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听得陆铮眼皮直跳，尤其最后那段话更是听得他脑仁发疼，他默了片刻,开口问：“你还和他说了什么？”
“没了，就说了陆兄弟你是怎么帮我的。”程芷娘说到这儿想起什么，补充道,“陆兄弟你放心，我没和窦捕快说你背我那件事，不会影响你名声的。”
陆铮身形一顿,侧首向她看去,程芷娘并没看他,只望着前路,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似乎是真的怕连累了他。
陆铮想说他并不在乎这个,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沉默半晌只吐出两个字：“无碍。”
他惯常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样,程芷娘也习惯了，她知道这人看着不好亲近,心肠却很好，便自顾自地找话题：“对了,上回你帮我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陆兄弟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
陆铮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程芷娘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我刚酿了新的药酒,下月酿好了一定给你送两坛去，对了，陆兄弟你经常去山里打猎，要是下回再猎到鹿能不能还把鹿血卖给我？”
陆铮还没回答她又赶紧说：“放心，这回价钱上绝对不让你吃亏，外头怎么卖的我就怎么买，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的。”
陆铮倒不在乎那几个钱，只是拧眉问她：“你要那么多鹿血做什么？”
其实他上回就想问了，但碍于两个人不熟也不好开口，当然现在他们俩也不熟，不过听见程芷娘说以后还要鹿血，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酿酒啊。”
程芷娘坦率地道：“鹿血酿酒效果很好的，能卖不错的价钱，陆兄弟你以后只要猎到鹿，鹿血我就全收了，你可千万要给我留着啊。”
陆铮默了默，把鹿血酿的酒有什么用几个字吞了回去，到底没拒绝她，只淡淡嗯了一声。
看他答应了程芷娘显得很高兴，陆铮睨她一眼道：“鹿也不是经常能猎到，一月能有一回就算不错了，你别抱太大期望。”
程芷娘不在意地道：“我知道，要不怎么说鹿血金贵呢，只要有就行了，至少我还能卖个稀罕价钱。”
陆铮眸光微微一动：“…你酿酒是为了拿来卖的？”
“是啊。”程芷娘大方地说，“我别的不会，就会打理点药材，再有就是酿药酒了，上回我不是送了陆兄弟你一瓶养身酒，你喝了吗？”
这下陆铮倒被她给问住了，他把那瓶药酒拿回去就收起来了，压根儿没打开过，要不是程芷娘提起他恐怕都忘记了。
他沉默了一阵，开口转移话题：“你送的药粉我用过，效果很好。”
程芷娘的注意力果然就被他引开了，有几自得地说：“是吧，我就说过那个药粉效果很好的，你经常在山里走动，难免受些伤，随身带着多方便，回头我做了新的再给你送些过去。”
不过说完她又把话题绕了回去：“那瓶养身酒你记得喝啊，对身体很好的，不过等暑天到了就别喝了，免得补过头了上火。”
陆铮嗯了一声，总觉得跟她走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偏偏她看上去倒是没有半分生疏，活像跟他很熟似的。
他心里不禁有些郁闷，忽地又听见程芷娘问：“对了，陆兄弟你上回说你有把不用的旧弓？”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就等陆铮接后面半句，陆铮嘴角抽了抽，他记得上回说的只是有把旧弓，可没说自己不用。
不过前几日在山里他倒是答应了要送她，陆铮也没打算食言，淡淡地道：“是有一把，但是得等我回去找一找。”
实际上他那天回去就已经找出来加固调试过了，还把弓身重新打磨了一番，完了挂在了墙上准备等程芷娘下次找过来的时候给她，谁知一连几天都没见着她的人影儿，他还以为她是脚没好利索不便出门，可现在看来——
他往程芷娘的脚瞥了一眼，这不走得挺稳的么？
程芷娘没注意他的视线，只开心地道：“那我过两天去找你啊！回头陆兄弟你再教教我用法。”
陆铮嗯了声，心道你倒是不客气，却又思索着回去是不是该把院子整理一下，免得看起来乱糟糟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当然多是程芷娘在说，陆铮只偶尔应上一句，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桥沟村北面，程芷娘看见学堂就在前头不远处，便对陆铮挥挥手道：“我到了，陆兄弟回头见啊。”
陆铮脚下一停，朝程芷娘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桥沟村的学堂？”
程芷娘点头：“是啊，我侄子在那儿念书，我今日特地来接他回家。”
陆铮没再多问，唤上依依不舍的小黑走了，他拐了两个弯来到一间老旧的房子前面，看见院门有一扇半耷拉着，不由皱了皱眉，走进去把手里的野兔放到地上，兀自去院子角落的破草棚里翻了一阵，找出几把工具回到门口敲敲打打起来。
他弄的动静不小，很快屋子里就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看见陆铮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意外地道：“是阿铮啊，你怎么来了？”
陆铮将门板修理好才回过身，指了指地上的野兔：“我猎了兔子，送来给大姑尝尝鲜。”
陆大姑这才看见兔子，忙道：“你自己留着卖钱吧，给我太浪费了，大姑平日也不吃这些的。”
陆铮把工具放回草棚里，头也不抬地说：“我今日不去镇上，放到明天也得坏了。”
陆大姑有些讷讷地道：“这、这样啊…那你也可以自己留着吃，不用大老远特地送来的……”
陆铮放好工具回过身：“我现在经常能猎到这些，不缺肉吃。”
他看了眼陆大姑瘦得有些凹陷的面颊，沉声道：“大姑你才是需要补补，这只兔子你待会儿弄了晚上就吃了吧，别留到明日。”
陆大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垂下头静了半晌，轻声道：“大姑知道了，谢谢你啊阿铮。”
她说完拂了拂略显凌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道：“那你晚上就留下吃饭吧，大姑现在就去烧饭。”
陆铮摇摇头：“不了，我这就回去了。”
他说着就往外走，陆大姑想叫住他又有些喊不出口，陆铮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大姑如果有什么难处就来清河村找我，大的忙我帮不上，小的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陆大姑站在院子里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她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走到院子角落将野兔提起来转身进了灶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小可爱提醒我的版面太紧凑了，我之前都没注意，现在已经全部都修改过啦，非常谢谢小可爱的提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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