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锁屏(1 / 1)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盼可谓是尽心尽力,宋凛见了却愈发不舍。

宋凛坐在那里,也不玩手机,呆呆地看什么。

江盼忙完了后无处可去,坐在她病房的椅子上,感受到来自于某个人炙热的视线,那视线烧得她极其不自在。她很想找什么东西来遮挡,亦或是有个手机也好,让她避免尴尬。

便是这个想法提醒了江盼,她往包里摸了摸,摸了个空。她有些疑惑,想自己手机哪儿去了,不会是丢了吧。她很慌张,努力往前回想。

“宋凛,你那天拿了我的手机后还给我了吗,我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江盼站起来问她。

来时太过匆忙,一时间就给忘记了,回想起握手机的前一刻,好像是被宋凛给抢走了。

宋凛沉默,严阵以待,仿佛在很认真地思考。明明是手被烫到,现在脑子也像是要烧坏了。她模棱两可地说:“暂时想不起来,应该是还了吧,怎么,你手机不见了吗?”

江盼点点头,担心挂在脸上。宋凛见了安慰她说:“放心,没事的,回去了再找找,实在找不到一会儿咱们出去再买个新的。”

宋凛好声好气跟她说话,江盼倒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一时没有手机死不了,她点点头,“行吧,那我回去再找找。”

“你是很无聊所以想玩手机吗?”宋凛又问。

江盼怎么好意思说跟她在一起感觉很无聊,只希望她别盯自己就好。

“要不你玩我的吧,”宋凛指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反正我现在手痛也玩不了,也许还可以看看书,我手机里也有kindle。”

仿佛是断定了江盼不会主动去碰,宋凛又说:“刚好我现在也无聊得紧,不如看书的时候也念给我听,这样咱们就都不无聊了。”

墙上明明挂电视,要真无聊了看电影也行,宋凛这番话的意图是什么,江盼心知肚明。她最终还是拿起了宋凛的手机,刚按下home键的那一刻,锁屏画面竟然是她和宋凛的合照。

是中学时期在学校钢琴房的合照,宋凛坐,她站在宋凛身旁,黄色的影子白色的底,窗外有风在吹,暗香浮动。

江盼不知道在想什么,呆愣了好几秒,有些惊讶地望她,仿佛在说你怎么把这张合照设置为屏保,你到底什么意思,又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拿她手机,还不如不知道为好。

宋凛以为她是解不开手机密码,低低地笑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忘记告诉你密码了,不过这密码你肯定知道的,要不猜猜看?”

江盼迟迟没动,盯手机屏幕发呆。宋凛看不下去了,深情道:“密码是你生日。”

密码竟然是她生日,0921,简单的四个数字。江盼不知道自己怀何种心情按下去的,她尽可能快地找到kindle那个软件,打开一看,里面有那本宋凛没看完的书。

——是迈克尔·罗伯森的《碎裂》。

碰到精彩的句子,江盼怕她孤单,也就按照她的意思念了出来。

“你看,乔,有那么一刻,当所有希望都破灭,所有自尊都不在了,所有期盼,所有信念,所有渴望。我拥有这个时刻,它属于我。此时,我会听到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

“理智碎裂的声音。它并不像骨头粉碎、脊柱折断或是头骨破裂时那样响亮,也没有心碎声那般柔软湿润。它让你不禁想知道一个人能承受多大的痛苦。它击碎记忆,让往事渗入当下。它频率奇高,只有地狱之犬才能听到,你能听到吗?”

“不能。”

“有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无尽的黑夜里柔声哭泣……”[引]

读到这一段话时,江盼无疑是震撼的,书里就是典型的心理扭曲的审讯高手和资深心理学教授的一场巅峰对决。江盼不知道用他们来形容自己和宋凛对不对,更不知道宋凛像极了那个心理扭曲的高手。

再往后,江盼内心蒙上了一层恐惧,反倒是宋凛听得津津有味,她像是胜券在握的统领,处理一切事情都游刃有余。

等她读到口干舌燥,终于厌倦了的时候,时间也极快地飞走了。宋凛的手本就没有出大的问题,就连那点红肿早也消失了。

工作室一天没见宋凛人影,只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助理周森林打了好几个电话来。

江盼被手上的手机震动吓了一跳,将手机拿给宋凛,“你助理打来的。”宋凛摊开手,“你帮我接吧。”

“你好,我是江盼,”江盼拿手机走到窗边,说话时回头看了宋凛一眼,“宋凛在忙,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应当是有什么急事,周森林语气严肃,“你们在哪里?训练室没找到你们。”

江盼有些犹豫,幸好宋凛提前给过她答案,“我们在外面找灵感,很快就回来了。”

“你把手机交给宋凛一下,我有要事跟她说。”周森林说。

江盼其实很好奇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但对方既然不愿意让她转达,她也不好强求,“嗯”了两声,将手机拿到宋凛耳畔,“你助理说有重要的事,非你不可。”

