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侯府里,温瑛“病”着,柳如眉挺着八·九个月的肚子,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产,家事便全在杜云华王熙鸾王熙凤身上。
王明玥已经一周岁两个多月,王家众人所担心的心智不全等症状并未在她身上发现。她能吃能睡,能笑能玩儿,学走路学说话也快。她每学会什么东西,温瑛就要拿王佑王佩王熙鸾一两岁的时候和她比一比。见王明玥比王熙鸾幼时略差些儿,却比王佑王佩两个强多了,温瑛把这话一说,王家众人都放心不少。便是间接被损的王佑王佩也都乐得不行。
杜云华担着家事,王佑又忙于习武,怕奶娘嬷嬷们照顾不好王明玥,王熙鸾便每日派人把她接到自己院子里,她去和慧露习武,就把王明玥也带到慧露院子。
本来杜云华还怕刀枪矛戈锋利,再不小心把王明玥伤着。但她去看了两回,见王明玥被十来个丫头婆子围得紧紧的,这丫头看见慧露王熙鸾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一点儿不怕不说,还拍着手高兴得直笑。
摸了几回王明玥的额头,见她没发烧生病,杜云华也就哭笑不得的放了心了。
她和王佑说这事,王佑笑道:“这有什么!咱们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就算不会武艺,总也得看些,这才叫家传渊源。”
杜云华笑问:“两位姑姑都没学过武,只有凤妹妹鸾妹妹学了,就算到玥姐儿也才两辈的人,就叫‘家传渊源’了?”
王佑笑道:“等再往下几辈的女孩子都这样就是了。”
杜云华忙问:“你真想让玥姐儿和她姑姑们似的,也从小习武?”
王佑问:“现在你觉得如何了?”
“……学些武艺能防身也好。”杜云华揉着帕子,“这世道……虽说女儿家贞静贤淑的好,可太柔弱了,怕被人欺到头上。去年……慧先生和凤妹妹鸾妹妹把薛蟠拎回来的模样,我可还记着呢。玥儿能学个三招两式的,哪怕将来咱家……她找的女婿是个混账的,我也……”
“你别怕,有我在一日,再不会让人欺到你们母女头上。”王佑把她抱住,“咱们家现在所有女子里,唯有鸾儿单独出门我是不怕的,剩下的别说你和和二弟妹,便是凤丫头,爹娘也不敢让她独个出去了。”
杜云华恍然:“怪不得!我说那日怎么娘定要鸾妹妹和我一起去。我还说老爷不是才嘱咐了要谨慎低调些?县主去给我娘贺寿也太过了,便要让外头人知道什么,也我办便是,这是要给我家里做面子才……”
她皱眉:“难不成他们竟敢当街强抢人!”
王佑肃着脸道:“那是两个出了名儿的混账东西,鬼才知道他们有什么不敢干的。若不是爹位高权重,说不准他们连咱们府上都敢强闯。”
杜云华道:“若这样说,我宁愿玥儿能和鸾妹妹似的,虽然苦些,倒不怕有人暗害。我明儿就去求鸾妹妹,看慧先生能不能多教一个学生。”
王佑笑她:“你不担心玥儿习武将来找不着婆家了?”
杜云华红了脸:“世上如靖安伯贾将军一样的男子确实不多。玥儿也不和鸾妹妹凤妹妹一样,有这样亲戚家里青梅竹马的好兄弟。”
王佑醋意大发:“我便不好?你说,我有什么比不得他们的?当日你那么泼辣直白,我不也疼你到了今儿?”
杜云华推他:“你别……现在……”
王佑呼出的气喷在杜云华脸上,他笑得杜云华脸更红了:“我昨儿才问过邱院判,他说已经无妨了……”
过得一日,杜云华果拿王明玥习武的事去问了王熙鸾。
王熙鸾笑道:“我才问了宝钗妹妹,让她拜了慧先生做先生,先每天跟着学半个时辰。明年黛玉妹妹满三周岁,也要开始打底子了。还有荣国公府的迎春妹妹探春妹妹,等宫里嬷嬷们过来,我把她们都接来咱家上学,若愿意习武都跟着学便是。亲戚家里的妹妹们我都没忘,玥儿我更是记着呢!等她到了三四岁上,嫂子不来找我,我也要去问嫂子的。”
宫里来的嬷嬷们做学文知礼的先生,宫里来的暗卫做习武先生,这么些大家子的女儿做同窗,还有王熙鸾这么一位做县主的可靠姑姑跟着,杜云华再没不放心的了。
但她还是嘱咐了一句:“宫里派出来的人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子,万一你觉得辖制不住,千万别自己挺着,别怕给我找事儿,只管告诉我。”
王熙鸾笑道:“嫂子什么时候见我和你客气过?”
见杜云华虽然撑得好,但还是不可避免露出些腰酸腿软的意思,手过不得一会儿就轻轻锤腰,面上更是满面的春色,王熙鸾欲要调侃她一句别太累了,又觉得不妥当。
但她未出口的话还是让杜云华觉出了什么。
王熙鸾便问一句:“嫂子,大哥身子好全了?”
杜云华两颊飞红,不知该怎么说。
王熙鸾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笑道:“这样好消息,嫂子告诉了娘没有?”
