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楝洗完澡,发现白思禅已经睡着了。
她衣服都没有换,侧躺着,脸朝着墙,眼睛紧紧闭着,右手搭在脸边。
不知做了什么梦,皱着一双眉。
何生楝不欲叫醒她。
但身上的这衣服并不适合穿着睡,即使睡着了,也会很不舒服吧。
何生楝拉开了她背后的拉链。
漂亮的蝴蝶骨露了出来,温温润润的如同上好的玉。
他轻手将白思禅的胳膊抬了起来,单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将她的袖子解开,将裙子慢慢地从她身上剥下来。
白思禅睡的迷迷糊糊,疲倦使她意识到有人在扒她的衣服,半眯着眼,看到了何生楝的脸。
她还气着何生楝在浴室里说的那么一句话,仍旧闭着眼睛,不肯理他,翻了个身,气鼓鼓地扯过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才不要理他呢!
半梦半醒之间,白思禅感觉自己的背后贴上了柔软潮湿的一吻。
哼,现在讨好也没有用!
还好何生楝没有进行下一动作。
他怜惜白思禅这两日担惊受怕的,只亲亲她,长手一捞,把她搂在怀中,抱着小家伙,沉沉睡去。
白思禅先前还想挣脱他的怀抱,试了两次,转念一想,算了,让他抱就抱,又不会掉块肉。
哼,还想着和她分开!
没门!
何生楝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空了。
小姑娘跑了。
他起先还以为白思禅是去找外婆了,问了管家才知道,人家一大早就回学校了。
“……”
这情况不太对啊。
何生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小姑娘这是和他闹别捏了?生他的气了?
何生楝上午有几场重要的会议,实在脱不开身,便给白思禅发了条短信,委婉地问她晚上想吃些什么。
回复的短信倒不见异常,认认真真地报了一长串菜名。
何生楝松了口气。
还好。
他放心地开始工作了。
女生宿舍内,白思禅坐在椅子上,抱着枕头,一脸的惆怅与幽怨。
祝杏好穿着拖鞋,递给她一根黄瓜:“乖宝宝,别这么幽怨。和老公闹矛盾了?和姐姐说,姐姐给你出主意啊。”
白思禅垂头丧气地接过来黄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声音清脆:“谢谢小杏杏。”
今日只有下午一节体育,唐绛跑出去和小男友约会了。叶苗苗去上课还没回来,宿舍里只有白思禅与祝杏好两个人。
祝杏好还是第一次见白思禅与她那奶爸一样的老公生气,倚着木床,笑着看她:“怎么,你老公哪里得罪你了?”
白思禅声音闷闷的:“你怎么不问是我哪里得罪了他?”
祝杏好失笑:“怎么可能。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就没见你做过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
别人不了解白思禅,祝杏好还能不了解么?
乖孩子的模板,干过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就是和何生楝领证。
白思禅扑过去,抱住了祝杏好,一脸的委屈:“小杏杏,他竟然谈到了分手的事!”
祝杏好摸着小白柔软的头发,好心肠地纠正:“你俩那也不叫分手,叫离婚啊。”
“……意思不也一样嘛。”
这可不一样。
白思禅把昨晚何生楝说的话尽量复述出来,祝杏好拍了下她的脑袋壳,骂:“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多好的事啊。天上吧唧掉下来块大馅饼,你还嫌弃馅饼做的不好吃啊?”
白思禅委屈了:“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啊。”
“小白,”祝杏好难得正色,与她讲,“何生楝没有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将来你们若真的走到了离婚那一步,他愿意将自己一半的财产分给你,这说明了什么?”
白思禅对财产没有丝毫概念,只茫然地看着她。
明显的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祝杏好恨铁不成钢:“一半财产啊,我的小思禅!你白睡了一个极品男人几年,还能拿走他一半的钱,你说,这过不过分?”
白思禅险些就被她给绕了进去,很快醒悟过来:“那他还享受我这么一个美少女好几年呢!”
祝杏好与她大眼对小眼:“好好的一场婚姻,怎么让咱们俩说的,好像是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嗯……这个比喻的确不恰当。
祝杏好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来来来,让小杏姐姐给你好好地分析一下;你这样生气,纯粹是因为何生楝提到了‘有可能分手’这件事?”
