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禅盘腿坐在沙发上,裙摆下,是莹白的一截小腿;鞋子摆在毛毯上,地上的薯片已经被收拾过了,地毯也重新换了一张。
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杜鹤紧张兮兮地坐在她的对面,望着自己这唯一的血脉,眼里是小心翼翼的期盼:“思禅,你怎么来港城玩了?怎么也不告诉爸……叔叔我一声?”
白思禅说:“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你今天刚到的啊?”
“嗯。”
杜鹤看了何生楝一眼。
那是求救的目光。
他实在不知道该与自己的这个女儿沟通下去。
还好有个能干的女婿。
何生楝原本是站在旁侧的,见状,微笑着把手搭在白思禅的肩膀上:“杜叔也是刚到了港城,今晚上不如一起吃个饭。”
白思禅盯着刚换的地毯,新的毛毯是短毛的,淡杏色,浅白的花纹,她在努力辨认那是个什么图案。瞧起来像是两只鸟并肩飞,又像是并蒂开的花。
她说:“都可以,你们定。”
杜鹤立刻站了起来,激动的脸颊发红,仿佛一句话就给他灌注了活力:“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啊。”
白思禅没有看他。
杜鹤也毫不在意。
说到底,毕竟是他的错,孩子嘛,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等到杜鹤走了之后,白思禅才张开了手,搂住何生楝的腰。
脸贴在他结实的小腹上,白思禅蹭了蹭,说:“我其实不怨他。”
何生楝掐着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那为什么不认他?”
“不怨是一回事,认不认又是一回事。他只生却没有养过我,总不能等我长大成人了,再巴巴地把我认回去?白捡一女儿啊?”
白思禅松开胳膊,仰起脸来,何生楝的手没松开,扯得她头皮一疼。
白思禅小小的叫了一声,打了何生楝的腰一巴掌:“你要拽掉我头发吗?”
何生楝揉着她的那块头皮,吹了吹,笑吟吟:“我向白小姐赔礼道歉,希望白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道歉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你要什么诚意?”
白思禅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给我讲讲你和叶菲菲的事情呗。”
何生楝微怔:“叶菲菲?”
白思禅拍了拍沙发:“你坐这里,我对你俩的过往很感兴趣哎。”
何生楝失笑:“我和她能有什么过往——”
话说到这里,卡住,何生楝好整以暇地看着白思禅,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低笑:“我们家小白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白思禅抱着抱枕,不自然地往后缩了缩:“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酸。”
何生楝顺势坐在她身边,手指撑着额头,侧脸瞧着她:“真没有?”
白思禅回答的斩钉截铁:“真没有。”
怎么可能嘛。
就是有那么一丢丢、可以忽略不计的酸而已嘛!
大部分还是好奇。
“叶菲菲是杜叔朋友的女儿,”何生楝说,“先前杜叔尚未回国的时候,托我照顾过她一段时间。”
白思禅直起腰来,搂着抱枕:“哪种照顾?”
可千万别告诉她是那种接到家中朝夕相处的照顾!
何生楝哭笑不得:“叶菲菲那时候刚出道,我刚巧与她签下的娱乐公司老板相熟,就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一下。别的倒是没了。”
这还可以,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白思禅又躺了回去。
背依靠着沙发,她咬着自己的大拇指,被何生楝一把捏着手给拉开:“别啃,你是不是缺钙?”
“不吧。”
白思禅丢开抱枕,腿跨在何生楝腿上,下巴抵着他的胸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那你有没有过前女友啊?我对你的情史很好奇耶。”
白思禅知道自己问这些事情其实是很没有意义的——既然都是前女友了,那肯定是既往的事情,是陈旧的历史。
那时候,何生楝还没有遇见她呢。
何生楝答应的倒痛快:“有啊。”
白思禅问:“那她长的好看吗?和我比起来呢?”
刚问出了口,白思禅又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幼稚!
竟然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啊!
何生楝失笑。
他捏住白思禅的手:“我不记得了。”
嗯?
白思禅抬起脸来。
何生楝平静地说:“幼儿园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多。”
啥?
白思禅惊了。
“不相信?”
