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用完午膳,裴卿也没等到楚云慈的到来,正当裴卿琢磨着派人前去问话时,宫内来了个小太监传话,说殿下今日有事不能前来,明日再过来。
具体什么事,小太监不知道,倒是小太监的话让裴卿心里忧虑。
一大早,殿下去给君后请安,碰见陛下,陛下和殿下去书房谈了一会儿话,回来后,殿下就把自己关在宫内,午膳用得极少,一直没有出门……
至于他们谈话的内容,小太监没有跟随,不知道。
不过可以肯定是殿下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并不是陛下禁足什么的。
小太监传完话,要回宫了。
“公公且慢。”
“裴大人有何吩咐奴婢的?”小太监是楚云慈宫内太监,对裴卿态度极好。
“请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收拾一番,随你入宫。”
小太监……
裴卿实在不放心,看着天色尚早,他想着入宫一趟,小慈把自己关在房内,一定是有事,他得去看看,不然晚上睡不着觉,这时代没有电话就是不方便。
至于理由,自然是有的。
明日首次代理商筛选会,作为股东的陛下和殿下两人,他得入宫去商量商量啊。
虽然陛下说了一切事情他都不管,但态度要有,对吧?
裴卿把会议策划案带上,马不停蹄的,又亲自去厨房,炒了个小菜,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才火急火燎的出来。
“让公公久等了,走吧。”
“裴大人折煞奴婢了……”小太监忙不迭地鞠躬,他可是极少遇见这样好脾气,不摆架子的主子,要知道,裴卿的身份以及和楚云慈的关系,他完全可以不用对他这个“奴婢”这么礼貌的。
裴大人就是好,咱家殿下眼光好啊。
不过,小太监眼珠子一转,看着裴卿的造型,好奇狐疑,裴大人的面前抱的什么?居然捂在肚子上,生怕冷了一样。
但是他不敢多问。
到了宫门,例行检查随身物品,裴卿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捂了一路的包拿出来,递给小太监。
“劳烦公公了,请把这个尽快给殿下,不然等会冷了。”
“噢,这是……”
“就是……给你们殿下的一点零嘴儿……唔,别开……好吧,快盖上,捂着冷得慢,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劳你告知殿下,这是我亲自炒的。”
“好,奴婢一准儿送到,裴大人,那奴婢先走了。”
“好,多谢公公。”
小太监眉开眼笑,他真心高兴,有了这个,殿下应该会多用两碗饭,今日,殿下宫内气氛不好,奴婢不敢大声说话,因为主子不高兴,他们担心至极。
他早就听说,裴大人时不时会为殿下下厨做点什么,而殿下也极爱吃,他刚刚打开的时候,可是闻到香味了,殿下一准儿高兴。
小太监一溜烟回宫内,裴卿望着对方跑远的身影,心里七上八下,小慈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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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曲有德小声禀告道:“陛下,裴大人求见。”
文治正低头看一大叠卷宗,他并未抬头但语气略有放松道:“卿儿来了?传。”
曲有德朝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那值守太监一溜烟的通传去了。
片刻,文治帝放下卷宗,面露疲倦之态,随口道:“这孩子,今日怎地舍得来朕这里,平日里不都和皇儿一道吗。”
曲有德立刻上前,替文治帝轻轻揉着额头两边:“回陛下,奴婢听说,殿下今儿个没出宫呢。”
“噢?”文治帝哑然,随即摇了摇头:“怪不得呢,唉,皇儿有心了,也是为难他,不过,皇儿也大了,是该参与国事了。”
曲有德道:“殿下一向孝顺。”
楚云慈最近因为医术和盐,在民间呼声极高,文治帝有心加快立太子,但,在此前,宁王隐患始终存在。
文治帝为此事头疼,今日和楚云慈说起,也是想让皇儿早日参与国事,事实上,此前,但凡朝中大事,文治帝都会让楚云慈知晓,并时不时考校他的处理能力。
虽无太子之名,却是按照太子规格来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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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裴卿就到来。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治帝莞尔,今日的烦恼似乎都被裴卿这句话逗乐了,也就这小子,每次行礼的都是这么一句,但架不住文治帝听着听着也就顺耳了,时不时还想着若是百官都如此高呼,那也不失一件趣事。
“免礼,赐座。”
“谢陛下。”裴卿乖乖巧巧的。
“卿儿今日来见朕,所谓何事?”
