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伯让咱们开了张,给十二文就是了。”赵小甜开心地说。
老伯一听能便宜自然高兴,摸了十二文给她,把包好的酱猪蹄收起来,刚巧有个妇人带着孩子来买糖人,嗅到旁边的香味好奇地问:“这什么味道这么香?”
老伯乐呵呵地说:“就旁边这几个小娘子卖的酱猪蹄,刚才我尝了一块果真好吃,也买了只准备带回家去晚上吃。”
那妇人走到旁边往木桶里瞧了一眼,红通通油亮亮的猪蹄半浸在酱汁里,看起来十分诱人,程芷娘适时叉了一块儿递给她:“大姐您尝尝味道。”
妇人有些犹豫:“这…你们这不是卖钱的吗?”
“尝味道的不要钱,您要觉着好吃再买。”
程芷娘将猪蹄往她跟前递了递,那块皮肉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晶莹透亮,加上那股子香味,妇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把木签接过去往嘴里一放,眼里立时透出讶色,将皮肉吞下去,吐出嘴里的骨头问:“你们这猪蹄卖多少钱?”
程芷娘将价钱说了,那妇人又犹豫起来:“你们这价钱有些高啊,外头卤猪蹄也不过卖十二文一只,你们这个酱猪蹄瞧起来差不多,怎地就要贵出三文钱?”
赵小甜还没开口,程芷娘就先笑眯眯地说:“大姐您这可就不知道了,卤猪蹄做起来简单,只需放到卤料里面煮一阵子就好了,咱们这酱猪蹄得先煮再蒸,然后还要专门炒制酱料,不说别的,单里头的糖就搁了不少,您想想糖的价钱,再想想刚才尝的味道,还觉得咱们这酱猪蹄贵么?”
妇人皱着眉想了一阵,觉得好像也是这个理,程芷娘又适时道:“再说了,您每多买一只就能便宜两文,买两只就等于一只只需十四文,要买三只算下来一只还不到十四文,买得越多那就越划算,其实比外头卤猪蹄也差不多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妇人听了明显心动不少,这时程芷娘又适机递了块给她的孩子,那小孩儿放进嘴里嚼巴了几下,立刻就拽着娘亲的袖子说猪蹄好吃,要买猪蹄。
妇人拍了下孩子的后脑勺:“吃吃吃,就知道吃,刚刚还要糖人,现在又要吃猪蹄,两个只能选一个。”
小孩儿马上说:“那我要吃猪蹄!”
赵小甜这边就有些尴尬了,刚刚人家老伯才买了她们一只猪蹄,这样搞得跟抢了他生意似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卖了。
那老伯倒是个豁达的,反正小孩儿还没选糖人花样,顾客临时改主意的事儿他又不是没遇到过,还有人都做到一半了还说不要的呢,他笑呵呵地道:“没事没事,你们卖吧,老头子我正好乐得清闲。”
妇人最后买了三只,要赵小甜给便宜五文钱,赵小甜想想少一文也不多就答应了,用油纸给她包得妥妥的,等妇人走了才转过去跟老伯道歉。
“没事没事,嗨,这有什么,刚才你们还给我便宜了几文钱呢,不打紧的。”老伯连连摆手。
程芷娘想了想道:“老伯,我家里有个小侄子,我想买个糖人儿回去给他,您帮我做一个吧。”
这样也算弥补老伯刚才丢掉的生意了,老伯爽快地道:“成啊,你想要什么花样?”
程芷娘选了个比较复杂的,又说:“我先把钱给您,待会儿咱们收摊的时候您再给做。”
她正掏钱,赵小甜抢先一步把钱付了,对程芷娘道:“我来给吧,今日大哥还送咱们来镇上,我给小浩买点东西也是应当的。”
程芷娘没跟她争,帮着乌秀秀吆喝了几句,很快就又来了两个客人,尝过之后都觉得好吃,一问价钱有一个嫌贵走了,另一个倒是大方,也买了三只,直接付钱走人,赵小甜对程芷娘说:“芷娘,你这法子不错,明儿我再切一只出来给人尝味道。”
其实外头卖瓜果啊什么的很多都会让客人尝尝味儿,程芷娘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眼看又来了两三个人要买,赵小甜跟乌秀秀应付得挺麻利,程芷娘便跟她们说了一声,背上背篓去了药铺。
她去的时候掌柜不在,伙计却认得她,忙将她请进去坐下,再倒了杯茶给她道:“姑娘您先坐着等会儿,掌柜的最多再一刻钟就来了。”
程芷娘就坐在那儿瞧铺子里的老大夫给人看病,这药铺里抓药的人不少,看病的却没几个,那老大夫瞧着也七老八十了,自个儿手都在抖,程芷娘严重怀疑他根本把不准脉,难怪没什么人过来找他看病。
她看着老大夫给个大叔把完脉,哆哆嗦嗦地要去研墨,结果手一抖,墨条掉桌上了,还溅了几滴墨汁出来,他又哆哆嗦嗦地去捡墨条,程芷娘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走过去道:“老大夫,我帮您研墨。”
她动作利索,几下就帮他研好了,老大夫感激地看她一眼,颤声道:“谢谢姑娘啦,我年纪大了,手有些不听使唤。”
程芷娘问伙计要了抹布把墨汁擦干净:“没事,您快写方子吧。”
那老大夫又抖着手写方子,好半晌都写不完,那个看病的大叔明显有些着急了,程芷娘干脆把凳子搬过来坐下,对老大夫道:“老大夫,不如我帮您写,您说,我写。”
老大夫犹豫了一下:“你知道什么药是什么药吗?”
