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舟离开京城了,这是他让我给你的。”宋霁道。
“走了?”赵沅喃喃,垂目翻开书卷,扉页上写了四个大字——益州方志。
粗略翻了翻,里面尽书益州山川湖泊、风情民俗。
中间还夹了一封信。
她抬头看了一眼宋霁,他转过头移开目光,淡淡道:“看完就烧掉,不要带出这个房间。”
赵沅明白,蒋玉舟之事牵扯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别人得知她手中有一封他的留信,后患无穷。
她拆开那个信封,只见光滑的洛阳纸上写着漂亮的行楷,笔力强劲,力透纸背。
半晌,她终于将纸上最后一个字看完,慢慢垂下手,向宋霁挤出个笑容:“二叔,蒋先生说以后若是有机会,让我去益州玩呢。”
宋霁慢慢放下茶盏,脸上仍是不辨阴晴的面容。
“他回益州了吗?”赵沅歪头问他。
“不知道。”宋霁平静地说道:“我的人送他出了京城后,在驿馆外他就设法甩开了我的人,找不见了。”
赵沅打量着他,竟没有从他面上看出明显的喜怒。蒋玉舟不识好歹,他救了他,又送他出城求生,而他却一言不发消失的得干干净净,连句交代也无。
可又想起他如今的身份,没有交代或许是他最好的交代,倒也能释然了。
那个有侠骨心肠的文士,带着一身胆气和对故土百姓的眷恋,不舍风骨,跋涉至京。
路上千难万险都一往而前。
前世他在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此世被她劝退。
她不禁深思,这一世的朝堂会有怎样的走向?太子会落得怎样的结局?益州的军乱又是否会发生?
“赵二。”宋霁突然唤道。
简单的一个称呼,落入赵沅眼中犹如一道春雷。
赵二,比赵沅亲切,比阿沅生疏。宋霁对她的这个称呼,介于生疏和亲密之间,恰如其分。
这是两辈子,宋霁第一次正儿八经称呼她。
抬起头来对上宋霁,却是一双平静得过分,如深潭古井的眼。
“蒋玉舟之事,你知道牵涉的是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牵涉的是太子,是皇位,是大兆朝的根基。
于是一笑:“二叔在说什么?什么蒋玉舟?阿沅不认识。”
宋霁搭着眼帘瞧她,道:“你很聪明。”
赵沅没说话。
“不过,太子是个多疑的人,上次永南北巷的事情他已经起了疑心。这回擢选你为公主陪侍,恐怕也有太子在背后助力。我贸然除了你的名字,反倒惹他生疑。你先在军营中待半年,等打消了太子的疑虑,再想办法将你除名。”
他的话让赵沅一时间如醍醐灌顶。
怪不得,她如此深居简出,陪侍的名单上却出现了她的名字。
宋霁立场不明,又无缘无故出现在和蒋玉舟相关的永南北巷。
她设身处地想了想。若她是太子,一个人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而另外两人却因为意外和他产生联系。无论是偶然还是意外,都巧得过分。
她会全然相信他们的说辞吗?
不,她不会。
更何况那是一国储君。
她眼睫颤动,慢慢道:“我明白了。”
“若是二叔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赵沅低声道。
“等一下。”
赵沅不明所以,以为他还有什么事,便没多想,转头看向他。
桌案上放了一碟糕点,宋霁打量了她片刻,而后顺手将碟子推到她面前,却是头也不抬一下:“膳房每日开膳都有定时,这会儿出门,早就没吃的了。”
赵沅摸了摸肚皮,当真有些饿了。
她“哦”了一声,道了句“多谢二叔”,便坐在案前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吃起来。
宋霁低头,就看到她双手拿着马蹄糕,歪着头小口在吃。双腮就像小老鼠一样鼓动。
俏皮。
*
赵沅回到会武堂,其他女郎都在屋里。
李鸾整个人像是从湖里打捞出来的水鬼,脚步虚浮,脸色煞白,出了李婧宁,其他的女郎都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她委屈并屈辱,眼泪直掉。
但因为李婧宁的原因,不敢泼辣耍横。
她虽为皇亲,可李婧宁是皇上嫡出的女儿。李婧宁从出生就备受皇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皇上都会毫不犹豫地去给她摘。
李鸾和她算不上亲厚,她这位皇姐虽受宠,却是个闷葫芦。
和皇家姊妹关系都不好。
相比较下来,她还是更喜欢皇贵妃所诞的女儿,六哥的亲妹妹——康乐公主。
因李鸾在哭,赵沅一进门,她们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去哄李鸾了。
午膳过后,她们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才会开始下午的学习。
赵沅看了李鸾一眼,眼眸中故意流露出惊惧,便迅速别开眼眸,爬到床上,将蒋玉舟送她的书塞回枕头下,便慌慌张张出了会武堂。
李鸾注意到了她慌张的神情,又想起上次在靖安侯府的畅春园里,赵沅也是如此,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一样。
