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真缺德(1 / 1)

楚昊说:“你们这周将住在李榆根家,老头九十年代在矿难里被炸瞎了眼,吃喝花销除了低保和残疾人补贴,还靠自己种的三亩麦子。今年他被女儿接到镇上看病,你们要帮他把麦子收了晒了,然后卖掉换钱。”

“这个节骨眼,我就知道要收麦。”应川垂头丧气道。

“你们现在要分工合作,一个做饭,一个下地。”

“这就开始了?”应川撇嘴,“那我下地,你做饭。”

他也不和闻君意商量一下就分配好了任务,把最苦最累的农活自顾自揽下了。

不料闻君意连忙摇头,惭愧笑道:“我不会做饭,还是我下地吧。”

“你居然不会做饭?可你看起来很……贤惠。”应川突然结巴了。

闻君意被这形容词逗乐了,“我是吃剧组盒饭长大的,没戏时就窝家里点外卖,厨房从来不开火的。”

应川道:“我现在也很少做饭了。我做的饭菜算不上好吃,总之能填饱肚子。你要是不嫌,就由我来。”

闻君意笑道:“怎么会嫌。”

“你以前肯定没割过麦子吧,我教你,怎么使镰,怎么打垛。”

闻君意默道:他看着脾气坏,心眼倒很好。

应川风风火火地走到屋外,闻君意匆匆跟上。应川取下墙上镰刀,用大拇指试了试锋芒,嫌弃道:“锈了。”

他将刀叶蘸上水,端坐在磨刀石前推拉,肩背稳健而有力地起伏,深麦色的结实小臂紧绷。

沙沙声中,刃上锈迹渐渐剥落。“这个叫开镰,麦熟一晌,抢收抢打,以前村里要专门开动员大会的。”

闻君意靠在树边,微风拂过,米粒般的枣花簌簌落在白衬衫上。他望着应川英气勃勃的脸庞,微微一笑,“怎么没见你演过武侠片?感觉适合演个古龙的剑客,阿飞那样的。”

孤狼般的荒野少年,在大雪中负剑独行,有时天真坦白得像个孩子,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有时又藏着许多身世秘密,为此流露出悲伤与愤怒的神色。

应川认真道:“我更喜欢金庸,我初中学校旁边有个租书店,借一天五毛钱,我通宵狂看。武侠小说最俏,最惨的是有上册没下册,害我成天惦记,做梦都在编故事。”

“金庸书里你最喜欢谁?”

这个问题真是经典展开。

“当然是大英雄萧峰啦!武功高强,义薄云天。”

聊着聊着,镰刀已磨得锃亮如一泓新月,应川被闻君意夸得玩心大起,一跃而起,耍了个“刀”花。

他有打戏底子,身法矫如游龙,一个急旋收势,冲闻君意扬起下巴,眼里顽皮光芒闪动,“师弟,快来与师兄合练刀法。”

闻君意被占了便宜也不恼,含笑拱手道:“仁兄请了,小弟有礼。”

闻君意信手捏了句《梁祝》唱词,本就是俊秀人物,此时眉目传情,风度翩翩,倒把应川微微看愣了。

应川局促地低下头,凶巴巴地揪住一株齐膝杂草。

“看好了,这样子猫下腰,反拧住茎条……嗯?!”

他虽是老把式,却多年没下地,加之心思涣散,便失了分寸,大力出奇迹,直接将杂草连根拔起,带起不少土块。

应川神情空白了三秒,暴躁地丢开草,另揽了一丛。

”弯刀放低,多留点麦茬,再贴紧麦根,往后一拽……”草秆刚沾了寒光凛凛的锋刃,便拦腰倒进应川臂弯,“你来试试。”

闻君意接过镰刀,刚才瞧着甚是轻巧,真上手时方觉叶茎韧得很,一刀根本割不断,得像锯子般来回磨。

应川爽朗笑道:“你手指真长,一把攥太多了,贪多嚼不烂。不过麦秆子比野草脆多了,不会缠刃的,别怕。”

闻君意重新掂了分量,只拢一小茬,果然利落许多。

应川又啰嗦道:“太快太重了,回刀时要收劲,当心砍到小腿。”

闻君意轻笑。

应川瞪他:“笑屁啊,每年都有傻*血溅三尺,一刀把自己甩进医疗社的。”

