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1)

“将军,您看如何是好?”

天色暗了,四处都已经熄了灯,但宋霁小楼外的灯笼还亮着。他坐在书桌前,手捧一盏茶。

林霄站在身后,细细禀报下午发生的事。

宋霁看着书上的字,似乎有不解的地方,稍稍皱起了眉头。听了林霄的话,眉头皱得更深。

“今天下午的军法是我临时抽调许翰文去讲的,他事务繁多,也难抽开身。您看让谁去合适?”

宋霁抬眼看了他一下。

林霄会错了意,连连摇头,道:“我不行,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去讲?”

宋霁闻言只轻轻笑了一声,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她当真那么说的?”

林霄下午在柳道上也吓得不轻。婧宁公主有多得宠,无人不知。那群上大人背后说人闲话被逮个正着,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若是公主上了心,在意了,情况就严重了。

当时他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这会儿回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没错,她把纪大人骂得哑口无言。纪大人当时腿就软了,还是我和刘大人把他架起来的。其他几个人听了公主的话,连静思堂都没敢进去,转头就走了。”

得罪了公主,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就该马不停蹄地跑。

也不怪他们吓成那样。

“妙啊。”宋霁突兀地一笑,拊掌道。

林霄两道清隽的长眉顿时皱了起来,脸上笼罩着愁云惨雾:“妙归妙,不过这人选,您得拿个主意。”

宋霁端起茶盏,纤长有力的手指捏着杯身,目光落在书案上的那张纸上,眼底一时有些情绪翻涌:“我去。”

*

最近学习军法,课业不算紧张。

要等学完军法之后,再开始学习军中行走坐卧的规矩。

那时候才会真真正正开始累。

而军法又没什么好学的,今下午那将军照着册子囫囵按条讲了一遍就散学了。

散学后正好是膳堂开饭的时间,大家一起往膳堂走去。

赵沅还是避着李鸾走,一对上她的目光,就挤出惊惧害怕的神情。

反复这样几次,李鸾心里忍不住疑窦丛生。

好几次想把她揪到一边,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可这儿不比外面,到处都是眼睛,又有李婧宁的身份压着,她不敢造次。

大兆朝虽然对男女大防看得不是那么严,但这群女郎毕竟身份过于特殊。因而林霄特意下令,在将士们的膳堂旁另搭了小膳堂,因灶具还未搭建完毕,是以她们暂时还是同将士们同吃。

几人进了膳堂,却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惊住了。

上百人坐在里面吃饭,竟然连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传出。全场只听得到大家咀嚼食物的声音。

他们个个端坐如松,姿态挺拔。

行事咋咋呼呼的张红玉上一秒还在张牙舞爪地给晏月尘讲趣事,下一刻就目瞪口呆,半天合不上嘴。

“他们都是泥人吗?”张红玉惊住了。

晏月尘吸了口凉气,去捂她的嘴。

这些女郎们都出身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教导子孙后辈多半会有规矩。大多也都要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没有哪一家像这群士兵一样。

如果说以前宋霁治军严苛于她们而言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形容。

那么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令她们深深震撼。

李鸾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些真的是人?不是雕成人形的木头吗?”

“是啊,宋将军太可怕了。”王芙没忍住,吐露心声。

李鸾闻言,不悦地扫了她一眼。王芙自知失言,连忙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鸾赏了她一记白眼,走进膳堂。

女郎们都小声吐槽这群木头般的将士,话里话外无外乎宋霁太可怕了,简直“存天理,灭人欲”!

而这时,赵沅注意到李婧宁的目光。

她一直沉默地看着那群人,眼中流淌出震撼、惊艳的神情。

她的目光里有崇拜,炽热激烈的崇拜。

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炬,随时都能引起绵延千里的火势。

用过膳食,女郎们回到会武堂歇息。

大家都不怎么开心,因为膳堂里的饮食实在潦草,大家口味都刁着呢,平日里珍馐美食吃惯了,这些粗茶淡饭实在难以下咽。

回到屋里,解除禁止,都开始哀嚎起来。

“今晚上那青菜,就跟吃草一样,嚼都嚼不动。我真心疼我的牙。”张红玉道。

一句话戳到了刘皎然的痛处,她生而喜食,从小到大零嘴不离身,近了这里两顿饭都没尝出滋味,脸都垮了,道:“这儿也太辛苦了,我嘴里都淡得没味儿了。真想念我的桃酥、杏仁酪、蜜饯、冰糖葫芦……“

她伏在床上,叹气。

晏月尘坐在她旁边,也叹了口气:“此处苦则苦已,课业每日也安排得太满,就连读诗书的时间也挤不出来。”

晏月尘说完,又用手肘碰了碰谢献虞。

谢献虞一直安静地坐在床边,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冷不丁被她手肘这么一捣,回过神来,道:“现在说苦为时尚早,真正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是赵沅第一次听她说话,声音清冷,恰如她这个人呈现出来的生疏和冷淡。

“谢姐姐,何出此言?”刘皎然目瞪口呆,一下子来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追问细节。

谢献虞道:“宋将军治军之严,并不会因为所训之人的身份而宽松准则。今日是来的第一天,只是在屋檐下学军法,尚有片瓦遮头,等真正到外头训了,那才叫苦。”

刘皎然一脸愁苦,看向李婧宁:“可是有公主在此,宋将军他应当有分寸的吧?”