白思禅点头。
祝杏好笑了:“你瞧啊,何先生只是做个假设,你怎么还炸毛了呢?”
白思禅毫不犹豫地回答:“热恋中的人应该不会想到这种事情的吧?”
“那是你,”祝杏好捏着自己的下巴,神神在在地说,“你这么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满脑子里都是粉红色泡泡。衣食无忧,何生楝又宠着你,疼着你,你当然不会考虑到这些现实的事情了。”
白思禅愣愣地看着她。
阳台上的门没有关,风将外面的喧闹声送了进来。
人生导师祝杏好开始了对小白兔的启蒙,循循善诱:“小白,你运气要比很多人都要好。你知不知道婚姻不是儿戏,有多少人相爱多年,最终因为谈婚论嫁时产生的矛盾而告吹的?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结婚只付出了一千块,就买回来这么一个金龟婿。”
何生楝对她,真的可以说得上是百依百顺。
白思禅弱弱地说:“那我还真是幸运呢。”
“举个例子吧,”祝杏好说,“就连我堂哥,那么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和我嫂子结婚前都跑去做财产公证。他为了什么?还不是怕有朝一日和我嫂子离婚,分走他的那点钱。何生楝这都直接把钱捧给你了,你竟然还生气……哎,算了,我还是回归你的少女心吧。你说在热恋期的人不该考虑这些,错。何生楝多大了?他又不是施明西那样的毛头小子。他目光放的远,替你考虑的是你的未来,你还在这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思禅抱着枕头,手足无措:“那是我错了?”
祝杏好瞧着她,哼哼了两声:“那你觉得呢?”
“……”
白思禅先前只顾着自己生气,如今冷静下来,听祝杏好分析,才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祝杏好给她出主意:“你和他还没闹到要吵架的那一步吧?我觉着何先生是不会和你吵的。”
“嗯,是我单方面不理他。”
“那就好办,”祝杏好笑眯眯,“男人嘛,你去服个软洗个白献个身,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白思禅伸手要打她:“小杏,你正经一点啊!”
“挺正经啊,”祝杏好捂着嘴笑,“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叶苗苗推开宿舍门进来。
瞧见了白思禅,她眼前一亮:“白学姐。”
这还是二人自港城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白思禅朝她笑了笑。
现在的叶苗苗看上去精神好多了,一改港城时候的颓然之色。她将双肩包放下,抽出了一本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白思禅:“白学姐,你现在有空吗?我有几道题想问问你。”
白思禅乐于替她解答,凑了过去看。
心里也暗暗地下了主意,等晚上回去,一定给何生楝好好地道个歉。
*
下午,因为业务上的调整,许庭又自子公司调了过来,风尘仆仆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何生楝办公室,连喝几杯茶,就开始骂子公司的一群人。
中气十足,滔滔不绝。
何生楝默默听着他骂,忍不住想起昨晚上白思禅离开浴室时的那个表情。
怎么看,都觉着是生气了啊。
哪怕她这一晚上消了气,可也会有疙瘩在心里吧。
小女孩嘛,心思本来就敏感。这要是一直憋下去,再成了什么心病,可怎么了得……
“阿楝!”
许庭重重的一声。
何生楝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了?”
许庭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呦,何大姑娘思春啦?”
何生楝面无表情地骂他:“少在这里贫。”
许庭啧啧啧了好几声:“让我猜猜看,你这是和家里的小娇妻闹矛盾了?”
许庭算是情场老手了,应该要比他有经验的多。
何生楝想了想,问:“你知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女孩子有没有生你的气?”
许庭先前只是在猜测,此时听到何生楝这样问,愣住了:“你还真和你家小朋友——”
把话憋回去,许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何生楝,一副老顽石终于开窍的表情:“真他娘的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他递给何生楝一根烟:“走,去抽烟室,咱们边抽边聊。”
“戒了。”
许庭瞪圆了眼珠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
小姑娘还真是个驭夫高手啊。
一个男人如果连烟都能戒,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许庭也不为难他,直接问:“那你和我说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何生楝便把昨晚的对话重复了一遍,不过隐去了部分场景。
许庭一听,也有些懵:“这种情况我还真没遇到过,毕竟你也知道,我还没结过婚,是个纯洁的向上的五好青年……”
何生楝沉思:“难道她还在怪我先斩后奏要和她办婚礼的事情?”
