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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别离(1 / 1)

悟珲子看着周隐,语气冰冷的言:“世子要和我作对?”

“难道宿公还能杀了我吗?”

“我不会杀了世子。”

“那我们可以离开吧。”周隐皱着眉,丝毫没有要给悟珲子选择的意思。

悟珲子看着周隐转过身,然后道:“我一定会拿到因果。”

“到时候再说吧!”周隐自顾自的往外走去。

离开了渊晴宫,他们在憩所门口见到了文息。文息那时已经和小厮收拾好了行李,等待他们一同出发。

“闻玄怎么说?”周隐跑到文息身边,就问他闻玄那边的情况。

文息低了低头,然后道:“没说什么。我说了我不会帮他。”

“那他怎么说?”

“他说……”文息的眼睛斜向周隐身后,往上看去,是一片高矮不齐的房顶,瓦片乌黑,有几只小鸟在上面跳着,却也不飞。天很阴沉,八成要下雨了。

“我如何都想不到,百年的情分,先生竟然这样就作罢了。”

文息看着闻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他愁的喘着大气,声音颤抖着言:“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我不会再为你做什么。我不是你的老师,也不是你的奴隶。”文息站起身,就要离开。

闻玄放下手,也站起身:“我早就把先生当老师了。却不曾想……”他冷哼了一声,然后道:“先生从未把我当成学生!”

“你把我当老师?!”文息忽然火冒三丈的扭过头,往日里的回忆历历在目:“当初,可是你带头攻击我的!说我是陆上人,用千蚁门搬弄是非胡搅蛮缠!说我来七星偷学法术!说我企图借助千蚁门来操控七星,害我被赶出了七星!你说你把我当做老师,那你可就是背信弃义的学生?!”

他突然掂起自己的袍子,悲愤的道:“就这样吧!你我的恩怨,就这样吧!我既然不是好学生,那你也不再我的老师,从此,你我再无干系!”

闻玄掂着衣袍的手忽然用力,白袍一角被撕了下来,线帛一根一根的崩裂,刹然如弦断曲止,记忆的帘子被那一根一根的纺线给切断,珠子从线上滚落下来,滴滴溜溜的跑着,满地都是,却无人能拾,任天地风化。

可文息听到的,却是拔剑的声音。剑刃剌着剑鞘而出,无论前方是谁,剑端都是指向前方。

黑暗里没有方向,一招一式,都是乱闯。伤了谁,都无所谓,因为黑暗里没有什么,比找到路更可靠。

他看着闻玄手里的衣边,不曾动容声色,转身离开了。

“你走吧!”

只剩下闻玄一个人,跌坐在席上,欲哭无泪,欲诉无词。

“他说,我走就走吧。就这样。”

“就这?”周隐不敢相信的又问。

“对。就这样。”文息点点头。

周隐本还想追问,但被瞿归云拦下来了:“好了。既然事情都了结了,那也要离开了。”

这个离开,是他们要离开七星,还是瞿归云他们,要回到沧元都?

马车外面下着雨,偶尔几声雷,响着从车顶传进车里。

春季已经快要将暮,接下来,可能就是难熬的夏季。

但夏季也并非很热,不是像西越,像骏农那样的酷暑之地。陆上有很多林子,有很多的河,总是能有很清爽的风。

走到七星、东孟、南恒、大瞿的交界处时,便是要分别了。

往前走就是乌月关和李令关。

但幸好赶上了傍晚,几个人打算等到天亮,再分开。于是这一夜,成了他们认为这一路来,最短的一夜。

火在他们身前烧到了很晚。中夜还有些凉,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偶尔聊的很欢,偶尔都沉默不语。

“怎么样,明天就要分开了,有什么要说的吗?”鲁遥生笑着问。

江徐徐觉着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后者痛的嗷嗷直嚎。

“人生聚散,多有分离。”

“是是是,就先生看得开。”鲁遥生忍着疼说。

“分离很多,如若没有分离,也记不住身边的人了。”

文息看向说话的瞿归云,没有应答她的话,而是继续沉默不语。

周隐也是不说话,手里一直摸着腕上的柳叶,冰冰凉凉的,此刻竟然比冬天的时候还要觉得扎手。

可怎么扎,他也没想过去掉。怎么舍得去掉呢?

过了子时,人们陆续睡去了。而瞿归云还醒着。她一个人坐在破庙外面的石阶上,头倚着柱子,然后仰着眼睛看月亮。

白天下雨,晚上反而晴了。

瞿归云叹口气,手里握着腰上挂着的核桃坠。她习惯于拿手去拨弄身上的玩意儿,和其他小姑娘一样,有自己的俏皮,有自己的懒惰。但还有别人不曾挖掘的东西,那些东西,吸引住了另外一个不眠的人。

“怎么一个人坐着?”周隐悄声走过来,坐到了瞿归云旁边:“不困吗?”

