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喜欢你。”
他说了喜欢。
所以……他同意了。
他们两个应该可以算是在一起了吧?
短短几句话在沈衮的心底来回翻腾。他站在槐树下定定地看着那张卡片,似乎能透过那些隽秀的字,看到夏札垂首提笔时的侧颜。
以及他写下最后一笔时,唇角温煦的笑意。
书写卡片的过程中,或许毛绒团子还会给他捣乱,他则会和往常一样,伸手点点它的脑袋,而后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样想着,沈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
灵蛟和毛绒团子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沈衮的脸,两只幼崽同时歪头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它们两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后同时垮脸,继续抬头盯着沈衮。
沈衮完全没有在意它们两个,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卡片上的字迹,尤其是最后一句。
早春的风是有些冷的,吹得槐树的枝干沙沙作响。
“阿biu~”
毛绒团子打了个喷嚏。
凉风拂过,小胖蛟也抖了抖身上的肥肉。
唯有沈衮穿着单衣,站在外面,衣角被卷起,却仍旧八风不动站的挺直,仿佛感受不到初春乍暖还寒的凉意。
第一次看到沈衮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即使是冷两只小崽子也坚决不进屋,一个个都有些小兴奋,蹲在他身边看戏一样,相互比手画脚起来,分析沈衮的心思。
小灵蛟指着伫立在原地的沈衮,十分肯定地对毛绒团子表示:“叽叽!叽叽叽!”
他傻了!他绝对是傻了!
毛绒团子反应慢,总是晚半拍回应灵蛟的话。这次同样,大概半分钟后,它才理解了灵蛟的意思。
它缓缓摇了摇头,扑腾着紫色的小翅膀在地上跑一圈,然后忽然中弹一样,吐着舌头倒在地上。用生动形象的演出,表达自己的观点:神棍是被袭击了,叫人掏去了神魂,它以前见过没了魂儿的人,就是这样子的!
它们两小只猜的不亦乐乎,而被议论的人,却连眼神都不给它们一个。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沈衮察觉自己的袖子又被轻轻拽了拽。
啧。他皱眉。
又是哪只小崽子。
沈衮面无表情地低头,发现蛟龙和毛绒团子都蹲坐在地上,离自己几步远,正比手画脚玩的不亦乐乎。
而抓着他袖子的,是一只冷白纤长的手,指节分明骨相圆润。
顺着那好看手往上瞧,是清瘦的手腕。
再往上,便是夏札过分精致的面容。
沈衮:“……”
短暂的沉默后,他颇有些慌乱,下意识反手一握,牢牢抓住夏札的手。
夏札弯唇,轻轻回握。
两人站在槐树下相顾无言。
见到这场面,灵蛟和毛绒团子凑到一起,悄咪咪交头接耳。
灵蛟:“叽叽?”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嘛?
毛绒团子摇头:“biu~”
是游戏吗?
小灵蛟和小鸵鼠学着沈衮和夏札的样子,握住了对方的爪子。握着对方的爪子对视片刻后,它们各自歪头,更加疑惑了。
成年人类的世界真的好难懂。
对视良久,夏札率先开口:“我们心意相通了,对吗?”
沈衮凝视他,郑重点头:“是。”
“那么,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夏札笑笑,轻声说道,“你就是我男朋友啦。”
沈衮:“……!”
两秒后,沈衮迅速有了反应,他木着脸改握为十指紧扣,气势汹汹带夏札往房间里走去。
他走在前面目视前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可耳根发热发红,步伐明显慌乱。夏札循着他的力道往里走,目光干净透澈,隐有微微的笑意。
他们一动,灵蛟赶紧急哄哄地跟上,顺便招呼傻乎乎的毛绒团子:“叽!”
快点!
毛绒团子这回反应极快,立马煽动着翅膀跟上。
“砰——”
一声巨响,大门先它们一步紧紧关上。
“叽?”
“biu~”
灵蛟和毛绒团子面面相觑,凉风萧萧而过,它们同时打了个喷嚏。
屋内。
门刚关上,沈衮便回身,一把抱住了夏札。他的动作急切且用力,头埋进夏札的脖颈中,呼出蓬勃的热气。
夏札抽出手,揽住他的后背。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
许久,沈衮沉声说:“我喜欢你。”
夏札在他怀中轻轻点头:“我也是。”
沈衮的怀抱宽厚、温热。
明明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也不再流动,夏札却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入了四肢百骸,掀起微微的酥软之意。
只是……抱一下而已,似乎未到少儿不宜的地步。
余光看到抱着自己的人至今耳朵微红,夏札没有问出这话,只是任由自己耽于相拥。
.
