她怀念他身上海棠花的味道,怀念他炙热又嘲讽的眼神,她连他那夹杂着银丝的鬓角都如此怀念……

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也就是在那时她才发现,原来他的痕迹已经不知不觉地渗透了她生活的每一个地方,以至于他离开了,她也失去了色彩,莫大的空虚席卷她的心房。

她可以枯萎,可以褪色,但总有一个人把她打扮成原本漂亮又精致的模样。

所以她从来不怕牙疼,只是因为有人总会宠溺地哄她,万般柔情,千番炙爱,只在他那双跨越了生死的眼眸里。

这般想着,那次上元灯会她鬼迷心窍地竟然写下对薛怀玉的祝福之词。

所以当皇后把那盏宫灯放在萧明煜面前时,他疯了。

他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她站立不稳地嗑到了紫檀木的案角上,血水顺着她的额角滴到地上。

在她平静的眼神下,萧明煜几欲癫狂,他捏着那条缎带,咧嘴笑着,比哭还难看,像个遭遇妻子红杏出墙的怨妇,又像个纠缠不休的贱人。

他精神脆弱地像根要崩断的鱼线,只要她一松手就会分崩离析“朕以为你会认命的,以为朕宠爱你,你就会回心转意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后面的话简直是他咬碎了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你宁愿把你的真心交给一个阉人,都不愿意分给朕一丝一毫。”

啊,原本我把我的真心分给了那人吗?

宁芊芊额头淌着血,一脸漠然地看着萧明煜砸了她的寝宫,最后疯疯癫癫地大笑着跑了出去。

只是,真心又怎样?

她是宠冠后宫的后妃,他是名声狼狈的大宦官。

他们终是不能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堂堂正正……

这个词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的脑海,此刻,她捏着朱砂笔,突然明白了她该写什么了。

她希望,她能堂堂正正地爱他。

如此,便胜过世间无数了。

把纸条塞入香囊后,她看着漫天飞舞的彩条,用力一甩,把她的香囊扔得很高很高,最后高高地挂在一支最娇艳的桃枝上。

“你扔得那么高,别人怎么拿得到?”陈怡宁疑惑地问道。

“没事。”

宁芊芊眼神里带着恍惚和迷蒙,最后释然地笑了。

总有人会拿到它的。

在她们走后,有一双白皙的手刮走挂在最高处的那个荷包,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只布料看上去有些陈旧了的荷包,两只荷包的针脚几乎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打开新荷包,摸出了里面的祈愿字条,他一看那上面的悼词便愣住了。

堂堂正正……

这四个字如同惊天霹雳闪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想起了几乎被他遗忘的野望。

只愿大仇得报时,皮囊下的人还能堂堂正正地立在世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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