李婧宁低低道:“来之前皇兄告诉我说,宋将军这个人……不通人情。”

此言一出,屋里的女郎们心都哇凉哇凉的。

不通人情?那还是人吗?

这时,一直静坐在一旁的宁宛致突然望着赵沅,笑问道:“今天宋将军留赵二妹妹说什么了呢?他那样子,我看着都害怕。”

赵沅身体不好,今日委实有些劳累了。躺在床上拢着被子,微微合眼,并未参与她们的话题。

突然被提及,便微微掀起眼皮,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宁宛致。

对于宁宛致,赵沅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上一辈子没有,这一辈子更不会有。

于是她扯起嘴角,挤出一副尴尬的模样,气弱道:“还能是什么?不过将我臭骂了一顿。”

“我还以为宋将军出于沈家,对赵二妹妹会宽容些呢。”宁宛致叹道:“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毫不徇私。”

赵沅尴尬笑笑,只道:“宋将军的眼里,恐怕只有对错,没有亲疏。”

说完,她拿着帕子抵唇咳了咳,别过头去。

宁宛致见她没有了交谈的兴致,便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于是转过头跟别人说话去了。

屋子里谈论得热闹非常。

“姑娘们,时辰到了,该歇息了。”门外传来婆子的声音。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刘皎然应了声“好嘞”,便下床趿着鞋子走到桌前,吹灭烛火。

婆子见屋里灯火灭了,道:“姑娘们今日累了,便好好歇息,明日卯初我会来叫你们起来。”

卯初?

这也太早了吧!

屋子里又是一阵躁动,但因为婆子还在外面,声音窸窣细碎,并不明显。

因大家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聚在一起,又是入军营的第一天,难免兴奋,两两缩在被窝里低语不停。

赵沅也睡不着,瞪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眼神空洞又迷茫。

还要在这里至少待半年。

待这半年怎么过呢?

她一时心下迷茫。

可细想了下,活了两辈子,似乎都是迷茫着过的。

没有特别钟爱痴迷的东西,人生的每一件大事也都是被众人推着走的。

唯一坚持的一件事,便是坚定不移地嫁给李承煦。

就这,还被证明是个天大的错误。

她的思考被旁边李婧宁辗转反侧的声音打断。

尽管她已极力克制身上的娇气,但到底是皇家女儿。这硬床板,硬枕头睡着的确不怎么舒适。

赵沅这会儿无比庆幸,还好临走之前沈如溪给她塞了个枕头,也算给了她一点慰藉。

她将枕头匀出一半,推过去给李婧宁。

李婧宁楞了一下,转过头来。

借着月光,她看到赵沅清亮的眼眸。她拍拍自己的枕头,眼神在邀请她共享。

不都是一样的枕头吗?

李婧宁在赵沅的盛情邀请下,把头靠了过去。

靠,这枕头和她那石块一样坚硬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嘘……”赵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

次日卯时,婆子果然就在外面喊她们起床。

女郎们昨夜都熬得晚,起来的时候都是睡眼惺忪。

一脸不清醒走到静思堂。

坐在座位上有几个还在打瞌睡。

她们都以为今日讲军法的还是昨天那个憨头憨脑的将军。

那个将军委实好笑,给她们讲课。照着书册脸,舌头都打了好几次结,白白引得她们发笑。

若是他教授军法,倒也没那么令人害怕了。

赵沅也有点瞌睡。

眼皮子沉重得如同坠了千钧,怎么也睁不开。勉强睁开,脑子里也是混论一片。

她揉了揉眼,转头看向不甚明朗的天光。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将军请。”

而后跟着一阵脚步。

行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下。

“屋里烛火淡了,再添几盏。”

众人闻言一惊,瞌睡顿时醒了大半。

打起精神惊恐地望向门口。

片刻之后,宋霁果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手里拿着一册书入门,刚将其放置于案上,抬眼一看,眉梢便微微一动:“怎么?看到我很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惊吓!感谢在2020-11-2420:23:17~2020-11-2523:0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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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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