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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向西阳·重逢(1 / 1)

周隐也没来由的笑了笑,回过头,才发现江徐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听她压低声音,对周隐说:“别那样看殿下!”

周隐吐吐舌头,搓搓手,听见瞿归云感叹这里的星星很大。

这是自然。西越边陲海拔高,有没有高大建筑,自然能看到很大很亮的星星。星星下面就是风,风下面是如潮浪一样的芒草,如同播撒麦子一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人影一晃,就很容易听出来,声音变得混杂,风的流动就变得不可捉摸,诡谲难测……

瞿归云手里攥着腰间的芙蕖玉佩,怎么就觉得有人拽她的腰带。她慌了一下,扭头看去,就见到草丛里有个人正伸手拉她的腰带,应该是要拿她身边的行李,却拉成了腰带。

瞿归云吓得惊站起来,指着草丛。接着,就从草丛里出来了很多人,他们围着这四人,好像是想要他们的行李。

几人聚在一起,周隐打量了一下,发现对方人多势众,如果硬上,没有什么胜算,除非大开杀戒。

万万不能再经历一次拢水郡之役那样的事了。

然而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想分一杯羹,有一个铜子儿是一个铜子儿,能活一时,便是一时。

来不及再细细度量了。周隐低声告诉江徐徐,让她准备射箭。

瞿归云看了一眼周隐,就见周隐冲她点点头,她也就选择相信周隐了。

“听我说可以放箭,才能放。”

江徐徐举起弓,对准那群可怜的饿狼时,也引起了一阵骚动。

看到他们有所防备之后,周隐喊:“放箭!”

说时迟那时快,江徐徐三箭齐发,却都被躲开了。

就在此刻!周隐拉着瞿归云就往他们躲箭让开的箭道里跑。鲁遥生和江徐徐也随即跟上。

不过江徐徐手里的行李没有逃掉厄运,还是被抢走了。

四个人拨开芒草,拼了命的往前跑去。他们不熟悉路,又不熟悉地形,东闯西撞的,在草丛里始终找不到路。而后面的狼群即将要追上来。

瞿归云低头查看了一下符节,还好还在袖兜里。

接着,她就随便掏出几个钱,然后把行李扔给了那群狼。

看着暂时被压制住后,周隐立刻看向远方,风向已经被打乱,听声辨位已经没有可能了,况且这项技能,也不是很好使……

他悔不当初和文息学这个能力时,只觉得太麻烦太难学,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这时,周隐突然想起刚刚瞿归云说星星很大……

他抬起头,听声辨位不行了,这不是还有星宿吗?

“鲁少卿,陆秦道在哪个方向?”

“北边。”

周隐抬头,看到那颗最亮的北斗,就在自己的左手边。

幸亏是想起了法子,不然这一路跑下去,能跑回陆上!

周隐带着三人往北跑,路上为了压制流民追赶势力,把自己,还有鲁遥生的行李都施舍给那群狼了。

等走到陆秦道上时,几个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又饥又渴的,身上没有温度,风也越来越冷了。几个人脏兮兮的,就如同那些狼一样的模样。

四人相互搀扶着,互相打着气,就在几乎要昏厥的时候,看到了西阳关的影子。

那剩下的能看清西阳关上那块石匾的几步,几乎就是含着泪走完的。

然而守关门的士兵不识泰山,不知道这几人是谁,愣是让几个人在风沙里站着,不让靠近。

瞿归云取下玉佩,递给守关将士:“把这给你们殿下,就说,来者叫舍然。”

将士刚刚要伸手接,瞿归云又不放心的收回:“如若敢私吞误了大事,你担待不起。”

这将士宛若被羞辱了一样,恼怒的喊:“当我们是陆上那些狗头铁疙瘩一样啊!

再说了……我们能去哪花啊这大漠寒风的……”

看着这将士走进关门,瞿归云的心才算是有些安定。

然而接下来漫长的等待,又把她的心悬了起来。

十年的离别,他该长多大了?他还认得出自己吗?

周隐看着瞿归云紧张的神情,笑着安慰她:“头发乱糟糟的,整整吧,一会儿就见到了。”

瞿归云笑着简单整了整头发,再次直直的盯着关门。

然后,终于。

黄沙被寒冷的风卷成雾暴,在他们眼前飞舞,像是一层隔绝千里又薄如蝉翼的屏风。少女躲在屏风后面,等着自家兄弟从屏风前面绕过来找到自己,她会把手里母亲给她姐弟二人的玉佩,送给他一个,给他戴在腰上,告诉他——

不管离多远,母亲的双手把他们死死的系在一起,永远都难以打断他们相连的血肉亲骨。

她仔细的看去,就见到一个长得高高的少年,穿着一身铠甲,衣衫挺厚的,还有些毛皮,应当是为了应付寒夜;手扶着一把长剑的剑柄,脚步很快,长得很英俊,皮肤有些黄,像本地人一样……

然后,他穿过了屏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手里还拿着未来得及收起来的玉佩!