正式确定关系了。
从那之后,沈衮心情几乎天天从早好到晚,连小胖蛟的挑衅都能一笑置之,不和它呛声。
这难得的和平相处,却令灵蛟连续好几日没了劲头。
确定关系前后,似乎区别不大。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二人就同吃同住同行,无论学习还是工作都在一起,大部分时间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可相处之中,却还是有一些细微不同。
比如沈衮和以往一样,热衷于观察夏札的一言一行。而和从前不一样的是,当心中的喜欢难以自控时,他可以随时握夏札的手,也可以拥抱他。
不必再装作若无其事地侧头。
又比如夏札偶然间发现,原来安抚沈衮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若是沈衮因为什么事情面色不虞、气压降低,夏札就会悄悄勾勾他的手指,每当这时,他就会瞬间云销雨霁,回握住夏札的手。
最大的不同在于——心意相通后,夏札越发坦然,沈衮却时常不坦率,且不坦率的突如其来。
这天,夏札正在翻看近现代史的书籍。
阅读的过程中,他遇到了不懂的地方,想要用手机查询一些资料以供理解。他低头四处寻了寻,发现手机不知去处。
沈衮盯他成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问:“怎么了?”
夏札回说:“手机不见了,可能是被灵蛟它们拿去玩了。”
自从沉迷启蒙动画后,灵蛟就特别喜欢带毛绒团子一起玩电子设备。尽管触屏的屏幕无法识别它们的爪子,两小只仍乐此不疲,抱着电子设备不开机也能嘀嘀咕咕乐呵半天。
幼崽顽皮,夏札纵着它们玩乐,手机不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沈衮掏出手机:“稍等,我给你打个电话。”
不一会儿,墙角盆栽后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原来是灵蛟和毛绒团子玩累了,两相依偎,枕着手机睡在了角落里。
沈衮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说:“养了两只肥老鼠,净往角落里钻。”
说完,他低头按断了电话,却在看了一眼夏札的手机屏幕之后,动作停住。
夏札疑惑地看向他。
沈衮的表情严肃中,似乎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怎么了?”夏札不解。
沈衮走近他,给他看手机屏幕的来电提示。
只见锁屏上显示——您有一个未接来电,a沈老板,185********。
夏札:“……”
沈衮默不作声打开自己的手机,给夏札看对他的备注——a小鹤乔。
头像是夏札沐浴清亮月光入定时的侧脸。
夏札见了,竟觉得面热。他已过了及冠之年,可在沈衮的眼中,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明白了沈衮在意的地方,夏札眨眨眼,说:“可是,这个名称是你自己备注的。”
沈衮一僵,想起去年买手机时的事。
那时他终于决定让夏札接触网络世界,便带他去买了手机。夏札第一次使用电子设备,所以沈衮帮他操作了一番,添加了自己的手机号,并修改了备注。
当时他还曾为自己是夏札唯一的联系人而沾沾自喜过。
他们两人总是同时行动,故而很少有需要给对方打电话的场合。时间一长,两人都忘了这件事,这个备注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夏札微微叹息一声,玩笑说:“原来是你更想当我的老板啊。”
沈衮:“……”
夏札:“这样是否就是网上流传的那句话呢?”
沈衮:“哪句?”
夏札故作沉思,说:“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沈衮:“……”
沈衮面无表情道:“我改下备注。”
说罢他解锁了夏札的手机,点进通讯录找到自己的号码,进入修改备注的页面。
他先是做什么大事一样,坚定地打了一个字——老。
随后动作僵硬又痛惜地删掉,输入一个“男”字。
沈衮虽然没有表情,夏札却从他的动作中读出了如临大敌的意味。
夏札心道,莫非他的踌躇是因为……害羞?
终于,沈衮删删减减半天该好了备注,将手机递给夏札,夏札接过一看,新备注赫然是——a沈。
夏札:“……”
倒也不必。
夏札抬头看向沈衮,果然见他努力绷着脸,眼中写满了可惜。
于是夏札当着他的面,将备注改成了“男朋友”。
沈衮:“……咳。”
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夏札又说:“可以抱一下吗。”
沈衮便迫不及待地将他整个人紧紧拥入怀里。
————
不知不觉,春意渐浓。
院中的槐树抽了新芽,裹挟着柳絮杨花的风,也染上了暖意。
处理委托之余,沈衮在潜心学习恋爱技巧。
比如这天看到一个帖子,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多夸他。
夸他?
沈衮对夏札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但是那些夸奖似乎都和工作、学习有关。刚想到这里,他就看到下一条评论,有人说可以夸对方甜啊。
夸他甜。
他是很甜啊。
沈衮看向夏札笑盈盈的眼,双眸深远而专注,夸赞说:“你是奶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沈衮——
表面高冷孤傲
实则纯情少男
夏札——
表面乖巧温雅
实则稳得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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