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音乐会(1 / 1)

耗了一两个小时,江盼实在招架不住,只想找个空隙地点长长喘口气。倏地站起来,她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啊。”

仿佛被什么人追赶似的,她走得很快,脚步带风,到洗手间的洗漱台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犹豫,也很不解,难道就要这样稀里糊涂地跟宋凛在一起了吗。

正发呆的时候,秋笙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她脸色酡红,应当是醉酒后的真实反映,小脑被麻痹了似的,走路一波三迭,饶是如此,更别有一番滋味。

江盼见了,有意伸长手想要去扶她,秋笙起初不以为意,等看清了来人,极快地将她推开。

绕过她到了洗手台前,她不停地洗着手,借用由水带动起手的冰凉感,试图给脸颊和额头降温。

江盼不解,她何时对自己这样生疏了,想到之前高烧时也是她照顾的自己,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秋笙,你怎么了,是在这里应酬喝醉了吗?”江盼担心地问。

秋笙红着脸,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双手杵在洗手台上,迟迟没吭声。渐渐又红了眼,她有些哽咽,说不出的难过,“关你什么事,你真的在意吗?”

头压得很低。江盼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知晓她很痛苦,这种痛苦让她非常内疚。

“秋笙,你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啊,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秋笙笑了一下,却不带半点笑的意味,自嘲似的,一个劲地点头,“朋友,对,我们是朋友。我们本来就只是朋友。”

似乎被她这种状态吓到了,江盼去扶她手臂,“秋笙你没事吧,是喝酒了吗,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秋笙拂开她的手,有些厌恶地看着她,心想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对她有意思吗,还要在她眼前秀恩爱,那真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不用你管。”秋笙跌跌撞撞往外面走。江盼看了不忍,试图再冲上去的时候,另一个女孩子来了。

和秋笙差不太多的身高体型,是刚刚一起吃饭的同事,叫王如烟。她扶着秋笙的胳膊往外面走,“看你,我都说了让你少喝点你不听,这不是自作自受吗,算了,我送你回去好了。”

江盼听着这话,如何都走不太动。伸出去的手是那样无力,最终又慢慢收回来。

倒是宋凛见她去了这么久不回来,本想着直接来找她,却冷不防在门口撞见这一幕。

并未急着走过来,她躲在转角处偷看,等王如烟将秋笙带走了之后,她才缓慢现身,走至江盼的身旁。

“怎么了,还是不习惯和我妈交流吗,如果你觉得我妈太聒噪了,咱们可以回家去。”

江盼摇头,至于宋凛话里的家,她没听清,思绪被出去的秋笙一并带走了。

“我刚刚看见了秋笙,她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烦,喝醉了酒。”江盼皱着眉,那种无力感再次让她觉得自己很差劲,“她帮了我那么多,可惜我太垃圾,什么也帮不了她。”

宋凛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幅心疼郁秋笙的表情,要不是现在为时尚早且地点不适宜,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发脾气。

将自己心里的那些不满压抑在心底深处,宋凛尽可能让自己口吻听起来温和,“好了江盼,这不怪你,其实我也知道一些秋笙的难处,她不是为了工作,而是感情上的问题。”

“感情上?”江盼纳闷。心想秋笙是有喜欢的人了对吗,是为了刚刚那个和她亲密接触的女人?还是什么其他的感情问题。

秋笙不是那种情绪外放的人。她接触到的总是温和有礼的,她甚至怀疑宋凛是不是在骗她。

看她的表情多关心郁秋笙啊,怎么平日里就不见她那样关心自己,宋凛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走吧,先回去吧,路上我再细细告诉你。”

让司机送了宋夫人回去,宋凛这边则是亲自开车。

走时宋夫人对两人多有嘱托,尤其是对江盼,“盼盼,有空就回家里来看看,你叔叔也挺想你的,等你适应了,咱家一起吃个饭,最起码要一起过春节对吧。”

盛情难却,江盼只得应了下来。宋夫人大概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可能是觉得烦了,让宋凛送她早点回去休息。

江盼哪里是心不在焉,实在是被秋笙那副醉样所牵扯走了心神,等一到车上,她便追着宋凛问个不停。“秋笙她到底怎么了啊,有我能帮到她的地方吗?”

宋凛不爽,是真的不爽,她差点就又发泄在了开车的速度上,但想起之前江盼的不适感,最终还是消停了下来。

偏头望着窗外夜色,她强迫自己冷静,最后以看客的身份,淡然道:“其实郁秋笙上次来找过我,说希望我能帮她证明,你和她之前是清白的。”

“清白?”江盼不解,心想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当谎言掺杂一定量的真话,就连当事人也未必分得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透过现象看见本质的人并不多。

“是啊,清白。郁秋笙其实有对象的,但前段时间你们走得太近于是她对象就误会了,郁秋笙来找过我,希望我帮她澄清。我想这没什么,就对她对象说你是我女朋友,当时误会就解除了。”