点头点头。
“你可以向我母亲求证,或者回去继续翻翻相册,日记,”何生楝微笑,“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明白情、爱是什么滋味。”
但在遇到白思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种蚀、魂销、骨的东西,甜蜜,诱人,成瘾。
白思禅抽出手:“……你肉麻死了。”
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
白思禅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又亲亲他下巴。
她说:“那这是对你说心里话的奖赏。”
白思禅心情十分的舒畅,瞧哪里哪里好。
何生楝在工作,她就独自在休息室中看漫画,吃薯片。
杜鹤果真让人送了一大箱薯片过来,何生楝摸着额头,十分严肃地瞧着白思禅:“别吃太多,吃一两袋就行了。”
白思禅点头。
但半小时过去之后,何生楝打开休息室的门,看到垃圾桶里有五个空了的薯片袋。
何生楝毫不留情地把剩下的薯片都搬了出去,黑着脸递给陆青:“把这个薯片拿去给行政的分一分,就当是下午的零食了。”
白思禅刚吃了薯片,手上还有渣渣,也不能扯何生楝的衣服,委屈地看着他:“好歹给我留一包嘛。”
何生楝铁面无私,非但没给她留,瞥见桌子上的半包,也给她拿走了:“今天吃的已经够多了。”
白思禅宽面条泪。
杜鹤订的是一家私房菜,接了白思禅过去的时候,杜鹤与她讲做菜的阿嬷经历了多少事情;然而白思禅兴致缺缺,也未能听进去。
她觉着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有些反胃。
这导致她吃的极少,杜鹤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白思禅摇摇头:“可能是下午吃零食吃多了。”
杜鹤愣了。
何生楝给她盛了碗粉葛鲮鱼赤小豆汤:“以后可不能吃那么多了。”
杜鹤心里有些酸酸的。
嘿,怎么觉着,何生楝都比他更像是个父亲呢?
杜鹤郁闷了。
白思禅猜测自己也是下午吃多了零食,小口小口喝着汤。所幸这汤味美,才把胃里的恶心给压了下去。
一个穿了黑衫的人走了过来,俯身在杜鹤耳边说了几句话。
白思禅低头喝汤,什么也没听到。
倒是何生楝耳聪,听见那人提及了叶苗苗。
杜鹤皱着眉,放下筷子,声音不悦:“无法无天了她!”
白思禅抬脸,看了眼杜鹤。
杜鹤立刻笑成了花:“思禅你吃啊,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啊?我去让人做。对了,今日天热,想不想喝冰饮啊?或者来个奶昔?”
何生楝哭笑不得:“杜叔,思禅肠胃不舒服,应该忌凉忌辣。”
杜鹤说:“那就来杯热——”
话未说完,一个洁白的影子冲了进来,一阵风似的,就到了杜鹤面前。后面紧跟的人擦着冷汗:“对不住啊杜先生,我们实在拦不住叶小姐……”
白思禅看清了来人,杏子眼瘦瘦个,叶苗苗。
叶苗苗声音带着哭腔:“爸!”
白思禅大脑里冒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幸亏叶苗苗这一声是对着杜鹤喊的。
杜鹤铁青了一张脸,第一反应就是看白思禅。
小姑娘脸上没愤怒,反倒是……如释重负?
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
来不及多想,杜鹤沉着脸训斥叶苗苗:“不是叫你改口了么?叫我一声杜叔,别叫爸。”
何生楝站起来,走到白思禅旁侧,弯下腰来,低声问:“要不要跟我去买杯热奶?”
白思禅点头,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
叶苗苗咬着唇:“白学姐。”
她脸色苍白:“你别走……听我把话说完。”
被点到名的白思禅一脸懵逼,指着自己:“你要对我说?”
杜鹤说:“苗苗,你懂点事,这和思禅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叶苗苗凄楚地一笑,“我当了她那么多年的替身,您总得叫我见见正主吧?”
……啊?
白思禅觉着自己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怎么小学妹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呢?
叶苗苗走向了白思禅。
杜鹤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目光阴沉。
叶苗苗走到了白思禅面前,站定,自我介绍:“白学姐,我是叶苗苗,也是杜先生的女儿——在您出现之前。”
白思禅稀里糊涂的:“这什么意思啊?”
何生楝面色沉静,打断了叶苗苗的话:“这是你与杜先生之间的交易,不应该把思禅扯进来。”
叶苗苗双眼含泪:“我没恶意,只是想让白学姐知道真相。”
“够了!”
杜鹤站起来:“还是我来说吧。”
他负着手,走到白思禅面前,指着叶苗苗:“为了有朝一日你能够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我一直对外宣称,有一个女儿。”
“有些不得不出席的场合,我都会带着叶苗苗去,”杜鹤缓声说,“我资助她读书,满足她物质上的一切要求,前提是她扮演着我的‘女儿’。这场交易,在上周就已经结束了。”
他迫切地想把这来龙去脉对着白思禅讲清,怕她误会,怕她多心。
白思禅应了一声。
她想的很简单,杜鹤以前做过什么,认过多少女儿,其实和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杜鹤说:“……你别多想,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叶苗苗说:“是我太贪心。”
眼泪落了下来,她眨眨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白思禅:“白学姐,我很羡慕你,真的真的。”
白思禅问杜鹤:“杜叔,那苗苗今后的学费该怎么办?”
她关注的点其实是在这里。
杜鹤资助了叶苗苗上学读书,现在交易结束,是直接切断她经济来源了吗?
