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修拿着木芙蓉给他的金叶子在落月城中大肆挥霍,茶寮、酒肆、妓坊,哪里人多口杂他偏往哪里钻,他心里深深惦记着与木芙蓉的片刻温存,丝毫不惧怕东方俊泽的人来抓他。
短短两日他的风流韵事就传遍了落月城的街头巷尾,人人见了他都要指着脊梁骨暗自咒骂,“这个混世魔王怎的又跑出来了,东方家那位老家主八成真如传闻中那样衰老不济了。”
在落月城里只手遮天的东方世家怎么可能充耳不闻?东方俊泽面色铁青地在房中生着闷气,茶炉上的茶噗了出来他都没有察觉。东方俊琪倒是一脸地满不在乎,提起长衫盘腿坐在草团上,拿起一旁的干净的手帕掀开了茶壶的盖子,一面往里添着茶叶,一面低头浅笑。
东方俊泽被他的笑声扰的更加焦虑不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呵呵,兄长倒是忧心忡忡,还不是一样要坐在这里生闷气吗?”
“哎!”
“稍安勿躁。”东方俊琪将煮好的茶推到兄长面前,“此事并非你我想象的这般简单,父亲是何等精于算计之人?平日里阿修就连调戏一下自己院里的丫头都会被关进戒律堂受过,可眼下他听到阿修在外面的那些胡言乱语竟然毫无反应,你细细想想,他是如何咽下这口气的?”
东方俊琪的眼睛里好似藏着一弯洞悉一切的明月,温润如水的目光流泻而出,照耀在东方俊泽杂乱如麻的心上。
“你是说,父亲另有所图?”
“呵呵,兄长终于想明白了,自打你当了这个家主以来啊,脑子和心都被绑住了,你简直就成了父亲的影子。”
“俊琪,我也有太多无可奈何。”
“我岂会不懂你?如若不是因为你,我怕是早就离开这里四下游历去了。”
“你为何会这样想?难道这个家当真让你失望至此?你莫不是因为华生与他娘的事情在怄气?那件事……”
“兄长。华生在母亲那里一应俱全,母亲待他极为用心,我怎会不放心?至于芙蓉,她虽从未与我说起任何事,但我知道她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才受到这么重的责罚,要不是碍于木家的势力,恐怕她留不到今日。”
“俊琪,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可你对她未免太过凉薄。”
“兄长怕是忘了,我不过是你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弟弟,这个家里有谁将我放在眼里?母亲待我好不过是因为我豁出性命冲进着火的房间救出了二哥,这一路我走得不易,婚姻从来不由自己做主,我又能如何?”
“你住嘴!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回想起自己童年经历的东方俊琪越说越感慨,“对于她们母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待着,或者帮芙蓉偷一把房间的钥匙。”
“昨日去送饭的弟子来回报,说芙蓉不在房里,此事你可知道?”
“木萧然是我放走的。”
“此举欠妥,你想救芙蓉我能理解,可他们两个见了面会不会对父亲不利,眼下两人都没了踪迹父亲那里该如何交代?”
“兄长,如若这场灾祸避无可避,我愿与你生死相随,我会报答你的恩情。”
“你!我带你回来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不管旁人怎么看待,你心里给我记好了,我是你兄长,你给我好好留着你的命。”
“兄长。”
“先说正事,我去戒律堂查看过了,里面有燃尽的香灰,看来这位木家大小姐是要对咱们开刀了,近日你莫要再到别院去住了,搬来我这里与我同进同出,不然我心里实在难安。”
“好”。
“笃笃笃。”
“谁?”
“家主,是我。”
东方俊泽对弟弟使了个眼色,“是阿四。”
“嗯。”
“进来。”
阿四轻手轻脚开门进屋,侧身来至东方俊琪身侧,小声说,“家主,老家主那边有异动。”
“哦?说下去。”
“方才我看到一抹黑影闪进了老家主房中,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老家主一人行色匆匆出了门,我悄悄跟在后面看了看,他上了一辆从后门出庄了。”
东方俊泽眉头一皱,“那个黑影呢?”
“小的不敢跟得太近,没有看清。”
“父亲往哪个方向去了?”
“往秋鸣镇去了。”
“秋鸣镇?”
“是。”
“你先出去吧,继续做你的事,有情况及时回报。”
“是。”阿四倒退着出了门。
“兄长,父亲去秋鸣镇做什么?莫非芙蓉与木萧然在秋鸣镇?”
“不对,单单一个木芙蓉还不至于让父亲亲自去抓,一定还有事。”
“对了,阿修在外面散播的那些传言你可仔细听过?”
“无非是些大逆不道忤逆父亲的妄言,我羞于打听。”
“兄长,非也。我现在想起一件事来,他好像有说过一个什么血丹的东西。”
“血丹?”
“那个黑影会不会就是父亲的秘密盟友?他或许正是为了那个血丹不惜暴露行踪来与父亲商讨的。”
“走,咱们也去看看。”
“好。”
两人握紧佩剑快马加鞭去了红树林。
此时木澜远早已在秋鸣镇客栈埋伏已久了,木芙蓉安静地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她也在等待着一场风暴的到来。
“芙蓉啊,消息确定都散出去了吧?”
“父亲放心,咱们就安心等着好了,他们应该快到了。”
“嗯,东方朔月这只老狐狸,枉我一直当他是此生挚友,没想到他竟如此生藏不漏,你受得委屈父亲会帮你讨回来的,这件事情之后你就带着华生回来吧,家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父亲,华生必须是寒月庄的主人,女儿这几年的隐忍都是为了他,不然的话他们怎么管得住我?”
“呵!也好,将来你与槿儿各居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槿儿她?”
“你若担心就回去瞧瞧,她也惦着你呢。”
“嗯。”
“阁主,小姐,萧公子回来了。”
“让他进来,你去门外守着,有人来了马上来报。”
“是。”
“紫鸢。”
“小姐还有吩咐?”
“千万小心!”
“嗯。”
紫鸢退出房门将木萧然迎了进去。
“回阁主,顾家的人已经在红树林设伏了。”
“那夏家呢?”
“夏家?”
“如何?”
“我在夏家见到一人,那人正是离城肖守志的长子肖长青。”
“肖长青?”
“是,属下也是详谈了之后才得知,肖长青的母亲便是夏家主的亲妹夏莲,肖家夫妇二人遇害之后他又被肖月白迫害,无奈之下跑到桑叶谷求助他舅父。”
“呵,真是有意思,夏家确实有位小姐嫁到了离城,没想到还有这层缘分。这样更好,夏家与我们有了共同的仇人,我们的胜算又剩了一乘。”
“属下也这样想,所以我与他们约定在秋鸣镇北面集结。”
“好,就如此,你去处理吧。”
“是。”
“铃,铃,铃……”
忽然一阵诡谲的铜铃声响起,客栈大厅里的食客们瞬间被催眠,纷纷躺倒在桌上。
木芙蓉觉得有些头晕,她神情凝重地看着木澜远,“父亲,他们来了。”
“蓉儿,快用清心香,不然你会被催眠的。”
“哦。”木芙蓉动作迟缓地取出腰间的清心香撒在房中,过了一会儿力气才慢慢恢复。
“蓉儿,你待在房中不要出来。”
“那你呢?”
“嘘!”
“木阁主!久仰大名,我还以为你会躲在风丘一辈子呢?哈哈哈!”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木澜远屏气凝神环顾四周,他在等着一场迟来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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