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警官一行人之后,医院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院长办公室中,师徒几个则是聚在一起谈论这件事。
金子杨说,“英子前天说的没错,这一家三口的确是疑点颇多,最异常的就是那个中毒身亡的宋方,我觉得他的儿子宋铁牛问题不大,情绪表现都符合一个人子失去愤怒的悲伤和痛苦,只可惜,他找到的发泄对象错了。”
“老师,也有可能是他们父子共同做戏,这种情况也未尝可知。”石韬冷静第说道。他不吝以最坏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若是没有前天的那一出,他还可以认为是父亲不幸亡故,儿子激愤之下复仇来闹医院。可是,前天宋方明明不需要开药,却屡次坚持,竟不知他的坚持背后图的是什么?
清萱提出自己的见解,“我觉得宋铁牛的嫌疑是小一些的,从他的表现来看,孝顺朴实但冲动易怒。”
“确实。”金子杨颔首道。
这样的性格是很难伪装得天衣无缝,若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性格本就是伪装出来的,清萱只能感叹一句,这情绪管理居然能逃过金子杨的眼睛,也能瞒过她,也的确是非常成功了。
清萱叹了一口气,也许宋方中毒与他回家后又外出见的人有莫大关系,这个线索其实都不用清萱提供。张警官在负责办理这起命案时,便对宋方附近的邻居查了个清楚。近期与宋方有过接触的人员也在逐一排查,首都的派出所不是乡下那种警员不多的派出所,命案又是重中之重,效率自然是非常高的。
“若是他没问题才是最好的。”石韬也不想把人想得这么坏,若是父子狼狈为奸,岂不是做儿子的亲眼看着父亲死亡,再拿父亲身亡一事做手脚?以命算计他人,无非是为利,如果真相果真是这样,就更令人齿寒。
石韬道:“也不知背后是何方神圣,竟然要用人命来算计人,当真是可怕至极!”
“希望警方能尽快破案吧!”清萱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那两个小儿看到宋方与人交谈的线索提供给警方。”
对于这一点,清萱是很犹豫的,如果那人交给宋方的果真是毒药,提前报警,是不是能救下一条人命?可是,她也无法预料这件事情的发生啊!
“这个倒不用,张警官办事效率很高,最迟三天,宋方最近与所有人接触来往的信息他都能找出来。用不着我们这边提供,再说了也不好提供,总不能说提前知道那一家子有问题,才让人暗中看看他们家在哪儿,结果碰巧看到宋方与人交谈吧?”这个线索,金子杨是不主张自己提供给警方的。
石韬也认为不需要提供,主要是小孩子的记忆很容易受影响的,连人的长相衣着都说不清楚,谈话听得也是含含糊糊的,这个线索交上去也没用啊!“小师妹,老师说得对,你就当这个事情从未听过,后面的事就交给警方吧!宋方中毒身亡本就与我们无关,是背后之人阴谋算计,让我们医院遭受无妄之灾。”
见老师和师兄都不赞成,清萱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石韬又道:“小师妹也不必因为那人的身亡而愧疚,此人若是与他人达成了什么协议,用自己的命换取利益或许让人唏嘘,可换取利益的前提是要危害他人,这还有什么好同情的呢?若是被人所害意外身亡,那和我们更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看出了清萱犹豫的症结所在,特意出言安慰。
“逝者已矣,至于真相如何,我们目前也无法做过多猜测,只希望警方能尽快查明真相吧!”
“希望如此。”清萱轻叹,鼻尖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儿,她猛然看向石韬的手臂,正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大师兄,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这就是明摆着的,纱布都裹了那么厚,还能不严重吗?
“没什么大事,又没伤筋动骨的,只是皮外伤而已。”石韬还特意挥了挥自己受伤的小臂,“看,动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
然后下一刻,轻松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本来只有星点血迹的纱布从内而外渗出一团鲜艳的血来,染红了一大片。
“这还是小伤?”清萱震惊道:“大师兄,你的伤口是不是要重新包扎一下?”
“重新包吧。”石韬顿时尴尬了。
刚才是想着报警了,伤口简单处理一下,弄得唬人一些的。于是包扎都是积极简单的,而且是伤在胳膊上,根本不能使劲儿,包扎时只用一只手,那肯定是粗制滥造的包扎效果。
金子杨直想捂脸,大徒弟这是上一刻装x,下一秒立即打脸啊!好好一个精通外科的大夫,给自己包扎都没包扎好。
“英子,你重新给你大师兄包扎一下,他这个手臂包扎的,还真好意思说自己精通外科!”
对徒弟的心疼已经转换成了嫌弃,这孩子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包扎伤口包扎到过了这么久还没止血的,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了。
石韬轻咳了两声,“我那不是为了向警官们展示一下证据嘛!”
“那怎么不干脆不包扎呢?岂不是更直观?”金子杨恨不得去敲石韬的头,依那个血量来看,不及时止血,这小兔崽子是等着失血过多呢?