杜鹤说:“我会继续资助她,但不再是以父亲的名义。从今往后,杜家的女儿只有你一个人。”
白思禅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我不姓杜。”
“姓氏这种东西,改起来也很方便,”杜鹤急切地说,“只要你愿意——”
白思禅仍旧是摇头。
杜鹤沉默了。
他的手伸出一半,停在了半空中,无力地垂了下来。
“也就是姓而已,”杜鹤说,“你要是不想改,咱们就不改了,怎么样?”
叶苗苗站在旁侧,看着杜鹤对着白思禅这般小心翼翼,爱若珍宝。
心里面空落落的。
她刚刚被接到杜家的时候,才十岁,跟着叶菲菲一起。不同的是,叶菲菲的父亲是杜鹤的好友,而她的父亲,是叶父的小跟班。
她也是叶菲菲的小跟班。
但是杜鹤却说她眼睛长的像他,让她过上了和叶菲菲一样衣食无忧、想要什么给什么的生活。
扮成杜先生的女儿,跟着他出席某些场合;等到年纪大了,杜鹤就渐渐地不带她了。
叶苗苗知道,自己只是杜鹤未来接回女儿的一个掩饰,一个木偶。
私下里,杜鹤也从不让叶苗苗称呼他为父亲,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叫他叶叔叔。
她甚至想过,如果杜先生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女儿就好了,那样的话,她说不定还能一直当着杜家的大小姐。
可杜鹤找到了,还是……白思禅。
她的学姐,人人称赞的学霸女神,旁人一提起来,就赞不绝口。
叶苗苗不甘心。
可她也知道,一旦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她现在拥有着的一切,也都会尽数失去。
不能得罪杜先生,也不能得罪杜先生的女儿。
这两条,叶菲菲早就警告过她。
但是……
叶苗苗到底是年纪轻,根本承受不了被扫地出门的恐慌;她在得知杜鹤与白思禅在这里吃饭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白思禅性子好,她脾气软,平时也极少和人发生矛盾,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今天当着白思禅的面说破,叶苗苗也是期望借此从杜鹤这里讨出个承诺来。
一个会继续养着她的承诺。
而现在,杜鹤说出了口。
叶苗苗松了口气。
何生楝站在白思禅身后,手指安抚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叶苗苗看向何生楝的时候,后者亦在看她。
虽然是平和的微笑,但那眼里的冷意毫不掩饰,将叶苗苗惊了一下。
背后冷汗直冒,宛若一只毒蛇爬在了她的肩膀上,吐着信子。
何生楝看出了她在做戏。
白思禅拉住了何生楝的手,低声说了句什么;叶苗苗茫然地看着两人,看着何生楝低下了头,微笑回应。
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有一颗心在胸膛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会跳蹿出来。
杜鹤拍了下她的肩膀。
叶苗苗仓皇转身:“杜……先生?”
杜鹤沉沉地说:“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今日的事情我暂且不追究;等下跟你姐姐回去,以后别再来见我。”
这话的意思,叶苗苗明白。
多年来的那点情分也是彻底毁了,今日她虽然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可也失去了这最大的靠山。
今后她与杜鹤,也只剩钱财资助上的关系了。
叶苗苗还想再说些什么,杜鹤抬起了手:“这是看在思禅的面子上,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叶菲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瞧见叶苗苗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半拖半拽地把叶苗苗带走,客客气气地对着杜鹤打招呼,临走前,目光在何生楝与白思禅二人身上旋了几圈,垂下了眼,微笑渐渐隐去。
着黑衫的人也都退了出去,很贴心地把门关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三个人了。
杜鹤笑呵呵,仿佛刚刚的闹剧根本没有发生过:“思禅,这菜有些凉了,你还想吃些什么,我叫他们做去。”
“不用了,杜叔,”白思禅只是摇头,她说,“我身体不舒服,想早些回去休息。”
杜鹤笑容消失:“你是觉着刚刚叶苗苗——”
“不是,”白思禅摇头,“不管她的事,是我今天胃口不好。”
何生楝说:“杜叔,要不这样,我先送思禅回去休息。等明天得了空,思禅精神好了,咱们再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杜鹤点头。
女儿病了,他总不能一直强留着啊。
陆青就把车停在了楼下,何生楝与白思禅上了车。临走前,杜鹤突然快走几步,白思禅摇下车窗,问:“杜叔,您还有什么事吗?”
杜鹤说:“你能叫我一声爸吗?”
他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这个见识过大风大雨的男人,此时此刻,在面对唯一女儿的时候,剩下的只有卑微。
白思禅张了张口,声音细若蚊虫:“……爸。”
“哎。”
杜鹤一张脸笑开了花。
他往白思禅后面看了看,叮嘱何生楝:“对思禅好一点,别欺负她啊!”
何生楝哭笑不得:“杜叔,我是那种人吗?”