“还真有这个可能,”许庭说,“你还记得我上上上个女友吗?就是不愿意和我结婚,把我甩了。”
“……”
何生楝这倒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许庭记得狠,毕竟是第一个甩了他的人。
不过他们这情况也不一样啊。
结婚证都领了。
难道白思禅现在还不想公开两人关系?
不管怎么说,小姑娘生气的原因可算是找到了。
何生楝心情舒畅。
许庭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主意:“小女孩嘛,喜好浪漫,你服个软,送点花啦礼物什么的,哄一哄。晚上摆低点姿态,叫她知道你心里有她,这就没问题了。小矛盾而已,恋人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小摩擦呢?”
白思禅下了体育课,刚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派送的电话。
正常一点,快递都是放在菜鸟驿站或者快递柜,像这样直接打电话过来的还不多。
白思禅满腹疑惑地下了楼,被小哥塞了一捧花过来。
香气馥郁的一大捧,沉甸甸的,她一时没抱住,险些滑脱了手。
小哥一笑,露出了满口的白牙:“白小姐,这是何先生送您的花,请签收。”
一大束粉色的玫瑰花,沉甸甸,香气萦绕。白思禅将它抱回了宿舍,一路上收获不少人的注目。
送玫瑰花不少见,但送这么多玫瑰花的……还真的不太多。
抱着玫瑰花进了宿舍,刚刚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一旁正精心护理着脸蛋儿的祝杏好愣了:“小白,你这是去偷了隔壁农大的花田吗?”
白思禅将花束放在桌子上,揉了揉酸疼的胳膊。
“好重啊。”
她边揉边说。
唐绛一脸艳羡:“我也希望能这样累啊啊啊啊!让我的双手都因为拥抱玫瑰而变得酸疼吧!”
玫瑰花里还有卡片,是何生楝的笔迹,干干净净——
给我的小姑娘。
祝杏好啃了口苹果:“小白,你确定是在和何生楝闹别扭?”
“……应该是吧。”
其实白思禅也不太确定了。
她原本就是憋着一股气来的学校,原本打算在学校里住上几天再回家;可现在,经过祝杏好的一番认真的“洗礼”,她也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反思的结果是……
白思禅开始收拾背包,把自己的小电脑装进去,毫不犹豫地拉上拉链。
祝杏好乐了:“你这是打算献身了?”
白思禅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不是。”
她背好背包,认真地说:“我也要向他说声道歉。”
然后乖乖认错,祈求何生楝原谅。
为了昨天自己的无理取闹,希望他可以原谅自己呀!
白思禅并没告诉何生楝自己回家的事。
她自个儿搭乘公交,刚到了何家,就瞧见外婆在和花匠说着些什么。快走几步过去,白思禅清脆地叫了声“外婆”。
外婆眯着眼睛:“思禅,你不是说今天住校么?”
“我想您了啊,就回来了,”白思禅抱着她的胳膊,亲密地在她身上蹭了蹭,“外婆,您还习惯吗?”
“还成。”
今天晚上,何生楝没有回来。
他打电话说是要加班,不用等他。
白思禅一顿饭吃的也不开心。
付美珍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面感叹小年轻啊。
知道白思禅脸皮薄,她也没说,只是和外婆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今日里付美珍和外婆聊天倒是挺愉快,付美珍性子柔,外婆又是个直肠子,彼此聊起来都挺痛快。
付美珍也得以从外婆这里,探听到了一部分关于吴昙的事情。
——外婆对杜鹤没有好脸色,摆明了不想和他多牵扯。付美珍只好委婉地问了外婆几句,外婆倒也不遮掩,直接告诉了付美珍。
当年,吴昙怀上杜鹤孩子的时候,就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直截了当地说自己出轨了,还怀了孩子。将来若是纸包不住火,瞒不住了,就请她照顾这个孩子。
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给人留,先斩后奏,没见过性子这么野的。
外婆气了个倒跄,可也没办法,吴昙性子野,说嫁就嫁,说出轨就出轨,做事情从不给自己留丝毫余地。
她还能怎么办?照顾孩子呗。
所幸,事情发展比她想象中要稍稍好一些。思禅这孩子也乖巧,叫人省心。她运气和眼光也要比她的妈妈强,嫁的人也好。
一想到白父那个模样,外婆就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处,难受的要命。
白思禅并不懂外婆如今已经彻底与何家忍站在了同一阵营,还想着何生楝的事情。
嗯,还是说,要不要还是像祝杏好说的那样,洗白白献个身?哄一哄他?
