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 > 隐沧之吾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相对·蝉翼(二)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相对·蝉翼(二)(1 / 1)

屋顶的雪已经化尽,原先堆在雪里的冷气扩散到了空中,围绕着人们的身体,而那些雪,则成了水,在屋檐处,滴滴答答的往下坠落。

“吕阴旧部?”

周隐果然带着这几个人,去了习府。

“都被处理干净了吧?”习深摸了摸胡子,犹豫的言。

“没有一个余下的吗?”瞿归云问。

习深“嘶”了一声,再次把记忆颠倒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言:“监察大君带的鸿胪寺……御史……”

瞿归云等着习深回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习文文。她就在习深后面坐着,好像没见过家里来那么多人,看着怯生生的,低着头,含着下巴,也不说话,手里拿着舀子,等着给习深添茶水。

“啊对了!”习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起来的一位御史,手底下有个侍御史,好像还活着。”

“在哪?”周隐追问。

“好像在牢里吧?啊对,好像是有什么把柄,才免于一死的,但是皮肉之苦受的不少。说不定,公主要的折奏,就在他手上。”

“叫什么名字?”瞿归云问。

“姓公羊,啊,是个好姓氏。”

“帝都几大家族的啊。”周隐扭头看向瞿归云。

瞿归云抿了抿嘴唇,正色言:“公羊家的人向来擅长记述,如若说他有什么把柄,可能就是折奏了。”

“那,事不宜迟。”周隐站起身子,和几个人与习深抬手行礼,正转头要走,就听见有小厮跑来,跪在习深面前,哭言:“府君,不好了詹先生没了!”

周隐猛然回头,看向那个小厮。他一下就把那个人从地上拽起来,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詹……詹先生不禄……”

周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正被文息扶住。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他感觉得到,心里是那样的酸楚。且眼睛里是那样干涩,却似有针刺那样的疼痛。

“怎么会突然没了?”习深不敢相信的问。

“心疾,也不知道是怎么,这些日子天天像爷一样养着,用药水吊着,突然犯病,丫头也被他支开干别的活计了,就没来得及救。”

“心疾?”瞿归云听见这个词,想起那时在冥阁,周耽对她说的话——邢王后也有心疾。

习深叹口气,言:“这可真是,他和公羊笙,谁也不懂谁硬成了知己,这离世,倒是因为同一种病。”

“公羊笙也是心疾?”周隐问习深。

习深点点头言:“还有肺病。信里是这样说的。”

火炉的暖气在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闷燥的空气让人难以清醒。周隐觉得脑袋沉得不得了,但还是去詹雏屋里拜了一拜才离开。

回去路上,周隐一直没有说话,瞿归云也不好再提这件事。尽管她并不清楚这位詹先生和周隐的关系,但她明白,先是失去了亲人,这又有身边的人去世,他如今隐忍的悲痛,该是多么沉重。

“对了,邢王后也有心疾。”瞿归云言。

周隐收了神,看向瞿归云,眼里满满的悲戚感。他点了点头说:“对,当时,你还给了我因果细羽。”

“我也是听公子耽说的,他为了治邢王后的心疾,也是煞费苦心,走了很多路,求过很多医。但是心疾很难治,只能慢慢用药吊着。不过据说犯病了要急救及时,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也会加重。”瞿归云慢慢说来。

周隐听了之后,微微笑了一下,言:“舍然怎么懂那么多?”

瞿归云低头笑笑,回答:“是王后告诉我的。”刚说完,她又补充:“对了,因为听说因果能治,公子耽还去过断魂林。”

“真是用心良苦——”周隐还没有感慨完,突然一个激灵,抬眼看向瞿归云:“周耽去过断魂林?”

瞿归云看着周隐那副惊慌的样子,也愣了一下。她点了点头,问:“怎么了?”

周隐看向文息,接着周隐就冷冷一笑,言:“怪不得。”

“到底怎么回事?”瞿归云追问。

周隐看了看瞿归云,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瞿归云,接着又感慨:“真是交友要谨慎,阿丞和二哥成亲后,方向都变了。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小耽去过断魂林……”

“可是,他为什么要害你,看他每日在冥阁,不像是会争权夺位的人啊。”瞿归云有些半信半疑的,毕竟在冥阁的时候,看他的眼神时,并不觉得他是皮里阳秋的人。只觉得,他是真心想要治好自己母亲。

“所以,我得问问他。”

文息看向周隐:“府君信他?”

“想让瞻青台和我离心的,是孟欲丞,而想搞垮瞻青台的,是告发的人。如若真是周耽,那他也纯粹为了自己。搞垮瞻青台,正对国公的胃口。”周隐将心中所想道出。

瞿归云轻叹了口气,言:“宫苑储君之位,向来波涛汹涌。”

“沧元都,是不是更厉害?”周隐笑了笑,问。

瞿归云将散发窝到耳后,回答:“不清楚。只知道印川王和弘显王,不分伯仲,能威胁太子位子的,只有这二位皇子。人们都看不到弘显王的锋芒,实际上,我觉得他就是等着渔翁得利。”

“怎么说?”