心里发毛。
赵沅不喜欢李鸾,她满心算计,留在这儿,以后难免多事。
她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上次在畅春园,李鸾竟想利用她和华衡生事。和这样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始终提心吊胆。
得先想个办法把她弄走。
她心中有了主意。
距离下午的开讲,还有大半个时辰,赵沅无处可去。进了校场,又不能随意进出,只好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看守会武堂的一个婆子很热心,告诉她,往南走,有一处琅嬛阁,里面藏书万卷,可以借阅观览。
左右没有别的法子打发时间,她便往琅嬛阁走去。
宋霁推行学文,鼓励将士们行有余力便学文,因而在驻营地设了这间琅嬛阁,供将士们借阅。
此时正值晌午,日头毒辣,除了道旁站岗的人,连行人也不见几个。
到了琅嬛阁,守门的卫士见了她,核验过腰牌,便放她进去了。
琅嬛阁的门只开了半扇,天光从罅隙中照进去,形成一道光柱,光柱着跳动的飞尘。
赵沅推门而入,坐在门后的一个人缓缓抬起眼来。
那道光柱便落到她身上。
赵沅这才注意到门后有人,抬眸看过去,觉得那尘光就跟有声音似的,沙沙地响。
从她高束的马尾逶迤而下,落在她美丽的面庞上。
“公主?”赵沅半晌方才缓缓眨眨眼,喊道。
李婧宁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也有些微怔:“赵沅?”
赵沅低头,看到她手中拿的那一本书,翻的那一页她十分熟悉。
心中顿觉无比亲切,那本书正是她父亲在翰林院时主持编撰的《谏范》。
赵沅道:“公主看的可是《谏范》其一卷?”
李婧宁将书合过来,露出封皮上的“谏范”二字:“正是前翰林学士赵大人编撰的《谏范》,这本《谏范》只编写了一卷,赵大人便离京了,是以只有卷一。”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本书编撰成册后只珍藏于翰林阁,并未印刷通传于市面上。我也是在文华殿听讲,少师拿这本书为我皇兄讲进谏之范仪才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她了悟道:“是沈老大人?他给你看的?”
赵沅顺着在她旁边坐下,和她并肩坐在地上,她从李婧宁手中拿过书,屈着膝,将那书放在膝上,轻轻地摩挲着封面上“赵临安编”几个字,唇边笑意绽开:“赵临安是我父亲,这本《谏范》除了翰林阁的卷一,他在金陵时还编写了卷二和卷三,但一直没有机会上报翰林。”
李婧宁闻言,两只眼睛都亮了一下:“真的?”
赵沅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我能不能……”李婧宁顿了下。
来这里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陪侍里面有些什么人,更不知道赵沅是谁。那天看到沈老大人亲自送她过来,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姑娘。却不知她竟是赵临安的遗孤。
李婧宁年少顽皮,皇兄在文华殿听讲,无事的时候她也总爱去听一听。
太子少师上官大人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引经据典,怀有几分奇才,骨子里有股文人的高傲劲。评及当世文章,总是不忿,道当世文士少了文人风骨,字里行间都充斥着追名逐利的烂俗之气。
屡次批评皇兄写的文章,文如锦绣,质似败絮。便是这样一个人,却多次盛赞前翰林学士赵临安乃是“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甚至将他编写的《谏范》选为皇兄的必学书籍。
一个远离朝堂多年的人,竟能得太子少师如此盛誉,她倒要看看这个赵临安究竟有什么本事?
于是上翰林,将赵临安从入朝堂那天起写的文章都搜罗出来看了一遍。
她以为自己看了之后的反应,会是——什么赵临安,也不过如此嘛。
实际上却是——真不愧是赵临安啊。
她深深折服于他的文字中所透露出的对国计民生的深思和情怀。
此时听闻《谏范》竟还有卷二、卷三,不由心生向往。又突然想到,那些书是赵大人留给赵沅的遗物,自己要借阅,难免唐突,于是迟疑了下。
赵沅看穿了她的迟疑,笑了笑,道:“公主若是想看的话,下次休旬,我给你带过来。”
“好!”李婧宁竟连客套都没有,答应得干脆:“你放心,我拿回去拓印一份就还你。”
“父亲编书的本心是让天下读书人有好书可读,公主喜好读书,能看父亲的遗迹,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慰藉。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赵沅弯唇笑道。
李婧宁只觉得赵沅唇边那一抹笑意,像是这天一般,是难得的好晴朗。
她问:“你平常都看些什么书?”