白思禅万般纠结。
取悦他,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呀。
他对自己好,自己也对他好,夫妻之间,礼尚往来,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一旦想通了这点,白思禅便没了心理负担。
她从一排睡衣里面挑出来一件漂亮妩媚的出来。
哑光缎面,红的像是玫瑰花的芯子,细细的吊带,虽说长到脚踝,但自大腿一半的地方就开始分叉。
呜呜呜,是不是有点太不正经了呀?
白思禅洗完澡,穿着这裙子,紧张兮兮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真的好紧张啊。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白思禅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中蹦跶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何生楝会不会喜欢这样的调调耶。
反正,她看着自己,挺陌生的。
仿佛一碗清汤挂面,突然间浇了爆裂辣油,还洒了好多牛肉片。
香是香,但感觉完全不对了。
白思禅紧张了一个小时,何生楝也没有回来。
白思禅的头发已经完全干了,她扑到床上,抱着枕头,开始胡思乱想。
何生楝该不会是也生她的气了吧?
他今晚还会不会回来呀。
没头苍蝇一样瞎响着,卧室的门轻轻响了一下,开了。
白思禅扭头,看见了何生楝。
他领带也未解,黑色衬衫熨烫的整齐,裤子不见一丝褶皱。
四目相对,何生楝的眼神有些微微的错愕。
继而,他眯了眯眼,唇角勾起。
何生楝随手关上了门。
趴在床上的白思禅打了个哆嗦,伸手拉住了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裹起来。
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何生楝已经全部看到了。
一干二净。
女孩雪白娇,嫩的肤衬着艳丽的红,偏偏眼睛懵懵懂懂如小鹿,娇美而不自知。裙子开叉高,几乎所有的腿都露在外面。
何生楝终于明白了,书中会蛊惑人心的妖精,是个什么模样。
他一步步走近床,将自己的领带扯下,随手丢在地上。
白思禅闭上了眼睛,胆子又小成了耗子:“我……我已经睡着啦!”
所以就别再来打扰她了。
刚刚四目相对,当何生楝笑起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事情有那么一丢丢不对劲。
他没有生气。
反倒是她,似乎惹火上身了。
白思禅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微颤。
身旁的床褥微微下压,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白思禅睁大了眼睛。
“不是睡了么?”何生楝声音带笑,“怎么还睁着眼睛?”
“张飞睡觉还睁眼睛呢。”
“嗯?张飞睡着后还能回答问题?”
“梦话。”
何生楝的吻,打断了白思禅的梦话。
他许是刚饮了酒,唇齿间带着一股酒香,白思禅只亲了一口,便要推开他。谁知何生楝铁了心的不放开,任由她挣扎。
等到何生楝松开的时候,白思禅已经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了。
眼前的世界晃晃悠悠,何生楝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纽扣。
然后是裤子。
当何生楝再次吻上白思禅的脸颊时,白思禅徒劳而无力地想——
你先别着急啊,等我道了歉再说。
她彻底断片了。
饮酒后的白思禅乖巧到不行,仿佛化身成了小松鼠,就差弄个尾巴摇来摇去的晃悠了。
酒精的驱动下,她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十分招人;何生楝搂着她的腰,甚至都不敢用力,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脖颈,漂亮的锁骨。
白思禅亦热情地回抱住他,迎合着他的亲吻。
醉酒后的白思禅只知道搂着何生楝的脖子,亲他,拿白白净净的小牙齿开始胡乱地啃他的脸颊,脖子,以期许能够讨要更温柔的吻。
连连退缩,却又被何生楝牢牢地控在掌心。
半浮半沉之中,白思禅觉着自己这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何生楝给折腾散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白思禅发现,昨日的那件美丽漂亮又诱人的睡衣壮烈牺牲了。
何生楝说的风轻云淡:“沾了些脏东西,不好洗,我丢掉了。”
白思禅紧张兮兮地抱着他的胳膊:“你昨晚有做保护措施吗?”
