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
学堂内书声琅琅，孩童们稚嫩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程芷娘走进院子，从窗口一眼就瞧见自家小侄子正坐在第一排，神情专注地跟着夫子念诵三字经。
她忍不住偷偷笑了笑,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像模像样的，这都下午了还能坐得住，比她当初强多了。
程芷娘想就在院子里等程浩下学出来,谁知她怀里的小圈圈似乎是发现小主人就在屋子里,立刻呜呜叫着要从程芷娘怀里出去,她赶紧一把捂住圈圈的嘴,压低声音道：“嘘,圈圈别闹,会打扰到你哥念书的。”
圈圈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四只小爪子在她怀里一阵扑腾,圆滚滚的小身子扭来扭去，急得咿咿呜呜直叫唤,程芷娘根本捂不住它的嘴，很快屋里的孩子们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纷纷看着程芷娘这边交头接耳起来。
程浩也发现了大伙儿的视线,他往窗外一望，看见程芷娘和她怀里的圈圈时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顿时便有些坐不住了,偷偷看看夫子又偷偷看看外面，嘴里还在跟着念书，心思却完全不在上头了。
许清安自然也察觉到学生们的躁动，他微微蹙眉，走到窗边向外一看，恰好看见程芷娘正手忙脚乱地在哄她怀里的小狗崽。
许清安一怔，原本心里那点不虞渐渐淡去，他踌躇片刻，正想要不要出去跟她说话，就见程芷娘抱着小狗崽快步出了院子，似乎是怕继续打扰他们念书。
许清安松了口气，程芷娘出去了学生们的注意力也收了回来，唯独程浩有些心不在焉，眼看下学的时间临近，许清安也没说什么，又讲了几句就索性提前放了学生归家。
“你知不知道你哥刚才在念书？你怎么能打扰他？你作为一只懂事的狗子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出声什么时候安静，你这么不听话信不信我下回不带你来？”
程芷娘站在院子外面表情严肃地教训圈圈，小家伙眨巴着圆眼睛望着她，小尾巴在身后甩了又甩，一脸无辜的样子。
她还想再训它几句，突然院子里涌出来一群孩子，好几个都围过来要摸她怀里的圈圈，圈圈不爱让陌生人碰它，程芷娘赶紧把它举高，对小孩儿们道：“它有点凶，怕咬着你们，还是别摸了。”
那几个孩子就失望地离开了，这时程浩从院子里跑出来一把抱住程芷娘的大腿，高兴地喊道：“小姑姑！你和圈圈来接我啦！”
程芷娘把圈圈递到他怀里：“去去，跟你哥亲热去。”
见到小主人圈圈可高兴坏了，程浩也高兴，抱着它用脸蹭了又蹭，两个小家伙正闹得开心，程芷娘就看见许清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向她一拱手道：“程姑娘。”
“许夫子，抱歉刚才打搅你们了。”
程芷娘有些不好意思，要是早知道圈圈看见小浩会那么激动，她一定不会带它进院子里去。
“不妨事。”许清安客气地道，“上回药酒的事我还没谢过程姑娘，白受了你的东西实在过意不去。”
程芷娘摆摆手：“这有什么，本来小浩来学堂就应该送拜师礼的，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许夫子不必客气，倒是你那位长辈现在如何了？可还会复发？”
提起这个许清安眼里便透出几分感激：“好得多了，我那位长辈原先一到天冷或者雨天就会膝腿痛，痛到几乎不能下地行走，自从用了程姑娘你卖给我的药酒，她的腿脚灵活了许多，之前下雨也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痛，相较以前至少有七八成的缓解。”
说到这里他向程芷娘鞠了一躬：“实在是多谢程姑娘。”
程芷娘赶紧侧身避开：“夫子不必这样客气，本来我那药酒就是酿出来卖的，你买去用了有效那就最好不过了。”
许清安赧然道：“之前程姑娘你卖我的时候也是算便宜了价钱的吧？下回请程姑娘务必收取原价，否则我实在过意不去。”
程芷娘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好人做一回就够了，遂爽快地道：“这是自然，夫子放心，下回一定按原价算。”
许清安舒了口气，又谢了程芷娘一番，两人边走边说，程浩抱着圈圈跟在程芷娘身旁，程芷娘问许清安：“许夫子，我家小浩这两日在学堂学得如何？可还跟得走？”
许清安笑道：“小浩学得不错，听课也很用心，这两日我教的他都已经会了，大约后日才会教到新的内容，他是学堂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会的却是最多的。”
程芷娘摸摸程浩的脑袋：“我们家小浩就是记性好，以后要是有学不懂的还得劳烦许夫子多费神了。”
许清安赶紧道：“这是自然的，我既收了他做学生自然是要好好教的，程姑娘尽管放心。”
他们边走边聊，程芷娘觉得许清安没有许多读书人身上那种迂腐和自命清高，说话有涵养又随和，心里对他的印象不免又好了几分。
不知不觉三人就走到了桥沟村北的口子上，程芷娘正与许清安道别，抬眼就看见陆铮从一条岔道上走过来，他身旁跟着的小黑一见程芷娘就开心地扑了上来，绕着她一个劲儿打转，还用前肢扒到她身上撒欢。
许清安乍一看这么大条黑狗还被吓了一跳，直到见程芷娘跟它状似亲昵才放下心来，他下意识顺着小黑跑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瞧见陆铮正冷着脸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小黑，走了。”
陆铮唤了小黑一声就目不斜视从三人身旁走了过去，程芷娘拍拍小黑的脑袋：“还不快跟去，你哥都走了。”
走在前面的陆铮脸上一黑，什么叫你哥？她这是说他是狗？
“那我跟小浩就先走了，许夫子再见。”
“夫子再见。”
同许清安道别后程芷娘牵着程浩走在陆铮后面，小黑看他们俩又跟过来了，立刻从陆铮身旁跑了回来，这时它再次发现了程浩怀里的小圈圈，马上就跟看见肉骨头似的用黑鼻头使劲儿往程浩身上拱，把小圈圈气得又叫唤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朱婶子（懊恼）：嗨！我怎么就不在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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