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沧溟山围猎。
朔风阵阵,贴着地面袭来。
君暖受不得冷,早在起风时,就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回到了马车中。
君涵则在外面同君琅几人赛马,玩得兴起时,就连永清和容沉都一块拉过来。
永清这些日子虽是在受罚,看她还是皇族中那颗最璀璨夺目的明珠,同行的几位堂姐妹虽是不喜,可面上功夫却都做得极好,横竖没叫人发现。
不过容沉,倒是同他名字一般,沉稳冷静,眉眼之间半分欣喜不见。
君涵策马行至永清身侧,容沉落后她们一匹马的距离,风声呼啸从两侧吹过,她倒也不担心容沉会听见。
“还带着?就不怕皇祖父和你爹爹生气?”
永清两手一摊,显得十分无赖:“生气也没法子,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打算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谁也甭想劝我。”
君涵道:“我可没这么闲,去管你这些,不过提个醒而已。”
“你有这闲工夫提醒我,倒不如多去劝劝永安。”
君涵神色一凛:“查到了?”
“算不上查到,不过可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永清轻笑,“永嘉妹妹以为如何了?”
君涵嘴角微微一扯:“英雄所见略同。”
永清嗤笑:“你还没同永安说吗?不过你既然能在第一眼都察觉出李珩有问题,怎么还能放任永安呆在百里行止的身边?永嘉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百里行止这人如何,难不成还需要我在复述一遍吗?”
君涵定定的看着她。
永清道:“这些日子你没在宫中,你是不知道皇祖父对我们这位妹夫,可是又爱又恨。既欣赏他那一身才华,也恨他做事时太过狠辣,不留情面且不择手段。”
“皇祖父还对父亲说,若非百里行止已经娶了永安,他必定委以重用。”
“永嘉,你知道重用二字是何意吗?”
君涵默不作声的点头。
“真可惜呀。”永清一边感叹着,一边转头,想要在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将百里燕时给找着,可这才一转头,就见一抹修长的身影,正迎风上了一辆马车。
她瞧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皇祖父对永安是真的好,他怕百里行止手中一旦有了更多的权势,小皇叔压不住他,永安……”
没等她说完,容沉就从后面策马而上,打断她的话:“不会。”
听着容沉的声音,永清心头一阵喜悦,哪里还有心情掺合旁人的事,她美艳的眉眼一扬,将君暖的事抛诸脑后,欢天喜地的对着容沉说道:“此处风景独好,阿沉我带你去吧。”
容沉坐在马背上,朝君涵拱手示意后,这才跟着永清一同离去。
秋风从山脚吹来。
骑了半天马的君涵也难得的有了几分倦意,干脆一打马扬鞭就朝着她和君暖的车驾去了。
君涵过去准备上马车时,驾车的车夫看着她的眼神叫一个欲言又止。
她眯了眯眼,可到底也没多想,直接抬脚踏上车架,将那扇虚掩着的门给推开。
昏沉的马车内天光大亮。
里面到底是何种光景,她站在马车外自然也能瞧个一清二楚。
逼仄的车厢内,两道人影相缠在角落中。
君暖被人压在车壁上,发髻散乱,面色微红,在听见声响后,一双眼惊讶的睁着,湿意缭绕,雾气氤氲,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般。
而掌控住她的那人,却丝毫没有半分自觉,他伸手覆在君暖的眼上,将她的脸往自己的这边挪了半寸后,继续与她耳鬓厮磨着。
整个车厢中,都弥漫着一种暧昧与缱绻的气息。
君涵按着腰间悬挂着的佩剑,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将自己想要杀人的怒气给压制下去,她冷着脸,哼一声后,毫不避讳的直接就弯着身子钻进马车厢内,大大咧咧的坐在边上,目光更是明晃晃的投放在两人的身上。
到底率先不好意思的是君暖。
她伸手微微推搡了身侧的百里燕时一把,让他坐到一旁去。
百里燕时面色微沉的看了君涵一眼,那一眼就仿若常年不化的冰山霜雪,冷得刻骨。
可君涵哪里会怕这样的威慑,她冷笑一声,丝毫不惧的回瞪过去。
“这青天白日的,百里公子还是注意些好。”
百里燕时道:“我与暖暖是夫妻,感情好也需要避讳吗?”