宋凛偏头,用侧脸和肩膀夹住手机,那意图太明显。江盼后退几步,距离极远,也并不打算偷听。

等江盼背过身,她立即用手接了起来。周森林来电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话里的内容更不能让江盼听到,因为这事有关于她和郁秋笙。宋凛听得很认真,直到最后一句话,眼里欣喜放光。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江盼之所以不肯跟她复合的理由,都是因为郁秋笙那个女人,因为多了选择,隐隐的潜在的威胁也不可。

若不是音乐会近在眉睫,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办成,后续让江盼一直这么照顾她也不错。

等晚上六点钟一到,宋凛的手也完全“康复”,主动要求江盼办理出院手续。

之前还疼得快骨折了,怎么转眼间就自动愈合了,江盼依旧被懵在笼子里,再三确认道:“宋凛,你的手确定好全了能动了?要不要再复查一下?”

宋凛想到接下来的安排,暗自勾了勾唇,摇摇头朝她笑,“不用了,我的手已经好多了,不信你看。”

她的手依旧完美无瑕,葱白的手指骨节分明,在空中抓了抓,握拢又伸直,驾驭起钢琴来游刃有余。

江盼同样欣喜,吊的那口气终于能够安心放下了,“那就好,走吧,跟我回去吧,再练习练习,熟能生巧。”

下意识地伸出手,宋凛欣喜地双手握住,但并不肯起来,江盼不解地看她,“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是吗?”

宋凛从床上坐起来,“哎呀不急,而且钢琴曲什么的我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就算脑子忘了,只要手还在就能弹。再说了,都六点了,你不饿吗?”

“……”

“你先跟我去个地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们到时候一起吃晚饭。”经过了之前那些事,宋凛和江盼现在熟的不得了。江盼也仿佛忘了之前的抗拒,被她牵走。

“什么人?”江盼问话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

宋凛卖了个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等宋凛换好衣服出来,她手机铃声刚好响起来,“我快到了,你呢,什么时候带盼盼过来。”

“很快了,我们马上就出发。”宋凛十分自然地去拉江盼的手,江盼起初还躲了躲,但被她强制性拉,也就没再挣脱。

宋凛挂了电话,朝她笑了笑。江盼心里的那些抱怨和后悔情绪,早也在这场照顾中慢慢消失殆尽。

宋凛拉她打车报了个地名,江盼还是很好奇,“到底谁啊,很重要吗,我认识吗?”

“你当然认识,而且她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了,肯定会很欣喜。”

听这话,江盼开始坐立难安。她没什么亲人,有血缘关系的几乎都不在了,而且那么多年没见,又和宋凛那么亲,总不能是……宋家的人?

她突然正襟危坐起来,身体里的肌肉都绷紧了,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尴尬和害怕。

从高中毕业后她就当于脱离了宋家,现在突然见面,宋家的人会不会怪她不懂事,这么多年都联系不上,还以为失踪或是消亡了。江盼不知如何是好,朝她投去求助的眼神。

宋凛朝她递来安慰的眼神和安抚的口吻,“放心好了,你都在我家住了那么多年,宋家也算你的家,见自己的家人还需要害怕么?”

真的是宋家的人,听方才电话那端说话的口吻应当就是宋夫人了,宋叔叔平日里都很忙,可能是在处理公事,何况一个大男人来的确不适合。

话是这么说,但江盼头压得很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交握,声音也很小,像是溺在深海里濒死冒出的几句话,“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毕竟和他们断了联系,觉得挺丢脸的。”

“嗐。”宋凛并不放在心上,为了这一天她不知等了多久,何况江盼现在车上,也算是骑虎难下了,怎么样都得把人带去,“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小时候成绩那样差我也没觉得丢脸啊。何况我们和好了,这才是最主要的。”

和好了,什么时候和好的,大概是在那些悄无声息的照顾里,至少江盼没再像之前那般剧烈地反抗。

“不是还有我在么,我会帮你的,”宋凛好言劝,“再说了你总不能这辈子都不见。”

是啊,和好了才是最主要的,有宋凛在的地方,一定会好好帮她。如果宋凛心情好,且是为了她好的话。

宽慰了江盼的心后,宋凛再闭口不谈其他的事,就算江盼抗拒不和好或是继续闹矛盾,但有她母亲这个杀手锏在,她如何都规避不了。

许久不见,江盼反倒是生疏了,把宋夫人当做久未见面的长辈,她对待长辈一向恭敬有礼。到门口才惊悚地想起,“啊呀我该去买点礼物带过来。”

两人和好之后气氛也融洽了,小打小闹起来,并不尴尬。宋凛不客气递给了一个白眼,“见自己的家人还买什么礼物。”

并没有径直回宋家,而是约在了稍远的一家酒店,也不算远,但离秋笙她们训练室的地方比较近。此远彼近。

大概是怕江盼直接回去会太尴尬,不如一个个熟识了以后,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以后也就习惯了。

是一家装潢很好的中餐厅,宋凛提前让周森林订了座位号的,等她们过去的时候,宋夫人早也到了。

一见江盼,她立即站起来,朝她和蔼地笑,“是盼盼吧,快过来坐。”

江盼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温和地喊她“阿姨”。宋夫人来拉她的手,她回握她手,好些年不见,宋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容颜永驻,气质愈发的端庄优雅,是岁月年华下沉淀出来的贵妇。

“得亏宋凛打电话告诉我,说看见你了,这不,我赶紧让她把你带出来吃个饭,怎么样,盼盼不会还在生我们的气吧?”

