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札还未说话,灵蛟和毛绒团子先一步闻声而至。
只见在阳台上晒太阳的灵蛟唰的一下睁开眼,炮弹一般冲到了沈衮跟前,圆滚滚的眼珠子四处看,雀跃地叫道:“叽叽?!叽叽叽?!”
奶糖?!哪儿有奶糖?!
一旦提到吃的,毛绒团子慢半拍的属性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它也扑扇着小翅膀,飞到了沈衮跟前歪头求喂食:“biu~”
好好的气氛,顿时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沈衮:“……”
一个两个都欠收拾,都是他和夏札两人世界的绊脚石。
沈衮正准备教训它们几句,刚开嘴,口中却忽然被塞入一颗甜硬的糖。和硬糖一同被触碰到的,还有夏札凉软的指尖。
原来是夏札见沈衮面色不虞,就拿了一颗硬糖,剥开喂给他。
“家里没有奶糖,只有这种水果硬糖,还是小鸵鼠点名要买的呢。”夏札收回手指,笑着询问,“甜吗?”
沈衮看着他的指尖,说:“甜。”
灵蛟:“叽?”
所以奶糖呢?
————
春暖花开之后,普通人遇鬼的几率似乎也跟着提高了。近一个月以来,天博接手的委托数量相较以前,翻了一倍。
夏札整理着这几天的委托资料,跟沈衮说出了这个疑惑。
沈衮为他解惑说:“因为马上就要清明节了。”
给泉下之人过的节日来临,闹事的鬼也会随之增加。
夏札恍然:“原来如此。”
沈衮继续解释:“每年总有几次灵异事件频发的时候,尤其是清明节和鬼节前后,阴气鼎盛百鬼躁动。”
夏札了然地点头,将手头的资料规整好,放到柜子上,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一点不安,希望不是要发生坏事。”
“别担心。”沈衮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有我在,不会有问题。”
他怀抱的动作僵硬,似乎有意在克制自己不去过多的触碰夏札的身体。
夏札便卸力向后一靠,后背紧贴他暖热的胸膛,然后侧头看他,果然发现他的眼中隐有喜意。
又过了片刻,沈衮默不作声地用力,将他牢牢嵌进怀里。
真是别扭,夏札心想。
沈衮抱得严丝合缝,跟长在自己身上似的,夏札渐渐也有些羞窘,他拍拍沈衮环在自己身前的手掌,低声哄说:“还要工作呢。”
沈衮闷声说:“再抱一会儿。”
夏札也拿他没辙。
等沈衮抱够,已经过了很久。
在沈衮松开自己之后,夏札习以为常地看着他立刻远离自己两米远,视线黏在自己身上,却屡屡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躲开视线。
第一次的时候夏札还有些奇怪,但也只当他在别扭。后来次数多了就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每次亲近完都要保持距离。
“缓冲期。”沈衮沉默了好久,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不然就想一直抱下去了。”
听了这个回答,夏札没有体温,都觉得面颊欲热。
.
清明节当天。
下午的时候,天博内同时来了三位碰到灵异事件的人。这两男一女家都住在城东区,小区之间的距离也都不远。
他们说自己碰到了同样的灵异事件。
据他们口述,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晚上做了噩梦,结果没过几天嘴和手就开始溃烂。
一开始只是像溃疡一样大小,忍一忍就过去了,后来溃烂的范围逐渐变大,用了各种药也无法愈合。幸好伤口扩大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恶化,可创口处每天瘙痒疼痛难忍,严重影响到了日常的生活和工作。
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他们手上的伤口,竟形成了一个咧嘴的笑脸。那笑脸眼口鼻齐全,流着脓和血,狰狞得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没有任何一个病症和这可怕的症状吻合,也没有任何有效的药物可以愈合那道笑脸伤口。
那就只有……中邪一说。
他们惶恐不安,在网上发帖寻找缘由和愈合的法子,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彼此。沟通之后发现他们的症状完全一致,更坚定了那不是普通伤口的看法,决定一起找天师帮忙驱邪。
然后他们便找来了天博。
夏札看了眼他们嘴上和手上的伤口,说:“症状不严重,但的确不能用药物治疗。”
他还没说话,其中一个男人就焦急地打断他:“你的意思是没法治呗?!”
夏札说:“能治。”
那个男人立刻面露喜意,催促说:“那还不赶紧帮我治好,钱不会少你的!”
见他这么没礼貌,三人中唯一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他:“您别这么激动,先不急,听大师怎么说……”
女生话没说完,男人就狠狠一撂胳膊,把她甩开:“放你妈的屁,你不急老子急!”