“你给思禅请个医生看看,”杜鹤说,“别是肠胃出了什么毛病。”
何生楝点头说是。
白思禅伸出手,冲他晃了晃:“晚安啊,爸。”
乖巧无比。
杜鹤觉着就是现在让他立刻死去都没有遗憾了。
何生楝在这边还真的有个相熟的医生,打了电话过来,瞧着白思禅捂着胃缩成一团,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低声问:“很疼吗?”
“疼倒是不疼,”白思禅很诚实,“就是有一点胀。”
何生楝在这边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房产,小洋楼,地方倒是安静;请来的医生没多久便匆匆地赶到了,诊断之后没有大问题,就是消化不良,开了点助消化的药。
送走了医生,白思禅便要往床上躺,被何生楝拦腰抱住:“不行,刚吃了饭,必须得运动运动。”
不能就这样往床上爬,对胃不好,时间久了,还容易胃下垂。
刚刚医生说的话,何生楝可都还记得呢。
清清楚楚,就是得时时刻刻监督着这个小懒猫。
平时她若是在学校里也就算了,现在在眼皮子底下,可是不能再纵容了。
白思禅说:“那就等明天再执行好啦,反正今天我已经病了,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何生楝把她稳稳地放在了地上:“病人更需要运动。”
白思禅咬着唇:“就偷懒这么一次也不行吗?”
“不行。”
何生楝很有原则。
白思禅垂头丧气地站在房间中:“难道我要这样一直站着吗?好无聊呀。学校里都不许罚站了,你回家还罚我……”
门开了,碎碎念戛然而止。
雇佣的人轻手轻脚地将熬好的山楂红枣茶送了过来,白思禅尝了一汤匙,酸的直皱眉,小脸都缩了起来。
她把汤匙丢在一旁,明显不乐意喝它:“这太酸了。”
“正是酸才能够助消化呢,”何生楝端了过来,一手捏着汤匙,尝了一口,面不改色:“不酸,挺甜的啊。不信你尝尝,回味起来都是甜的。”
“才不信,我刚刚尝过了。”
“你刚刚尝的那口可能是浮沫,”何生楝一本正经地瞎掰,欺骗着无知少女,毫无愧疚之心,“里面加了蜜饯,糖分都沉在下面,你往下再尝尝。”
白思禅将信将疑地深深舀了一勺,含在了口中。
……还是好酸啊。
白思禅不干了,指责他:“你怎么总是骗我啊。”
何生楝将小瓷碗顺手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在床上,又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像抱着小孩子一样抱着她,语气也是哄小朋友:“酸也得喝啊,不然晚上胃胀怎么办?”
小姑娘嫌药酸不肯喝,他能怎么办?
哄着呗。
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打是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只能好好地捧在手心里面,好言好语地劝说。
何生楝乐在其中。
白思禅哼哼唧唧,手指捏着他坚硬的胳膊。
何生楝平时注意锻炼,穿着衬衫看不出来,可白思禅知道他身材有多么诱人,肌肉线条美好。
她辩解:“我胀着胀着就习惯了呗。”
“你倒是挺会自我安慰。”
白思禅提出了个小小的建议:“那你再去给我拿点糖块啦,或者薯片呗,祛祛味,我喝一口,吃一口,怎么样?”
何生楝斩钉截铁:“不行。”
这和游泳池蓄水,一边灌一边放有什么区别?不全做了无用功?
白思禅怏怏不乐:“……我喝不下去呀。”
何生楝想了想:“那咱们换个其他的喝药方式怎么样?”
“什么?”
何生楝很严肃:“亲吻会使药变成甜的。”
白思禅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俊不禁:“这种说法,是你从十年前的青春疼痛杂志看到的吗?”
何生楝说:“实践出真知,咱们试试不就明白了?”
何生楝单手捏了碗过来,自己先是喝了一口,继而捏住了白思禅的下巴,低头,半强迫地喂给了她。
白思禅顺从了。
味蕾跳动了一下,缩到了一起。
还是很酸,酸到白思禅牙齿都要倒掉了。
亲吻才不会是甜甜的,改变不了这东西就是酸的事实。
白思禅皱着眉,但何生楝的亲吻又细细密密地压了上来,强迫着她吞咽下去,是不容拒绝的温柔,钝刀子割肉,蚕食着她。
他按着白思禅的后脑勺,她的头发。何生楝爱极了能够掌控她的这个姿势,不容她逃脱半分,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去解她裙子后的拉链。
白思禅全然未觉,亲吻使她头晕目眩,轻飘飘的,纤细的手攥住了何生楝的胳膊,忍不住地从齿间漏出了一丝闷哼。
她刚刚似乎品尝到了……何生楝所说的那一点甜。
隐藏在酸意下面,缓缓回甘。
他没有骗人,亲吻真的是甜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