“感情好自是不需任何避讳,我也希望你们感情好。可是……你知道刚才那叫什么吗?”君涵气得胸前起伏不定,只差没有将白日宣|淫这四个字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百里燕时从容的看着她。
那眼神明澈而温和,好像不对的人是她一般。
君涵深吸一口气,将这想法抛之脑后,她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百里燕时,干脆将身子面向君暖,准备同她说道说道时,就见百里燕时直接转身将君暖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君暖挣扎着想要下来,百里燕时却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按住她的头,让她将头枕在自己的肩窝上,不去看对面的君涵一眼。
这般动作仿佛行云流水般自然,可瞧得君涵是七窍生烟。
“百里行止。”君涵咬牙一字一字的叫出他的名字。
“永嘉郡主有何指教。”
君涵死命的瞪着他:“你将我妹妹放下来。”
“暖暖困了,若有事,改日再言。”
君涵看着被百里燕时牢牢护在怀中的君暖,虽然她知晓君暖没有睡着,可到底她也做不出直接去他怀中扒拉人的事,这要是万一伤着君暖,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她吗?
她冷着脸在马车中坐了半响后,这才加挟着一身的怒气从马车上跳下去,重新坐回了马背上。
她刚坐稳,君琅就从后面策马上来:“不是累了?”
“眼不见心不烦。”君涵冷冰冰的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极快的离开马车。
徒留君琅一人呆在马车边上,他莫名的转头看向驾车的车夫:“大郡主这是生气了?”
“谁有胆子惹她?”
“暖暖?”君琅凭空猜测着,“可暖暖向来乖巧,怎么会惹永嘉生气?”
车夫并不敢多言,只能隐晦的提点了一句:“姑爷也在马车里。”
作为一个男子,君琅几乎是立马就明白过来。
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向沉稳冷静的神色中,第一次出现了不同于以往的羞涩来。
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上清咳一两声,想着自己该如何隐晦提醒时,君宜倒是跑上来,屈指在马车上扣响,提高声音道:“暖暖体弱,百里你可得分一下场合啊。”
话音落地,君宜就感觉自己的小腿一疼,抬头,杀气腾腾的朝着始作俑者看去时,就见自家兄长正一脸怒容的注目着他。
君宜将杀气收敛了,乖巧的耷拉着脑袋。
“我有说错什么吗?”
君琅道:“暖暖不要面子的吗?”
君宜刚笑出声,一抬眼对上君琅的眼神后,不得不将笑声重新收敛住:“我也没说错,暖暖自幼体弱,的确是经不住折腾呀。这路程又远,我让她保存□□力也没错吧。”
“那就别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君琅扔下这句话后,就学着君涵的样子,极快的离开了此地。
一声轻叹从喉咙间溢出,他转头重新看向马车,目光是止不住的暧昧:“我说妹夫,你就不出来同我们说一两句吗?”
话音落定,百里燕时温和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多谢二哥。”
君宜道:“我刚才可没同你开玩笑,虽说我理解你,可到底也得克制些。”
“是。”又是那一副不冷不热的语气。
君宜不想自讨没趣,于是一夹马腹就追着君琅去了。
马车内重新归于昏沉。
君暖抬头,发髻中的蝴蝶金钗,蝶翼颤动不止:“我是真没脸见姐姐他们了。”
她语气娇软的同他抱怨。
百里燕时轻笑:“有我在,他们不敢笑你。”
“刚才二哥就是在笑我。”
“没了。”百里燕时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他那是在警告我,警告我不要太过分。”
“可你已经很过分了。”君暖软绵绵的控诉。
“我知道。”百里燕时供认不讳,“可我还有更过分的。”
“暖暖。”
君暖怕他真的在马车上胡来,急忙伸手抵住他渐渐低下来的头,同时翻身坐到一旁去:“一会儿要是皇祖父召见怎么办。”
百里燕时勾着嘴角轻声一笑,到底没在做什么。
君宜好不容易追上君涵,还不等他出口,就听见君涵一脸怒气难消的对着君琅说道:“百里行止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做什么了?”君宜一听,立马笑着挨近君涵,“永嘉说来听听。”
听着君宜玩笑般不正经的口吻,君涵心头怒火更胜,于是在百里燕时面前未曾发泄的火气,这下是如数转移了目标。
她寻声转头看过去,冷声一笑:“二哥这么好奇吗?”
君宜很是实诚的点头:“好奇啊,这将近一年不在京城,对我们这位妹夫,那可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啊!你说我能不好奇吗?再说,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将暖暖那个倔脾气给降服住。”
“哎,你说我们这位新妹夫和宁西涟见面会不会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带着更新来了!!!
我觉得我能在十月底之前完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