夏札虚扶了她一把,女生连连道谢。
夏札:“不用客气。”
一旁,沈衮的脸色明显黑了几分,皱眉看向那个蛮横无礼的男人:“这么急,不如急着去投胎。”
说完,他抬手一挥,男人身体自下而上逐渐变得透明,惊吼着消失在了原地。
这大变活人的戏码,把剩下的一男一女吓了一大跳。
男人识相地闭嘴,不敢多说废话,女生捂着嘴,震惊恐惧地望着沈衮,手抖得像摇筛子:“人……人……人去哪儿了……”
沈衮:“今天可是清明。”
自然送他去阴气最盛的地方,百鬼夜行一日游。
女生:“……”这答非所问让更害怕了怎么办。
夏札温声说:“没事的。”
他知道沈衮向来有分寸,顶多就是吓吓人罢了。
“确实没事。”沈衮说,“死不了。”
其他二人:“……”
女生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害怕,底气不足地说:“……死不了就好。”
接下来,两人自然知无不言。
沈衮问:“你们以前不认识?”
女生摇头,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溃烂,舔舔嘴角的痂,说话有些费力:“虽然我们家里离得近,还碰到了一样的事,但我们确实是出了这事之后才认识的。而且今天以前一直都是在网上聊,没见过本人。”
他们身上被下了真言符,说不了假话。
沈衮又说:“最初梦里梦见了什么。”
女生再度摇头:“不记得了,应该还挺吓人的,我那天惊醒之后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是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了。
了解情况后,沈衮让两人先付款后治疗,在他们迷迷糊糊转完账之后,就干脆挥手把他们都“送”了出去。
天博门外,一男一女愣了一会儿,马上意识到自己交了钱却没得到治疗,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可对方是能让人原地消失的天师,他们不敢找人理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更何况,就算他们想跟人理论,也找不到天博的大门。两人对视一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气愤和无助。
就在这时,一张宣传海报一样的东西飘到了两人面前。
女生捡起海报,发现上面印着——天师博物馆,童叟无欺,即日付款次日见效,您值得信赖的好伙伴。
两人:“……”
女生说:“……说次日见效,那就相信吧?”
男人呆愣愣地点头:“只能这样了。”
.
傍晚时分。
沈衮和夏札动身,去了委托者三人居住的城东区。路上,两人聊着这次的事件。
夏札肯定道:“他们的伤疤是幻觉吧。”
“是幻觉。”沈衮回答,“怨气深重的鬼下的诅咒罢了。”
消灭这种幻觉类的诅咒,有两个方法:一是找到下诅咒的鬼;二是天师道行法力超过施咒者,强行破除诅咒。
尽管沈衮和夏札都能轻易破除诅咒,但他们不可能对害人的鬼置之不理,所以定然要将那只鬼找出来。
当然,这两个方法互不妨碍。之所以不立刻消除诅咒,不过是因为染了笑脸咒的人都做过错事,让他们再着急一天也无妨。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城东区。
清明时节,黄昏刚刚降临,城市中就出现了不少阴气聚集之地,不过这些聚集的阴气没有伤害性,最多只让周围的气温下降几分。
很快,两人锁定了目标。
夏札和沈衮同时说道——
“城东公园。”
城东公园作为自然公园,草木繁盛,矮山、湖泊一应俱全,十分适合野餐和游玩。公园四周围着一圈小区和商业街,其中就包括委托者他们居住的地方。
公园门口贴了告示,写着最近晚七点闭园,所以这个时间很多人都在往出走。
两人使用障眼法进了公园。
他们心中有数,不需交流,一进公园便一前一后奔着湖泊而去。
湖泊被矮山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外面的大湖,湖上还停着观光游览的船只,另一半则是小一点的内湖,去内湖要翻过矮山。
不知为何,通往内湖的山路前同样有个告示,写着内湖最近暂不开放。抬头看去,山间的人工石板路每隔一段台阶,就有一道铁栅栏拦截。
这座矮山虽然不高,可除了石板路的小道,其他地方怪石嶙峋、长满了灌木,一旦上山的石板路被堵住,常人就难以通过。
但这难不倒沈衮和夏札。
内湖区没有人,正好方便了他们的调查。
两人没有选择在山间石板路上跨栏,而是直接穿越怪石嶙峋的山体往山上跃去。
没走几步,沈衮忽然停下。
夏札也停下,疑惑地看他。
沈衮站在一块风雨侵蚀的石头上,目光死盯着前面的灌木丛,问夏札:“山路是不是不太好走?”
夏札摇头:“不会。”
他拥有一跃数米的能力,不惧山高水远,在什么地方都能来去自如。面前不过是算不上陡峭的矮山地罢了,他完全可以做到如履平地。
谁知沈衮却更没听见一样,转头看向夏札,十分认真地说了一句:“要不我……抱着你爬吧。”
夏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