他讪讪地撩起裤脚,脚踝有道长疤。

竟是把自己也骂上了。

闻君意瞧那疤痕浅浅的,显是陈年旧伤了,心中忽然一动,“小川你干农活的经验真丰富。”

小川,叫得好亲近,应川脸红了,心头迷迷糊糊地高兴起来,也不知道瞎高兴什么,格外乖顺地交代道:“嗯,我和奶奶住在一起,家里没劳力,我七八岁就下地帮忙了。”

闻君意方生出怜惜之意,余光瞄见镜头外,小羽正兴奋地冲自己直竖大拇指,又略感不快。

慢综艺的要义之一便是满足观众的窥私欲,嘉宾谈及悲惨童年无疑是煽情泪点,但应川一直口风紧得很,这次闻君意倒成了诱供的同谋。

要是此时此刻没有镜头,只有他们就好了……闻君意模糊地想,然后掐灭了这怪异的念头。

他们拿钱出镜,如果不是上通告,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去,更别提……炒cp。

其实按照台本,他们第一周草的是相看两相厌的对家人设,不必卖腐营业,但仍有些不自在。

“喂,你发什么呆?”应川口气横冲直撞的,总也没个好性子,眼神却十分关切。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称呼闻君意,按影视圈讲究辈分的风气,他应该恭敬叫声闻哥,可他拽的二五八万,才不乐意当弟弟,再说他也嫌弃闻哥把闻君意叫老了;至于君意?这也太……肉麻了,实在叫不出口。

只好暂时喂来喂去了。

闻君意立时察觉到自己竟在镜头前失态了,赶忙振作地微笑道:“刚才听你说除了割麦还要打垛,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嘛,割完后肯定还得收,捆成一咔子一咔子才方便装上车。”应川不自觉用了当地方言量词,顺出一点土萌乡音。

他扯了一根长长的马绊草,在掌心熟练揉搓,“这玩意就像捆菜的绳子,先横着铺在地上,你把麦子平平倒在上头,抱成捆后再打上结。穷人买不起草绳,都是撕麦秆的,叫做打腰子。”

他教闻君意怎么分开两缕麦秆,再将麦穗那头交错打上活结,穿针般一绕一挽,令人眼花缭乱,但闻君意看一遍便会了。

应川道:“你打完垛后放在地里别管,我过两小时来给你送饭,顺便把它们装上车。下午我陪你一起割。三亩麦田,最多两三天便能收完,你不要急,割一会就歇歇。”

他交代正事时倒是很和气的,将一切都安顿得周全稳妥,竟不用闻君意多操心。

闻君意感激道:“小川你真可靠,要不是你,我到陇头一定两眼抹黑。”

他有点摸出应川的脾气,这家伙得顺着夸,越夸越得瑟。

本以为应川的尾巴会翘上天,没想到他竟谦虚道:“我不过是做惯了,再说这些经验早就没用了,现在谁还手割麦啊。”

他怒视导演组,“联合收割机普及多少年了!以前收一亩麦得花上整天,现在五分钟就能搞定,犯得着再折腾人么?”

导演组懒得理他,这句话后期时一定会被剪掉,太破坏田园牧歌的情调了。

闻君意经过应川的紧急上岗培训,心里多了几分底,正要勇闯主线任务,应川叫住他,“等一下。”

他从屋里拎出个红色塑料热水瓶,揿下水井边的铸铁长手柄,地下水便被汩汩压出龙头。

他掬了捧水尝了尝,灿然一笑,“不涩,我给你灌上。割麦子出汗多,一会就口渴了。你先将就着喝,等明天就有凉白开了。”

闻君意凑过来洗了把脸,井水清澈冰凉,明亮的水珠飞溅,打湿了发梢,流进脖子里。

应川蹲在他身旁,低声喃喃道:“好像还少了什么……”他盯着闻君意在日光下透红的薄薄耳垂发呆,灵光乍现,“遮阳帽!”

一边的小羽忙忙道:“这个我们节目组有准备!草帽在后勤车上,车子停在村头空地,待会顺路取一下。”

“这么好心?”应川挑眉。

——确实没那么好心。

足足五小时后,下午两点,应川终于杀出重重关卡,烟熏火燎地做出了一大碗面疙瘩,又借到了装麦子的手推板车,狂奔而来。

麦田会师的那一刻,他发出怒吼:“我*你*节目组,缺不缺德啊,就这么糟蹋人!”

有关割麦,唯独一件事他忘记提醒闻君意了,就那么一件,让节目组钻了空子。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