赵沅道:“也没什么章法,手边有什么就看什么,最近在看梦陵君的《红叶传》。”
“《红叶传》?写的什么?”李婧宁歪着头问赵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书名。
“不是什么正经书,流传市井的话本罢了。写的是一个叫傅红叶的女郎,生于荣安县一个富足人家,打小娇生惯养。长到十六岁时,家逢变故,她家运丝的船翻了,身家赔了进去。她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嫁给县里一乡绅,以赚取巨额彩礼。可这傅红叶起先是订了亲的,和她定亲的是傅家隔壁的书生。相貌堂堂,文采斐然,他已赴京赶科举,只等他高中状元,回来二人便能成婚。”
“那她嫁给那乡绅了吗?”李婧宁皱了皱眉。
“那乡绅年纪很大了,比她父亲还要大上许多。她当然不肯嫁,可家中父母这时换了心肠,只等她嫁了过去,得到彩礼,就可解家中之急,便以死相逼,让她嫁与那乡绅。她嫁了那乡绅后不久,乡绅就染重病死了。傅红叶给她父母去信,让他们接她回家。可这时,她那双父母生意再度上了正途,怕她回家,坏了忠烈名声,不许她回,让她就待在那乡绅家中。”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父母?那后来呢?”李婧宁道。
“不过市井话本罢了,哪能当真呢?后来这傅红叶在乡绅家待了一辈子,二十来岁时就得病,抑郁而亡。县里为褒扬其忠烈,为她请了一块贞节牌坊。”
“呸,怎么不见有男儿郎早年丧妻,为他妻子守身如玉一辈子,临了了县里给他立一块贞节牌坊?就知道糟践女郎。”李婧宁啐了声,道:“这书写得不好。”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那些《女戒》、《女训》都编不好,怎么君子六德是仁厚礼义智信,而妇人却要卑敬顺专曲从?”
赵沅一时愣住,阿翁说婧宁公主是个闷葫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果不其然。
她道:“公主所问,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我父亲当初推行女学,力主女郎们也和男儿一样入学学文,阿翁也主张平等而教,家中兄弟学什么,姊妹们也学什么,我们也不曾学过《女戒》、《女训》。”
“你是幸运的,我也是。”李婧宁默了一瞬,道:“可天下不幸人更多。”
赵沅歪着头看李婧宁,她乌黑的长发以一根大红色的帛带扎成一束马尾,一张脸上不施粉黛,抿唇皱眉,思索着什么。
露出纤长的脖颈,洁白如玉。
赵沅静静地望着她,一双乌黑的眼仁下仿佛藏了几分叹息。她不禁想,公主在为这件事忧愁吗?
“走吧,时间不早了,去静思堂吧,再晚些时候迟了要挨罚了。”李婧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理了把头发,干净又利落。
赵沅也跟着起身,脚下却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幸亏李婧宁手快,一把扶着她的手肘,问:“怎么了?”
赵沅露出尴尬神情:“脚麻了。”
李婧宁嗤声一笑,伸手去捞她:“来,我扶你。”
赵沅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将手递给她。
李婧宁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出了琅嬛阁,去往静思堂的路上种了许多垂柳,柳枝上栖满鸣蝉,其声噪噪。
盛夏的天,蓝得一碧如洗,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湛蓝,偶尔一只飞鸟掠过,在那片湛蓝上划过一道阴影。
从开春以来连日的阴霾一扫而尽。
李婧宁望着那天。
赵沅不由问:“你看什么呢?”
她笑了笑:“今日天气正好。”
*
快到静思堂时,林霄领着另外几人在路上走着。
“几位将军是否要先商议授课章程?”林霄问道。
几个人纷纷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穿蓝紫官袍的,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好商议的?不过是教几个养在深闺的女娃娃,囫囵讲几句便罢了,她们闲着无趣打发时间而已,难不成还真指望着把她们培养成将才,往后上阵杀敌?”