“嗯。”
她瞬间松了口气。
何生楝低声问:“消气了吗?”
白思禅靠着他,有些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什么呀?”
何生楝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前天不是生我气了吗?睡那么早,昨天清晨也是,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白思禅小声说:“……我错了呀。”
“嗯?”
白思禅认真道歉:“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何生楝哑然:“你那也不算发脾气。”
白思禅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当时我热血上了头,一听你说要分开,就难过到不行——”
“等会。”
何生楝后知后觉,这小姑娘和他说的不是一回事啊。
他问:“你不是为了办婚礼的事情生气?”
白思禅也呆了:“我为什么要为这个生气?”
“……”
双方互相瞧着,确认过了。
嗯,脑回路没有连在一起。
完美错过,他甚至连小姑娘生气的真正原因都没有发觉。
何生楝复搂着她,理清了头绪:“所以,你是为了我那一句假设?”
怀里的小姑娘点点头。
他哭笑不得:“我那只是以防万一啊。”
傻姑娘,竟然当成了真,也不知道天天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万一!”
白思禅低头,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其实并不疼。
其中吓唬的意味多于惩罚。
她恶狠狠地说:“你觉着我是那种会始乱终弃的人吗?”
何生楝现在可不敢说是。
“怎么会呢?思禅是最专情的了。”
这样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白思禅最喜欢听了。
她哼哼唧唧:“我是成年人了,我会对自己的行为和语言负责。”
父母亲的双双背叛对方,对白思禅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哪怕不曾言语,白思禅也将此事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她发誓,绝对不会走上父母的老路。
人心总共就这么大,喜欢就那么多,为什么要分给好几个人呢?她没有那么博爱,也不会那样放纵自己。
她的爱,既然给了何生楝,就再不会改变。
认定了他,绝不反悔。仅有的放纵,给他一人就足够啦!
何生楝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轻声说:“但对我而言,你还只是个孩子,思禅。”
白思禅气鼓鼓,提醒他:“可你也不过比我大上几岁而已。”
“但你还未曾接触过这个社会,”何生楝声音平静,“你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还有很多。我近期一直在想,我这样将你强行留在我身边,是不是太自私了。”
——这是一朵尚未盛开的玫瑰花呀,就被他早早地攀折了下来。
她的同龄人,如今还在上学,读书。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我比你年纪大,也理应为你的未来多做打算,”何生楝微笑着看眼前的小姑娘,“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自由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
白思禅说:“那如果我杀人放火呢?”
“我会陪你去自首,”何生楝面不改色,“替你准备坐南朝北的牢房,经常去看你。”
这个答案,挺符合他这个人的。
白思禅搂着他的腰,闷闷地说:“你干嘛这么喜欢我啊。”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何生楝人生中的前二十多年,总觉着动不动就要提喜欢不喜欢的,俗气,腻歪,没劲儿透了。
可真当这事情落在他头上的时候,他自个儿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就……喜欢了呗。
还能有什么原因,什么理由?爱是不求回报的心甘情愿的付出,何生楝明白,也正是这么做的。
唯念她好。
白思禅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你也不用这么悲观。”
“我哪里悲观了?”
眼睛不知道为何,酸的厉害,白思禅吸了口气,把快要掉落的泪水给憋了回去:“你都想着我劈腿了,这还不叫悲观啊?”
何生楝哑口无言。
她果然还在纠结这么一件事情呀。
傻姑娘。
白思禅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眯眯:“兄弟呀,你要对自己有点自信,去洗手间里照照镜子,或者去看看银行卡的余额。”
何生楝幽幽地说:“原来你是因为我的脸才爱我的。”
白思禅抬头,身体努力往上蹭,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白思禅笑眯眯:“就是,怎么着了吧?”
这无赖的笑模样,还真的招人疼。
“不怎么着,”何生楝反身,两只手皆掐着她的手腕,微微一笑,“白小姐能看上我的脸,也是我的荣幸。”
他俯下身,吻住了白思禅的唇。
温温柔柔。
祝杏好一连给白思禅打了好几次的电话,都没有人接。
她心里明镜一样。
得了,估计今天早上赵老头的课,她是要逃了。
祝杏好打开手机,点开,看了一眼日期。
今天,是自上大学以来,白思禅第一次翘课。
嘛,还挺值得纪念的。
就是一想到那么个小白兔被吃的透透的……祝杏好郁闷地想,昨天真不该出那么个主意。
傻白兔,哪里斗得过老狐狸呀!