江盼听得糊里糊涂的,就听宋凛又说:“所以啊,你如果真的想帮郁秋笙,就和她保持距离免得被她对象误会,不然到时候又借酒消愁,可就不太好了。”

原来是这样,江盼有些愧疚,“那她应该找我啊,我会帮忙解释清楚的。”

宋凛瞬间就笑了,“你解释?你解释对方只会觉得你像绿茶,何况绿茶的手段一般不都这些,江盼啊江盼,你这些年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江盼瞬间萎了,她是在恋爱上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手段,一贯的直来直往,喜欢便全力付出,不喜欢便退避三舍。

宋凛送她到了门口,并不像之前那般诸多借口想进屋。相反,她仿佛有很急的事,目送她进门后,道了晚安便挥手说再见。

越是这样江盼越觉得奇怪,尤其是宋凛说的话,那些有关秋笙的表现,都让她疑惑不解。

秋笙以那样幽怨的眼神对着她的时候,她很是不忍,可她那时喝醉了,会不会是认错了人,所以才说了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后面她又一再澄清她们是朋友的关系,是认清了人之后的强调吧。就像当初她为了帮自己摆脱宋凛,说了她是自己女朋友的话后,又再三向自己道歉。

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她怕自己误解,更怕她那个什么对象误解,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她现在是被嫌弃了呢。也对,秋笙那样体贴温柔的人,如果真有对象了,肯定会非常克制,并且一心一意的照顾,一定会让对象特别安心,半点的绯闻和误解都不要有。

想到这里江盼又想通了,忽而觉得自己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想法很可笑,所以到头来,竟然还是宋凛陪在她身旁。

如果……如果宋凛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对她好,她也不是不能尝试着原谅她。

关于那之前的,宋凛也说的对,她们那时才高中毕业,那算什么。要真的冲动答应了,后面面对的问题也太多了。

倒不如现在,有能力有实力,做什么都不被束缚,若真要现在在一起,也说得过去。

说服了自己之后,江盼那颗漂浮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在那之后,沉沉睡去。

宋凛之所以这么着急回去,的确是有要事处理,最主要的还是江盼的手机。

江盼的手机在她手里,江盼今天已经追问了起来,她又怎么能直接把手机交给她,不然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回来时直接买了一部新款的手机,办理了新的电话号码,里面仅仅存了她的电话号码。

至于眼前的这一部,宋凛想了想,还是给秋笙发了消息,但是是以江盼的口吻。

[秋笙你还好吗,很抱歉我今天没能直接送你回去,实在是宋凛也喝醉了,我要送她回去。]

[那之后我见你朋友来接你,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宋凛的音乐会在明天下午开场,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听哦。毕竟你之前请我看过你的舞,这次的音乐会,就当我请你的。]

[票我给你寄到了你的训练室,很期待你的到来!]

编辑好这段话后,宋凛毫不犹豫,点了发送。

看着上面的文字,屏幕上的光反衬到她脸上,带着一丝无邪的,狂魅的笑容。

有关文字的内容,她心知肚明。表面上是关心秋笙,实际上则是坚决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宋凛与秋笙之间,我选宋凛。

知道第二天便是宋凛的音乐会,早上江盼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之后便赶到了宋凛演练的地方。

宋凛难得紧张,昨夜仿佛没睡,比她起的还早,甚至把一切都操办好了。

摆在江盼面前的是一款新的手机,但她迟迟没敢动,宋凛看在眼里,故作歉意走至她身旁,“不好意思啊盼盼,我昨晚回来了之后,怎么也没找到你手机,我说过要赔你一个新的,你就先将就着用吧。”

话说得天衣无缝,江盼着实找不出漏洞,拿了新手机出来试用,挺不错的,手感非常棒,是最新款。

唯一可惜的,可能就是之前手机里的电话卡没了,新的手机新的电话卡,联系人里只有宋凛一个,应该是她自己存进去的。

“快别说我了,你呢,下午就要开始音乐会了,之前缺了两天,准备好了吗。”

见她终于开始主动关心自己,宋凛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值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在今天出错,尤其你还在。”

有关宋凛的话,江盼很难不多想,她其实也隐隐期待了很久,那首宋凛说的专门为她而作的曲。

直到音乐会正式开始,江盼整个人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即使她作为一个来合作的美甲师,真的什么用处也没有。她像一个摆设伫立在墙角。

美甲师对于钢琴家来说不就是摆设么,如果是帮忙,可惜宋凛工作室向来不缺人。

宋凛一身抹胸渐变高定礼裙,头发拉的直直的,垂直落在耳际,更黑的纯粹。至于礼服,是从白色到深蓝的过度。白色纯洁,灰色灰烬,蓝色大海,层层递变。

她站在穿衣镜前,江盼透过镜子看她。宋凛朝她张开双臂摆弄身姿,“怎么样,好看吗?”