几人笑了起来。
另有一人道:“婧宁公主也真是,起初说要血骑射,皇上说挑几个师傅去宫里教授,她都不干,非得和当年的宗室子弟一样,到西山大营来。女儿家怎么能和男儿郎一样?真是天大的笑话。”
“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年从子。学学三从四德便就罢了,学什么将相策略?还煞有介事让咱们来教。”这人言语轻蔑,不屑道。
这些天林霄听这些将军们抱怨得够多,此时只道:“快到了,诸位少说些吧。”
“这有什么好怕的,男子为天,女郎为地,自古皆然。公主要和儿郎一般,难道地还想翻了天不成?”
几人爆发出愉快的大笑声。
几人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的灌木林里下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声响,仿佛地上有小石子被什么给踢了一下似的。
林霄眼神立刻变得十分尖锐,向着道旁密密匝匝的林叶间道:“何人?”
赵沅看了眼身侧的李婧宁。方才她们出了琅嬛阁,一路走到这里,见到前面有几个人,李婧宁不想他们上前繁琐行礼,便拉着赵沅躲到一旁的林间,等他们过了再走。
谁知这几人开口便是什么男儿女郎,天和地之类的一派胡言。
这话她听了尤觉得刺耳,更何况李婧宁,于是踢动地上石子,出声予以警告。
林霄果然被惊动,往林间走来。
赵沅走出去,道:“林将军。”
“赵二姑娘。”林霄当即顿住,见到是她,松了一口气:“下午的课就要开讲了,姑娘快些去静思堂吧。”
赵沅颔首:“我马上过去。”
说着,扫了一眼那几人,却见有穿文官衣物的。略想了下,这次开讲的六门课业,除了骑射,其他四门都有涉及文史策略,有文官来授课也不足为奇。
她又朝几位大人揖礼,道:“请几位大人先行。”
几人见是个素来不时的女郎,并未在意,转身而去。
“慢着。”
就在这时,李婧宁走出了密林。
几个人微微扭头,觑见那道身影,日光下略显清瘦,高束着发,但甫现身,周身就充斥着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高贵之感。
面面而觑,都骇了一跳。
他们不识赵沅,却是认识李婧宁的。
李婧宁自小受宠,皇帝有时接见朝臣,她便在书房一旁玩耍。太子在文华殿听讲,她大多时候也在旁玩笔弄墨。
加之她好学,常年往翰林院跑。
故而朝臣大多认识她。
认识归认识,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逮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公主。”几人忐忑行礼。
“纪大人。”李婧宁笑了笑,负手慢慢走到方才说“地还想翻了天”那人面前,她道:“你是司天台灵台郎,掌候日月星气,学识渊博,有个问题将我还想跟你请教请教。”
李婧宁虽笑着,可那笑就跟刀子一般,剜在他身上。此时李婧宁注视着他,他如芒在背,后背心渗出涔涔冷汗。急忙揖手道:“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愿?”李婧宁双眸眨了眨,注视着他。
纪大人只觉森森冷气,迎面而来,骇得忙跪下乞饶:“请公主恕臣妄言之罪。”
李婧宁道:“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恕你无罪。”
纪大人捏了把汗,以额伏地:“公主请讲。”
“胸怀宽广,孕育万物,滋养万千生灵的是什么?”李婧宁问。
“是地,大地。”
李婧宁慢慢转脸,一张娇脸看不出半点喜怒的变化,只注视着跪伏于地的纪大人:“那高悬天空,赠予世人温暖、光明的又是什么?”
纪大人心思转得极快:“是日月。”
“众所周知,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长空万里,庇荫山河,大地阡陌,承载山河;明日当空,赐予世人与光明,皓月当悬,于黑暗中予世人以慰藉。自古皆然。”李婧宁眉目间浮起些许平和,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眸底竟涌出一丝伤色:“阴阳互生互存,互相成就。纪大人,你又凭什么看不起女郎呢?”
此时,周围爆发出死一样的寂静。
赵沅静垂着眸,一双星目静得像月下澄澈的湖泊。
李婧宁生来一副好容貌,英气小巧的鼻,浓而长的眉,最好看的还数眉下那双眸,淬了星光,染了湖光山色,流转出世间最绚烂的光彩。
正如她这个人,静谧祥和,却会在你不期然的时候迸发出浩浩荡荡的霁月风光。
譬如此时,令赵沅怔愣住了。
应当说,让所有人都怔愣住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公主的诘问。
抑或,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
“既然你们不愿教我,那便回去禀报你们各部长官,让想教我的人来。”李婧宁一边走一边说话,袍角飞舞,恣意轻狂:“阿沅,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土拨鼠尖叫,今天也是感jio到被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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