清萱赶紧去找止血药和纱布,帮石韬重新包扎。当原先包扎的纱布被一层一层解开,那被鲜血浸润的纱布看得人胆战心惊。等亲眼目睹那血肉翻开的伤口时,清萱不由得倒吸了两口冷气,这还叫小伤?再严重一点,筋骨都露出来了!
就这,还是石韬处理过的模样,原先的比这还严重呢,宋铁牛拿的铁锹是家里平时干活用的,上面有许多灰尘还有数不清的污渍,最可怕的还有动物的粪便。石韬处理伤口的第一要素就是,赶紧给伤口消毒,他可不像因为因为污秽之物导致伤口感染。其他的?那都是小事。
清萱重新给伤患处清洁,然后小心翼翼地给患处撒上药粉,“大师兄,你忍着些。”
越是加速伤口愈合疗效好的药,在涂上去的那一刻,更是分外的疼痛。
“行。”石韬淡定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没事,你慢慢涂药就成。”
涂完药,就开始进行包扎,清萱并没有给他裹非常厚的纱布,现在是夏天,裹那么厚,对伤口恢复是很不利的。
“记得换药啊!至于最近要不要忌口,你自己都清楚的啊!”金子杨见石韬的手臂被重新包扎后,嘱咐道。
“放你一个月的假,回去好好养伤!”
“天呢!居然放一个月?!”石韬非常震惊,老师这也太大方了吧?要知道他的伤就是看着严重,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好了,哪用得着那么久?
金子杨斜睨着石韬,大有要不然缩短假期的意思,“你还嫌长了?”
“没有没有!老师,我回去一定好好养伤!”石韬忙不迭地应下,开玩笑,到手的假期还能让它飞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媳妇和家里的几个小子出去玩一下。
石韬开开心心地去享受假期,当然也不忘关注这件事的后续。
在张警官全力调查这件案子的同时,金子杨也在发动自己的力量调查此事背后的始末。
这件事并不复杂,不出一周的时间,金子杨就得知了躲在这件事背后的人,甚至还得知了一些前端时间他所不知道的事。
为此,金子杨专门打了一个电话,约了自己的大侄子出来聚聚。
某茶楼包间,一个年逾五十的男人脸上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二叔,您怎么突然叫我出来?”
男人姓金,名毓煐,正是金熙城兄妹的父亲,同时也是金子杨的亲侄子。
金毓煐本来正在军区,突然接到金子杨的电话,说是要找他谈谈。自从他娶了蒋芳,然后就一直不被自家叔父待见的金毓煐,居然接到了二叔的主动邀约,真的是难得一见的事。
“倒也不是很突然。”金子杨还帮金毓煐倒了一杯茶,“先喝茶。”
金毓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喝下了一口,然后就听到金子杨慢条斯理的声音。
“焱华啊,你真是教女有方啊!”
金毓煐突然感觉嘴里温度适宜清香扑鼻的茶水失了味道,这情况不对劲啊!二叔怎么突然叫他的字,平时就直接叫他“阿煐”啊,干嘛这么郑重?
这教女有方,听着怎么那么像讽刺呢?在金熙媛出生前,金毓煐是很想拥有一个女儿的,因为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就特别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希望他的女儿可以像他的小妹妹一样娇俏可爱温柔懂事。当金熙媛出生后,金毓煐发现这个女儿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哭闹黏人,再加上女儿出生后他更加忙碌了,孩子的教育一直是蒋芳操心。没想到这孩子大一些居然还会利用亲长的关怀诬陷别人欺负她,性子根本掰不回来了。
“二叔,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知道熙媛她是任性了些,从她出生后我也比较忙,没时间管她,有些小性子也是在所难免的。”金毓煐讪笑。
金子杨淡淡道:“焱华,金熙媛她是你的女儿,是金家的女孩儿,她的言行举止都代表着金家。”
金家传承至今,子息并不像其他累世家族一样枝繁叶茂,可不论哪一代,不论是男是女,皆是品行出众,才德兼备,出了这么一个暗地里使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金家后嗣竟是这般人物呢!
“是。”金毓煐茫然地应了一声,因为二叔夫妇不喜欢蒋芳的行事,连带着也不喜欢与蒋芳极为相似的金熙媛,所以他去二叔家拜年只带着熙坤和熙城兄弟俩。二叔与熙媛的接触很少吧?怎么突然这样说?金毓煐又不是傻子,当即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二叔,金熙媛她是做了什么错事吗?”
“错事?她能做什么错事?”金子杨冷笑一声,金熙媛那叫错事吗?只是因为一点自以为是的恩怨,要陷害别人舞弊,一计不成,又施展出鬼蜮伎俩。以人命为驱使,就为了陷害一个人,可真是好样的!
金毓煐惶惑至极,他这个女儿到底是做了什么能叫自家二叔气成这样?
“二叔,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请告知侄儿,若是那孽女做了错事,我定然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