程芷娘道:“您放心,我是采药的还能不知道?不信您问伙计。”
伙计也乐得看人帮忙,帮腔道:“这位姑娘上回还来卖药呢,掌柜说了以后她的药咱们铺子都收了。”
老大夫这才放心地把笔递给她,程芷娘二话不说就开写,这下速度就快多了,写完一张方子老大夫仔细一看,立时夸赞道:“这字儿不错,有我年轻时的风骨。”
程芷娘噗哧一声笑了,把方子递给伙计:“抓药吧。”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程芷娘这么个漂亮姑娘坐镇,接下来铺子里又连续来了几个病人,程芷娘在药铺做了八年的工,对于药材再熟悉不过,甚至于一些诸如普通的风寒这种病她也是能开一开方子的,因此有时候老大夫说了前面几味药,她自己就能凭记忆把后面的补上,再跟老大夫说的一对,一字不差。
好久没做这样的事情,程芷娘还有些怀念,她帮着写了几张方子,刚送走一个病人,抬眼就见门口又进来个人。
这人一副书生打扮,瞧上去不过二十左右,长相斯文俊秀,身材清瘦,个儿还挺高,在乡里看多了糙汉的程芷娘乍然看见一个白净的,不由多瞅了几眼,那书生察觉她的打量似乎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走到老大夫跟前坐下,彬彬有礼地道:“老大夫,我想问问您,上了年纪的人膝腿痛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治的?”
老大夫一听就知道这是替家里长辈来问的,他问了几个问题,听这书生说病人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原先一到下雨天就膝腿痛,可是最近没下雨也开始痛了,从昨日起就不能下地走动,他便特地来镇上药铺问问有没有什么药能治这种病的。
程芷娘一听,这不就是老寒腿吗?果然老大夫接着就下了定论,他说了几味药叫程芷娘写上,对书生道:“这方子你抓回去一日三次煎给病人服用,除此之外可以热敷一下,但最好还是送去医馆扎下针,而且得坚持扎一段时日,否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程芷娘心道这书生要有钱去医馆还上你这儿来?而且看他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就知道生活拮据,定然是不会去医馆的。
果然那书生就面露难色,程芷娘想了想道:“这位小兄弟,你要是不方便带病人去医馆,可以试试回去用药酒按揉膝腿,效果也是不错的。”
书生愣了愣,他从刚才坐下来到现在,程芷娘还是第一次开口,声音清甜明朗,听起来十分悦耳,而且他现在才看清楚程芷娘的长相,脸蛋秀气小巧,肌肤光洁如玉,两道浓淡适宜的弯眉像是画上去的一般,一双眼大而亮,虽眼角那颗泪痣略显妩媚,但她的眼神却很清明,这样结合起来倒有种相辅相成的感觉,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貌姑娘。
他的耳朵一下子就有些发烫,慌忙低下头道:“不知姑娘说的是什么药酒?”
老大夫摸摸胡须道:“药酒么倒是可以的,只是咱们铺子没药酒哇,而且也不是随便什么药酒都成的,得有这几味药……”
他将药的名字说了,又道:“不知道医馆有没有,你可以去问问。”
书生面上有些为难,程芷娘就笑着说:“不用去医馆,我有。”
她起身去背篓里翻了一瓶出来拿给老大夫看:“老大夫您瞧瞧,我这药酒品质如何?”
那老大夫打开盖子嗅了嗅,抽抽鼻子道:“闻着倒是有那么几种味儿,这是你自己泡的?”
程芷娘笑道:“自然,上回我就跟掌柜的说好了拿药酒过来给他瞧瞧,这酒里除了您方才说的那几味药材,我还添了伸筋草、五加皮、鸡血藤,而且里头还有一样东西,您一定猜不着。”
老大夫听她加的那几味频频点头:“加得好,加得好,你还加了什么?”
程芷娘神秘兮兮地说:“蛇呀!”
作者有话要说: 陆铮:这女人为什么见人就叫兄弟?……算了,至少我是大兄弟。
还没有获得名字的书生:………我感到自己仿佛被看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