江盼摇头,“那怎么能怪你们,是我自己不懂事,我只是想一个人去闯闯,看看能不能养活自己。”

宋夫人挺担心的,“我还以为是你和宋凛闹了什么矛盾走了,你叔叔说也可能是你高考发挥失常受不了。后来我让人去找过你的,但都没找到,心想你不会是故意躲我们,也许哪天想通了就会回来,结果这一等,七年过去了,半点你的音讯都没有……”

越往后江盼越不知如何回答,抬眼看向宋凛,是求助的眼神。

宋凛插话进来,“好了好了,别再说那些往事了,我现在不是把盼盼带回来了吗,当下最重要。”

宋夫人果然不说了,对她又是看又是感叹,“真的好多年没见了,咋们盼盼啊真是越长越漂亮,出落的愈发水灵了。”

江盼回类似的客套话,“阿姨这些年也没怎么变,还是一样年轻。”

“我们哪能跟你们这些小年轻比啊,”宋夫人拿了平板,“我就点我们以前惯常吃的那些,庆祝今天盼盼回来。”

宋夫人将菜单提交后,又给了身旁服务生小费,那服务生很知趣,自行退下了,方便她们饭前聊聊天。

那么久没见,宋夫人本就稍稍偏爱江盼,难免八卦关心了些,“有男朋友了吗?要不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江盼斜眼睛看了看宋凛,不知作何回答。她很想坦白,又怕他们一家接受不了。宋凛横了宋夫人一眼,故作生气,“妈——”

宋夫人立即收了口,“哎呀我这不是好奇问问嘛,你老爸那个朋友的儿子啊很不错,跟你同一年的,如果说给江盼,刚刚好。”

“行了妈,人家盼盼好不容易回来吃顿饭,你一开口就是亲,把人吓跑了以后再不回来了怎么办。”

宋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收了口,怕她再旧事重提,宋凛直接堵上她口,“咱们家盼盼这么好看,追她的人都不知道排哪儿去了,妈你以后就别操这种心了,都去喝下午茶逛街吧。”

宋夫人这下彻底闭口不言了。按照她这德行,早些年也是催宋凛,不过就宋凛这倔脾气,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更不可能听她话,只好随了她去。

一顿饭除了这些家长里短,宋夫人好歹也算江盼养母,衣食住行方面也多关心了些,弥补这七年来久未见面的遗憾。

“那盼盼你现在住哪儿,在哪儿工作?”她像调查户口似的,挨个儿盘问。

殊不知这些话正中宋凛下怀,早上提出的问题中了一半。江盼总觉得自己的工作太low了,也不知阿姨听了会不会不舒服,不知如何开口,宋凛果断而干脆地替她回答。

“江盼目前在一家工作室工作,我们目前正在合作。至于住宿,我会劝盼盼搬过来跟我一起住的。”

江盼诧异地看向她,她没想过更没说过,但宋凛既然说了,她也懒得再解释。

宋凛去抓她放在桌下的手,江盼躲了躲,最终没躲过。宋凛又拍了拍她手背,大意是让她放心。

宋夫人欣慰极了,“那就好那就好,你们之后能住一起我就放心了。”最主要是江盼很会照顾人,从小就温柔体贴,有她陪在宋凛身旁,再合适不过。

宋凛她们吃的还算融洽,殊不知秋笙正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很容易就望到了这一幕,在那之后的,她吃的饭菜索然无味。

怎么会这么巧,那坐在她们对面的,是宋凛的母亲吗?

那有说有笑的模样,她们真的和好了。秋笙不知道自己心情如何,只觉得有些堵得慌,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满意的,欣赏的,竟被别人捷足先登。她要了瓶白葡萄酒,不知所谓地喝。

对面的同事见她如此,很是诧异,好心又好奇地调侃,“秋笙姐你没事吧,喝这么多酒,下午要跳贵妃醉酒吗?”

秋笙拿杯子的手晃了晃,“没,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乔,有那么一刻,当所有希望都破灭,所有自尊都不在了,所有期盼,所有信念,所有渴望。我拥有这个时刻,它属于我。此时,我会听到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

“理智碎裂的声音。它并不像骨头粉碎、脊柱折断或是头骨破裂时那样响亮,也没有心碎声那般柔软湿润。它让你不禁想知道一个人能承受多大的痛苦。它击碎记忆,让往事渗入当下。它频率奇高,只有地狱之犬才能听到,你能听到吗?”

“不能。”

“有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无尽的黑夜里柔声哭泣……”[引]

——摘自迈克尔·罗伯森《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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