瞿归云笑笑,把背抵在柱子上,然后摇了摇头。

“别倚着,不凉吗?”

她侧着上身,腿虽没动,身子却正对着周隐:“不凉。还挺舒服的。”说完,就嬉笑着弯眸。

周隐看她笑着,自己也笑了:“你现在要比过去笑的开心。”

“是吗?”瞿归云依旧笑着。

“是啊。过去,在沧元都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感觉得到,你的笑虽然不勉强,但并非是快乐。别人因为快乐才笑,你是因为别的。”周隐轻声言。

“记得当时你要带我走,还告诉我说,大瞿不只有我一个公主,而舍然只有一个瞿归云。”瞿归云坐正,然后用手托着下巴:“当时把我吓坏了。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说我不快乐。我不快乐吗?好像是的。

当时的确如此。感觉日子都是将就着过。但后来就不一样了。认识周隐后,就大不一样了。”

“我也是。”周隐应答。他总是不自觉的去关心她,去想她,或许不是因为什么梦境才先入为主,而是注定。

注定周隐遇见瞿归云后,会爱上她。哪怕有些迟有些晚的发觉,自己在很早前,就习惯于想念她了。

“起初印象很一般,觉得这个六殿下,城府很深啊。后来才发现,其实六殿下的一举一动都不需要猜疑,因为一举一动都是真的。是看的人太虚假了,才要往假的想。”

“你在说你自己吗?”瞿归云笑着看了周隐一眼,然后道:“我只想问心无愧。现世里,难以置身事外,那就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

不过,你为什么想要娶我?”

瞿归云冷不丁的一问,把周隐问的猛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他挠了挠头,笑道:“因为,因为想把舍然留在身边吧?妻子是不仅是恋人,还是亲人。舍然是我想好好过日子的人。

你呢?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因为喜欢。从在藏书楼上并肩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觉得,老天怎么能让我认识他?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该怎么办?”瞿归云说着话,没有看周隐,没有看月亮,没有笑,没有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宛若被回忆吸了进去,吸到了那等待和思考的绵绵夜晚。

“后来,后来发生的什么,只要是跟着你的,都是庆幸的。因为我从未妄想得到那些。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出不了沧元都,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为了另外一个人让自己深陷险境,也不会为了谁,哪里都愿意去。”

周隐看着瞿归云,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被她“藏书楼”三个字骇住了。有那么些惊讶,有那么些愧疚,有那么些兴奋。

他没想到那么早,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在猜忌她,还在认为她很古怪,自己还在对第一次的情窦初开迷茫。

在他怅惘迷糊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悄无声息的仰望他了。

“为什么这么早?”

“不知道。就像是注定。哪怕遇到千万人,我也只能盯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就是往你去。

这就是柴司说的命吗?哪怕再错综复杂的线,总是他在这一头牵着,她在那一头牵着。如果这是上天安排的,周隐可能要第一回去感谢老天爷了。

“我不想让你回沧元都。”

瞿归云回头看向周隐,就见他毫无笑意,而是一种很伤感的忧愁,点染在他的眼睛里,晕开深深的眸渊。

“不用想都知道现在沧元都多危险。”

瞿归云依旧没有说话。因为她只能说:我也不想,但是我必须回去。这类的话,很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在往芒城去的路上。”

“你说,我在和恶作对,这样就可以使坏局面好转。

你说我有能力去担起责任。”周隐看着瞿归云:“你说,我去救苍生,你去救我。”

瞿归云听到周隐说了出来,忽然舒心的笑了一下,然后道:“对。无论我在哪,我都在陪着你。”

如果说,陪伴是如影随形,那她做不到。但她做得到的,是同生共死的陪伴。

要活,就一起活。

死太容易了。关键是活下去。

可,就瞿归云自己来说,她又多想陪着周隐呢?她又何尝想要回沧元都呢?但她必须回去。如今的情况,跟在他左右,无疑是徒增烦恼。

周隐最后看到的,是随着风扬起的沙尘,慢慢侵没了她的身影。

来时三个人,去时三个人。他做到了。无论是恋人还是朋友。他眼里不再只有自己,也不再只有平荒,而是有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

前路未卜,他又一次送走她了。下一次见面,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我们还会再见吗?”

上一次这样问,是瞿归云为了承贤皇后偷离开蕴遐宫的时候。周隐那个时候没有回答她。

她该多么沮丧啊。那时的周隐还在浑浑噩噩的,在迷雾里踌躇,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一次,她骑着马,顶着风,斗篷在风里摇摆着,她又一次发问了:“我们会在见吧?”

“会。一定会。”

这次他没有叫住她,她也没有跟自己挥手告别。

周隐要回家了。家里还有很多未知的事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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