江盼很欣慰,也很期待,因为从小到大等宋凛的音乐会,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尤其是在这样庄严的大厅里。

黑白琴键高贵冷艳,音乐厅圆形屋顶漫天的星光倾泻下来,宋凛整个人,整个礼堂,仿佛都置身在浩瀚的银河里。

音乐会门票早前一个月就一售而空,江盼也算半个工作人员,她在第一排预留了位置。表面上说着不看不在乎,真到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实际上还是迫不及待。

礼堂观众的灯光逐渐暗下来,宋凛一个人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独奏。两旁升腾起寥寥青烟,伴着悦耳和谐的协奏曲,她本人仿佛也要羽化登仙了似的。

有烂漫纯粹的灵动钢琴曲,有气势恢宏鼓舞人心的协奏曲,宋凛的风格向来多变,全都能驾驭。

台下观众用心倾听着,心情跟随她曲调起伏,仿佛沉溺在了这场视听盛宴里,任由她调动情绪。

江盼同样容纳其中,她先是闭着眼,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就算看不见,那些场景画硬生生往她脑子里钻。

也许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她到底还是在乎的。

走过前戏和中途的迭起,一个小时过去,音乐会也渐渐没入尾声。就在她以为宋凛会选择一首舒缓的有名的曲子来结束本次音乐会,她却选择了一首新的创作曲。

听前奏有些熟悉,但又不完全一样。江盼确信自己听过,但又想不起在哪。

随着曲调时间的拉长,江盼想起了那时宋凛回荡在她耳畔的话,“江盼,这是我专为你而写的曲子,叫thebeginning,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钢琴曲的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江盼和宋凛本人,曲调的每一次起伏代表着她们波澜的故事。曲调总体偏欢快类型,所截取的画面,大多也都是甜蜜的。

从初见,到熟识,到相拥。

是争吵后的和解,是喜极而泣的相拥,更是久别重逢后的别来有恙。

故事里,江盼竟然感受到了宋凛的思念以及歉意,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说着‘江盼,原谅我好不好。’

宋凛视线低垂着,落在黑白的琴键上,沉浸在音乐里的江盼,反倒愈发难受。她仿佛被堵得慌,急需要一场哭泣来发泄。

动情之处,她仰起了修长的脖子,用手指轻轻擦拭着眼角,避免眼泪花了妆。

直到曲终人散场,江盼仿佛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只好以袖掩面,趴着静静垂泪。

诺大的礼堂逐渐变得空旷,宋凛径直从台上下来,走至江盼面前,她缓慢蹲下来。音调压得很低,和她一样压抑了又压抑的情感,就算不直说也会跟随语气被带出来。

“江盼,我们和好吧,我喜欢你。”宋凛满眼深情,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从哪变出一束花来,伸到她面前。

新鲜的玫瑰,艳红色,娇艳欲滴。花瓣上还有隐隐露水残留,乖巧的,可爱的,雾色迷蒙。

江盼身体颤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是花了妆的一张脸,楚楚可怜。她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但又哑了声。

眼泪是停止了,但那些莹润在眼睛周围的,让她看上去更是无辜又可怜。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极了在学校被欺负了的学生,回家委屈哭诉。

察觉到她的心软,宋凛乘胜追击,“江盼,我真的错过你太久了,你原谅我吧,我们在一起,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伤害你,再也不分开了。”

宋凛的眼睛生的极为好看,小时像丹凤,大了又像桃花。瞳孔是漂亮的琥珀色,那样凝视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格外认真。

桃红的花瓣颜色映衬着她的脸庞,只当是恋爱时节,少女初露情怀的小女儿娇羞心态。

江盼犹豫极了,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数七年如一日,一成不变。而自己那颗荒芜的心跳,再次为她鼓起春雷般的涌动来。

“江盼,其实这七年里我又何尝不对你思念。是我少时不懂事,跟着他们的怂恿走了,只要这次你还回来,我保证好好珍惜你。”

“江盼,还记得这束花么,你之前送过我一束,当日我把它丢下了珠江大桥,现在我补偿给你好不好?如果你还是不能原谅,也可以用我对付你的方式对付我,我受得了。”

好像看出了江盼眼里的迟疑,怕再被拒绝似的,她极其自然地收回那束捧着花的手,面向垃圾桶,意图不要太明显。

然而她起身的时候失败了,江盼早不知什么时候伸出手拉住了她。宋凛有些欣喜地望着她,就知道她还是不忍心的对不对。

江盼吸了吸鼻子,朝她伸出手,嗓音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鼻音。“鲜花那么漂亮,丢掉怪可惜的,给我吧。”

宋凛眼里亮起来,“所以盼盼你原谅我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她激动地抱住江盼,两个人在空旷的大厅里相拥。

隔着那捧花,江盼只觉得烙的慌,偏偏宋凛又抱得极紧。叫最后一排的秋笙看了,好难过。

那之后的一切,基本都已默认发生。江盼再次跟着宋凛走了,不问初始,不问来由。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二次强调:宋凛可能无理又傲慢,但她是真的疯批,在我这里是真的真的真的大疯批。

感谢“阿七割割了”地雷*3,读者“有个锤锤”,灌溉营养液*10,读者“经年”,灌溉营养液*1,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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