杜云华只摇摇头。
王熙鸾忽然想到一事,犹豫了半日,道:“论理,我不该插手大哥和嫂子的事,只是……当日大哥伤得严重,太医们说总要养上二三年,才能恢复如初。大哥身体底子好,不到两年就好个差不多了是好事,但……”
她手指向上指,对杜云华示意。
“若嫂子有了身孕,定瞒不住宫里,再叫人疑心大哥的伤不重,那……”
王熙鸾只能这么隐晦的说:“我觉得嫂子还是先和娘说说,看是否等大哥好全了,再和嫂子养育儿女……”
她的意思是,得看现在定安侯府最高负责人王子腾温瑛夫妇,是觉得低调别让圣上有任何疑心为要,还是让王佑杜云华这对继承人尽早有个儿子比较重要了。
杜云华明白了她的意思,立时起身道:“妹妹说得是,我这就去问娘。”
两日后,王佑来慧露院子里看王熙鸾习武,一脸的哀怨。
王熙鸾笑了半日,笑到王佑面红耳赤,觉得她大哥是有些可怜,才勉强收了笑,对他扬一扬手里的鞭子,问:“大哥,来不来和我比划比划?”
自家妹妹们都从小习武,又是跟着宫中暗卫习武,王佑王佩王仁三个不知讨论过几回,妹妹们的功夫到了什么水平。
特别是王熙鸾,这一年多入迷似的,有空儿就往慧先生院子里跑,也不知学得如何。
他们做兄长的不好主动邀妹妹比试,但现是妹妹主动要求……
王佑站直身子:“鸾儿要来真的?”
王熙鸾笑道:“大哥别瞧不起人!我好歹也跟着慧先生学了一年多了,你又还没好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王佑咳嗽一声:“你输了别哭。”
王熙鸾嘴上半句不让:“大哥输给妹妹可别觉得丢脸!”
王佑往兵器架上去挑兵器,王熙鸾指着一柄枪,道:“我觉得那个应该合大哥的手。”
看了两眼王熙鸾手里的鞭子,王佑道:“这可不是我欺负你。”
兵器都是长一寸强几分,用长·枪的就是比用短刀的优势大。不过王熙鸾用的是长鞭,和长·枪差不太多。
王熙鸾道:“大哥只管上就是了。”
借着拿兵器,王佑低声问王熙鸾:“要不要去前院比?”
王熙鸾知道他是担心慧露,对他摇头笑道:“无妨的。”
深深看了自家小妹妹一眼,王佑把枪立在地上:“鸾儿请。”
*
“听说你和鸾丫头比了,谁赢了?”
王佑本打算早早看视过“病中”的温瑛就赶紧回自己院子,却没想到今日王子腾回来得这么早!
面对坐在温瑛“病床”上,一脸严肃的王子腾,和在王子腾身后,歪在枕上好奇的温瑛,王佑……
“儿子……没赢。”王佑灰头土脸。
“真是长本事了!”王子腾冷笑一声,“摸不着自己媳妇儿就去找妹妹比试,比试就罢了,你还没赢!”
王佑低着头,一声儿不敢吭,也不敢辩解不是他主动要和王熙鸾比试的。
倒是温瑛说:“佑儿只说没赢,却没说他输了呀。”
王子腾道:“没赢还不够?他是男子,鸾丫头是女儿,他比鸾儿高了一个头!他都二十了,鸾丫头才十二!”他问王佑:“你说呢?”
王佑:“我这就每日加练一个时辰。”
温瑛笑劝道:“罢了,他身子还没好全呢。佑儿,你也不许加练!你敢糟蹋自己身子,我叫你一辈子不许见你媳妇儿!”
“慧先生可说了,鸾儿是万里挑一习武的好苗子,才十二又怎么?慧先生又不凡,自然能把鸾丫头教得好,你还不高兴?”温瑛轻推王子腾。
王子腾只得道:“去罢!好好儿的养好身子,养好了再和鸾丫头比一场!明儿我去找你!”
王佑低头耷拉眼的出去了,王子腾也起身。
“你做什么去?”温瑛问。
王子腾轻咳:“我看看鸾儿去。”
温瑛笑问:“你和鸾儿比试去?”
王子腾:“……我,我就是去看看。”
他结结巴巴说着,脚步轻快的飞出了屋门!
嘿!老子的姑娘真厉害!
听人报王子腾在院门口时,王熙鸾正在想,贾敬夫人似乎明年就五十了,怎么惜春还没来?
难道惜春被她的蝴蝶翅膀扇没了吗?
可是惜春本就是三春里最小的,探春还不到两周岁,惜春又是贾珍的胞妹……
她是贾敬夫人五十岁高龄产子生的?
听是王子腾来了,她立刻把鞭子缠在手上出去迎,慧露也跟在王熙鸾后面。
“见过县主。”看王熙鸾出来了,王子腾竟还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
“爹!你吓死我算了!”王熙鸾立刻跳起来避开,赶紧把王子腾扶起来,“爹,你这是做什么来了?”
王子腾对慧露点头示意,见慧露行了礼就折回院子,一副“我不听你们爷俩说什么”的坦荡模样,他更高兴了,问:“你和佑儿比试了?他没赢你?”
王熙鸾忙说:“是我藏了东西,大哥不知道,一时没防备,才……”
她把袖子里藏的刀片和尖针给王子腾看。还有腰上的腿上的,她不好给王子腾看,就没说。
王子腾仔仔细细看了半晌:“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王熙鸾一笑。
“……好丫头!”王子腾像拍儿子们一样去拍王熙鸾的肩膀。
王熙鸾附在王子腾耳边,“爹,再有两日是林家太太的生辰,这些日子咱们家无人出门,那两个人该也等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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