“德然……”瞿归云的声音太小太小,小到颤抖,小到难以置信。她攥紧手心,紧张到不能自已。

瞿归云试着移了移脚,却发现浑身的骨头都不听使唤了,刚刚的饥渴、疲惫,荡然无存,只有紧张,兴奋充斥全身,还有一种潮流,一种抑制十年的潮流,涌遍全身。

“姐……”

瞿归云听见了。

多么遥远,多么细小,却又嘹亮的一声呼唤啊!

瞿钟景张着嘴,干涸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不敢相信,流露的痛苦的思念,他不需要泪水,只听见他铮铮的铁骨里,多少哭泣的日夜,多少呼唤着母亲,姐姐的名字而度过的艰难在咔咔的响。

而瞿归云,她伸出双手,敢触碰,又不敢触碰的上下打量着瞿钟景,眼泪一次一次在她的颤抖下,在眼眶崩塌:“都,都长那么大了……我都没看到……你都长那么大了……我什么都没看到……我都没看到你长那么高了,长得比姐还高,比……比母亲还高…啊,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你不知道层月台的每个人有多想你,层月台的一寸瓦一寸土都在想你…”瞿归云上句不接下句的哽咽着说话,细声细语最终还是变得嘹亮,她按捺不住地痛哭,按捺不住的喜悦的哭诉:“家里的荷花都死了,和母亲一起没了,母亲回不来了,你也回不来了,先帝也不在了,没有人了,层月台就剩我自己……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和母亲都很想你……”

瞿钟景一下抱住瞿归云,干涸的眼睛里迅速被她身上的独一无二的暖流充实,泪珠也迅速凝结,瞬间崩裂。

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姐,叫着他的姐,他听见了他听见了,听见她叫他“德然”,这个不属于大瞿,不属于先帝,不属于西阳关任何任何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只属于他,只属于姐,只属于母亲的名字。

周隐看着她姐弟二人抱着痛哭,心中不由苦涩。这是跨越十年的相见。

化解苦苦思念的这条路,走了十年。

瞿钟景早早离开家乡,早早成为路客,在这里,为了那个国家戍守了十年。瞿归云呢?早早的独自生活,早早的成为公主,在那个可怕的沧元宫城,为了那个国家苦行了十年。

周隐想他们是不后悔的。就冲瞿钟景脸上沙蚀留下的疤,冲瞿归云告诉他自己甘愿为国殉葬。

周隐后悔吗?为了这个众生,这个王,这份责任,离开家人,离开亲人,离开朋友,放弃安稳,放弃蕴遐宫城舒适的生活,甚至有朝一日放弃生命。

他不后悔。就像是那个梦境中,习深告诉他,每一个选择,都决定有不同的人生。每一个选择都是一种放弃,每一次拥有,都要有平等的代价。

苍天向来公平。所以周隐这个所谓的王,每个人都能够加冕。

瞿钟景把玉佩放到瞿归云手里,然后看着瞿归云:“姐,你怎么大老远,来西越?”

瞿归云擦了眼泪,跟着瞿钟景往西阳关里面走:“因为一些原因,不得已要来出使游说。”

瞿钟景听了这,立刻皱起眉头:“什么?出使?姐,你要去芒城吗?”

“得去找越国公。”

“不能去。西越太危险了,不能去。”瞿钟景扭过头,坚定的否决。

瞿归云低低头,接着又明媚的笑起来,言:“还没有介绍,这几位是南恒世子周隐,江徐徐是我的侍女,还有这位是大鸿胪寺少卿鲁遥生鲁少卿。”

瞿钟景看着周隐,言:“南恒世子?”

“他是我的朋友。”瞿归云站到了瞿钟景和周隐之间说。

“……”瞿钟景没有再说话,盯着周隐看了一会儿言:“既然并肩,就不行礼了,先到帐中歇息吧。”

瞿钟景给几个人安排了住所,又设了宴,酒足饭饱,在营地生上了火,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瞿钟景的偏将陈惊雨拿来些酒水,在火上温热,一杯一杯分开,下肚不一会儿,身子就暖烘烘的。

“这酒是当地人酿的,里面掺的是当地人养的羊挤得奶。”陈惊雨笑着说。

“当地人?西越人吗?”周隐看向瞿钟景。

瞿钟景点点头,然后说:“是的,西越人养的有牛羊,特别多的牛羊,走到西越陆内,反而少了。”提起了西越,瞿钟景就看向瞿归云:“姐,进西越可不好进,出了西阳关,往前走过西阳郡,就是无雨荒漠,荒漠里的边陲部落,不好对付着呢。”

“我们那么多人,还能走不出去吗?”瞿归云疑惑。

瞿钟景摇摇头,然后言:“人多反而不行。无雨荒漠多年人迹难寻,太阳照射,荒漠如同发光的金子,被称作大地上的太阳,待的久了,就会把人的眼睛亮瞎,而且容易迷失方向,而那些多年在无雨荒漠生活的部落,熟悉那里的地势规则,像你们这样一看就是陆上人的,定会是刀俎鱼肉之势。人一多,反而引起注意。”

“大地上的太阳……”周隐搓了搓下巴,然后道:“舍然得拿到越国公的述职奉折。”

“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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