“回陛下,微臣是来给陛下汇报盐代理选拔事宜的。”
文治帝笑盈盈道:“朕不是说了,一切都由你来负责吗?朕信你,不用事事请示朕。”
裴卿心有尴尬,其实,若非小慈,他还真不会来请示文治帝,最多抽空上一道折子,把结果说一下,反正,文治帝也是外行。
“噢,但是陛下,微臣已经带来了策划书。”心里想归想,但这会儿裴卿是满脸孺慕,简直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了,似乎就等着文治帝给他做主的那种感觉。
“策划书?这名儿倒是贴切,既然带来了,就给朕瞧瞧吧。”文治帝心里软和,心道毕竟年纪小,阅历不足,面对那么多老狐狸,想来,心里没底吧,还知道来向朕寻求帮忙,朕……
当然要替他把关,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曲有德上前,取过裴卿手里那份所谓的策划书,递给文治帝。
这份策划书是裴卿一字一句写的,言简意赅。
真正的一场活动策划文案,包含活动名称、背景、目的、对象、主办方、步骤、经费等等,然而裴卿才没有耐心去做那么多,再说,也没必要,所以,简单明了。
这份策划文案,只是简单说明下,已经安排下去,明日招商活动以宴会形势进行,利润分成以及各自的责任义务划分,如何交易等等,当然是,单单针对“南山盐业”代理之事。
自然,呈现给陛下的,里面不可能夹带“私活。”就如他和徐泽平所谈到的那些潜在的利益,不能提起,明显借陛下他老人家的势嘛,可以做,不可以说,反正那些又不是裴卿能控制的。
陛下就算知道也没关系,但不能一开始就说出来。
再说,他也不知如何说,难道说:陛下,他们想要讨好你,所以……
呵呵呵……
文治帝很快看完,对这份文案极为赞赏,这孩子的确不错,办事滴水不漏,双方责任划分非常明确,且都为国为民。
不过,文治帝一向节约,看了看这个活动结尾处,皱眉:居然还有预算,这里面,朕可是出了银子的,还不少,一场活动就用这么多银子?
感情,朕投入的两百两,还没用在正途上,就请这些商人吃吃喝喝了?
文治帝道:“朕看了,还不错,只是,宴会预算是否略有破费?”
文治帝就恨不得直接说,这些人反正都求着做生意,还用请他们用膳,给喝点水不错了。
裴卿眼珠子一转,他懂了,陛下他老人家可是心疼银子了,嘿。
但,此宴会必须要办,而且是有肉,有肉,必须有肉的-------
全猪宴!
不过这个预算嘛,就从裴府出吧,他今日来得急,这份策划案是给府上人看的,本来这笔银子他就没打算走公账,毕竟,“猪”是“南山猪”,自己养的,而自己的目的一点都不纯粹,他哪敢让文治帝掏银子?
裴卿一本正经道:“陛下,这些商人来自五湖四海,微臣要让他们感受到天子威仪,这些人沐浴浩荡天恩,之后传扬天下,我大楚天授王朝,大气磅礴,气势非凡……”
文治帝……
果然是个孩子,这大手大脚的,唉,朕可是从来不乱花一文银子的。
但,看这孩子这兴致勃勃的样子,罢了罢了,朕此前有言,不插手便不插手,卿儿喜欢,就放手让他做吧。
文治帝道:“好了好了,依卿所言吧。”
“陛下。”裴卿惊讶,想不到文治帝居然同意了,他最重要的还没说完呢,道:“刚才忘记给您说了,这宴会的预算,均由微臣一力承担。”
“噢?”文治帝笑道:“这可不少,卿儿可要破费了。”
裴卿略有不好意思,腼腆一笑:“这不算什么。”
文治帝定定看看裴卿,心里感叹!
真是个好孩子啊。
他打心高兴,说道:“走公账,朕,难道还出起这银子,占你便宜不成?”
这会儿出这个银子文治帝可是心甘情愿了。
裴卿睁大眼睛,孺慕道:“陛下怎么可能占臣便宜,谁要敢乱说,臣打死他。这是臣的一点心意,是孝敬您的,谁敢不让臣孝敬您,臣跟他没完。”
文治帝……
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朕还能说什么……
不过,孝敬……
你也太会顺杆子爬了……
孝敬是小辈对长辈才称为孝敬,经由裴卿这么一说,文治帝就想到这小子……
和皇儿还没大婚,朕都没明确赐婚,你就说这样的话……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
文治帝无奈道:“莫要多言,朕说走公账就走公账。”
“陛下,不是……其实这里面的主菜是臣府上自产的,呵呵。”裴卿呐呐,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他必须实话实说了,不然,待文治帝以后自己发现……
文治帝一愣,讶异:“卿儿府上还有菜?朕倒是好奇,是什么?”
裴卿忸怩不安,道:“就是那啥,肉。”
“肉?”文治帝眉毛一挑:“什么肉?”
无怪他老人家奇怪,肉无非就那几种,鸡鸭鱼羊,可不便宜。
裴卿别别扭扭道:“是猪肉。”
“咳咳……”文治帝没忍住,笑了。
猪肉?难不成是…
文治帝想起之前皇儿跟着裴卿每日练习“如何给猪开膛破肚”,他想起来了,那些猪并没死。
难不成他打算用这些猪肉办那什么宴会,宴请那些商贾?
文治帝用不可描述的眼神看着裴卿,呃……朕原以为这小子大方,然而……
自己舍不得丢,又不想吃,就用来“宴请”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