更何况还是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祝杏好深深地为好友点了根蜡。
*
两个人儿生涩地交往,在一起,偶尔有一点心结,很快也就解开了。
何生楝哪里会真正地生她的气,好不容易娶回家来,供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做惹她恼怒的事情呢?
白思禅与何生楝把话说开之后,心情无比的舒畅。
也开始利用空闲时间,去量体,定做婚纱。
一件件的事情压下来,白思禅忙的团团转,开始感叹时间不够用,婚期赶的实在是太紧了,留给她准备的时间少。
距离她自个儿的婚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时候去定婚纱,其实是需要工人们加班的。
不然根本做不出来。
鞋子什么的也是临时定做,白思禅乖的和个小娃娃一样,她自觉审美不算多好,在时尚一事上也并无多大眼光,决定全权听从付美珍的建议。
付美珍也爱极了她这么个乖巧可人的性子,相处下来,大概也明白了儿子为什么会如何爱她。
这样的姑娘,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招人疼的。
杜鹤反倒是有些郁闷。
——眼看着女儿婚礼在即,他这个亲生父亲,仍旧无法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婚礼上。
白松还探过几次口风,隐隐约约的,是还想以思禅父亲的名义参加婚礼。
这还得了。
岂不是不把他这个亲生父亲放在眼中?
杜鹤理亏,没法去找外婆;找思禅呢?又不忍看她犹豫,只好找到了准女婿,何生楝。
何生楝劝慰他:“杜叔,你别急,我会和思禅好好谈一谈。”
杜鹤长吁短叹:“小何啊,我可就全指望你了。”
白思禅只叫过他一次爸爸,还是那次在港城,共进晚餐之后,杜鹤送她走时。
之后再见,她依旧叫“杜叔”。
礼貌,不亲近。
杜鹤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何生楝安慰完杜鹤,当天晚上就问了白思禅的想法。
白思禅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披在肩头,往下滴着水。她拿毛巾擦着头发,有些愣:“你也想让我认杜叔吗?”
“认不认,全在你,”何生楝缓声说,“我和杜叔都尊重你的意愿。当然,如果你能认的话,杜叔会十分开心。”
白思禅垂下了眼睛:“我再想想,明天给你答复,好吗?”
何生楝点头。
这一晚上,白思禅睡的都不是很好。
翻来覆去的,都在想这件事情。
要不要认杜鹤?
起初,白思禅担心认了他做父亲,会伤害到亡母的名声——但在姜蓉的努力下,几乎所有与白家相熟的人都知道,她并非白松的亲生女儿。
只是碍着她嫁的人,很少会有人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到了后来,白思禅又在想,如果自己认了杜鹤,母亲在天之灵,会不开心吗?
她并不懂母亲对杜鹤是何种感情,也无人告诉她。只能回忆起幼年时候,母亲温柔地抱着她,带她出去玩,教她读书认字。
白思禅想要问清杜鹤,当年是什么情况,那些事情,她也有权利知道啊。
朦朦胧胧睡着,又被一阵铃声吵醒。
白思禅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却摸到了一个空。
空荡荡的,好不习惯哦。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何生楝穿着睡衣,离开了内间,去了外面,似乎在讲电话。
大约过了五分钟,何生楝回来了。
他放下手机,掀开被褥,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白思禅挨过去,伸出胳膊抱住他,声音带着睡意:“你去做什么了啊?”
“许庭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要结婚,”何生楝拉好被子,盖好她裸露在外面的肩膀,“乖,你先睡,具体事情明天我再和你说。”
白思禅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趴了一阵,她说:“你还是现在告诉我吧,不然我心里面痒痒的,睡不踏实。”
何生楝沉默了。
一分钟后,他轻声说:“许庭要和你姐姐结婚。”
“我姐?”
白思禅睡意全无,只觉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嗯,白思玉,”何生楝冷静地说,“他刚刚打电话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么一件事。日期定好了,明天领证,后天办婚礼,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