“劝印川王巴结良妃母家的是他,劝压制的,也是他。印川王怕惹火上身,凡事都要弘显王给自己试水。但在沧元宫的时候,我去看望良妃,打听有无皇子探望,答案是没有。”瞿归云不知怎么,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自己的想法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周隐,接着弯弯眼睛,道:“但这些都是对于我来说,没有用的。现在来看,我得先能回到帝都再说。”说完,就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怎么会回不去?”周隐立刻反驳。

“等拿到折奏,我跟你一起去东孟,我要去一趟沧海。”周隐接着说。

瞿归云看着他,问:“你要去找你母亲?”

周隐点点头,言:“我得问她一些事。”

瞿归云权衡了一下,然后道:“去东孟不急,我们先去沧海。”

“为什么,拿到折奏你就能回去了啊?”周隐有些不解。

瞿归云摇摇头,道:“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江徐徐看向瞿归云,看着她低下头,阴暗的马车里,看不太清她的目光。

周隐知道瞿归云为什么这么说,但不想再往下说下去,这并不是一个能舒解心情的方向。

“不管怎么说,东孟的监察大君还活着,拿到折奏,还简单些。”瞿归云补充。

“可去沧海……去沧海很有可能会误入魅族的桃源,有些凶险。”江徐徐有些想拦住瞿归云的想法。

“西越也很凶险。”

瞿归云没有多说什么,那些想要陪他的话,想要和他在一起多一时是一时,离沧元宫城远一时是一时的心,没办法吐露,又如此自欺欺人。

她终究要回去的,回去后,就要面对着再也见不到他的危机。

“对了,南恒羽军快要到了吧?”鲁遥生打破了宁静。

周隐点点头,言:“是的,阿罗也该回来了。”

“一会儿我们怎么进天牢?”瞿归云听到“阿罗”两个字,就警觉起来,转换了话锋。

周隐看了看瞿归云,言:“在天牢前,还有钱办不成的事?”

然而,走进天牢后,才发现,在这个阴暗萎靡的四方,真有钱办不成的事。

周隐只带了瞿归云往里面走。来到天牢中间的提审处,就和狱官说,要见一个姓公羊的牢犯。

狱官拱拱手,笑道:“世子殿下为难臣了,这姓公羊的牢犯,还真不是几个铜子儿几个玉镯能换见一面的人。”

“为什么?”周隐问。

狱官解释:“这不是一般的牢犯。在天牢底下两层天洞里关着,往上往下,只有一根铁锁链连着。就没想过要有人来和他面见。”

“那你们怎么提审的?”

“用钩子一勾,拉着不就上来了?”狱官说完,周隐和瞿归云都被吓了一跳,周隐还忍住了,瞿归云直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狱官看着瞿归云笑:“瞧把殿下吓得,是勾衣服,他背上有个钩子。这勾着皮肉,还没拉上来,人就给扯疼死了,还审什么啊。”

“你说了那么多,那到底该怎么见他?”

“见他?都好久不审他了,一个字儿都不说。放下去之后,提审的事就搁置了。”狱官摇摇头,接着说:“就是进他的牢房,没有国公手谕,谁能放?那可是多少年了,唯一一个进了天洞要手谕才能审讯的犯人。”

周隐看了一眼瞿归云,扭头又看向狱官:“国公手谕是吗?”

“对。有手谕就能进牢房,不能见面,却能说话。”

但是,这个手谕该怎么拿呢?

“国公怎么会给手谕呢?”

“手谕还用他给?”周隐笑笑,和瞿归云走在往骞阳殿去的路上。

“什么意思?”

周隐揣起胳膊,说:“你没听他说吗?自从关到那个天洞之后,就没再提审过,而且,他是唯一一个受这样待遇的人。”

瞿归云听了这,就茅塞顿开:“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见过手谕?”

“是啊。天牢其他犯人谁会需要手谕提审,那么麻烦。所以说,就是我写的,盖上章,不也是手谕?”周隐笑笑,洋洋得意的看着瞿归云:“舍然还真是聪明,一点就通。”

瞿归云高兴的笑笑,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愁的皱起眉头:“不过,按你这么说,章怎么办?偷吗?”

周隐摇摇手,表示对这个“偷”字非常不满:“不能说偷啊,世子和国公,是老子和小子的关系,小子拿老子的东西,能叫偷吗?”

“这,能成吗?”瞿归云有些担心,这要是被发现了,周隐进了天牢,恐怕就出不来了。

周隐拍拍瞿归云的肩膀,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言:“你就放心好了,国公晚上不在骞阳殿,要么在容璋殿休息,要么就在哪下棋,总之不在这。”

风从灰暗的暮色之中吹来,是针,是刺,在皮肤上割过去,带着血丝走,留下炙痛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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