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婉华瞧着夏世邦失了镇静的脸,突然就觉得提出离婚是正确的,这段婚姻,在坚持下去,也没有了意义。
夏临琛也没想到庄婉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妈……”他唤了一声,声音苦涩。从前他不是没劝过,但庄婉华执意不肯离婚,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想通了。
“世邦,你回去吧。”庄婉华平淡道,“下次来的时候,找个律师,带上协议,我们签字。”
夏世邦没立刻就答应,而是问道:“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庄婉华也被激出来一些怒气,她指着夏世邦,自嘲地笑,“你要给临琛订婚的事我听说了,你为难我一个人还不够,现在还要拖我儿子下水。”
夏世邦否认,“我没有。”
“没有?”庄婉华怒极反笑,“你敢说你把一个他认都不认识的女孩推给他,是为了他好?临琛他是我儿子,不是你的商业筹码,说怎么用就怎么用的。”
“婉华,你冷静点,我们下次再商量离婚的细节。”夏世邦背过手,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难看。”
庄婉华撑着床沿站起来,这样她不需要仰视着他,“不用了,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母子什么都不要,你那些钱愿意留给谁就留给谁,我只要求你别对我儿子的人生指手画脚。”
夏世邦大为震惊,“他也是我的儿子。”
“不,”夏临琛走过来,让庄婉华抓住他的手,然后扶着她在床上坐下,“一个没有给我和我妈基本的照拂,在我生命里总是缺席的人,没有资格当我爸爸。”
***
一连几天,何出尘都请假没来上课,钟意听蔡小檀说,她是被家里关了禁闭。
她支着脸侧,看向窗外,心里惦记着夏临琛,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骂。但在厘清自己思绪前,又怕见到他,扰乱自己的心情。
她觉得自己心里一团乱麻,让她想要斩断它们,看一看那之下到底藏着什么。
前两天,宝姐喊着要去花店的时候,她没答应,无视蔡小檀别有深意的眼神,找了个去图书馆看书的借口推了。
第三天拗不过宝姐的死缠烂打,只好躲在蔡小檀身后,不让她们喊自己的名字。
第四天夏临琛有意无意地向她们这桌走了几步,被橘皮挠了两下裤脚,就回去玩他的花了,也没过来打招呼。
钟意总觉着他对着这边蹙了蹙眉,心底涌上一阵烦躁,连一贯爱喝的奶茶都放下了。
到了第五天,钟意见了夏临琛就躲,不知蔡小檀心知肚明,连段小鹿都看出了端倪,只有宝姐不明白,傻呵呵地笑。
被段小鹿精明的视线扫了几圈,钟意有些扛不住,求助的视线递给蔡小檀,被对方一个“小鹿式”的撇嘴耸肩给抛了回来。
再大条的宝姐也察觉了不对劲,心直口快地问:“你们俩怎么了?狐狸妹妹,你欠小鹿钱没还?”
“噗——”蔡小檀趴在椅背上笑,“宝姐,你的脑回路真是……独特。”
“因为小鹿一脸你老实还钱的表情啊。”宝姐无辜地说。
段小鹿对她翻个白眼,“明明是让她坦白从宽。”
眼看她们两个又要打起嘴仗,钟意投降,捡重点的把事情交代了一下,从四年前的救命之恩到上周末的冲动。
“哇。”宝姐的嘴张成“o”字型,“小狐狸,都跑到他家勾引他了……”
钟意无奈扶额,纠正:“并没有勾引好吗,我就是、就是那个时候特别想问他那个问题。”
“重点是,”蔡小檀把话题接过来,“他让你以身相许,你会做吗?”
钟意被她问住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坦白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一定,也就是说,会与不会各占一半几率。”段小鹿沉吟一阵,一语道破真相,“钟小意,你根本就是对他有好感吧。”
钟意怔住,低眸沉思。
好感,应该是有的吧,要不然她不会从一开始就对他有一种特别的关注,看到他挺拔孤寂的身姿就心里就会被触动。
“什么嘛……”宝姐大叫道,吓了她们三个一跳,“之前我们花痴的时候,狐狸妹妹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没想到真的动了心,喜欢上了人家。”
“还不是喜欢。”蔡小檀和段小鹿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由蔡小檀来给宝姐解惑,“她现在,还是恩情比较多。”
宝姐恍然大悟,钟意这个人,大约是家境优渥,又备受宠爱地长大,对名利这种东西比较淡泊,但基本上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
她要跟谁她有仇,那必然不能善了,她一定会回敬给对方,而且是专挑别人痛处打击,就如同宋雅龄的服装设计大赛。
而别人对她好呢,她一定不遗余力地回报,更别提夏临琛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一定想着怎么掏心掏肺地报答他。
现在的夏临琛在她眼里,比起一个男人,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恩人而存在。
宝姐长叹一口气,问道:“所以你要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钟意侧眸,迎着寝室窗外的阳光,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向楼下。
外面的阳光那么好,天空碧蓝如洗,人来人往。有人嬉笑打闹,有人踽踽独行,有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也有人愁容满面。
钟意按下心中激荡的声音,转过身看向三个好友,一字一顿地说:“我想治好他的眼睛。”
这个世界那么好,他那样善良的人,就应该与光明为伍,而不是与黑暗为伴。
钟意逆光站着,她们看不清她的脸庞与神色,只是她身披着无限光芒,说出那样一句话,让她们无端地坚信,她能做到。
段小鹿首先笑了,吐槽她:“那你还躲着人家。”
“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