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少别见怪，只是我与叶小姐之间有个约定，想必封少也是知道的。”陈烨的脸色很是平静。
他穿得很素，和封慕辰对视了一会儿，这才道：“节哀顺变。”
陈烨素来不太会说话，仿佛说了这么一句，都已经是最难的一件事了。
封慕辰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看了陈烨一会儿，这才淡淡颔首：“谢谢。”
陈烨挑挑眉，将旁边的白包递给封慕辰。
云翳上前接了，提笔在名单上写了名字，陈烨就静静地看着，仿佛这一切与他没什么干系。
他看着封慕辰和叶菀歌的手紧紧叠在一起，他们永远在一起，而自己，永远都是个局外人。
陈烨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蹙蹙眉，道：“我今天就不过去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封慕辰点点头：“好。”
陈烨唇角微挑，道：“我只是没想到，封少也是个这么自私的人，封少这是自己一个人太过脆弱，无法承受，所以才逼叶菀歌陪你不是吗？只是很可惜，不知道叶小姐要用多少天，才能换回来这些失去的股份。”
他说完，也不管叶菀歌和封慕辰的反应，径自离开了。
封文轩看了封慕辰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他知道封慕辰总是为叶菀歌付出，那么多年了，好像已经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可是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清楚地听到，叶菀歌也在为封慕辰努力。
“不用听他的，有你在，那些并不算难题。”叶菀歌捏了捏封慕辰的手指，抬眼看他。
封慕辰的眼神没有叶菀歌想象中的愤怒，只是淡淡笑了笑，眼底添了三分笑意，道：“我知道。”
他们在一起，哪里有什么难事？
叶菀歌这才微微弯唇，垂眸笑了。
封文轩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的互动，明明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却让人觉得无比默契。
顾听雪轻笑一声，道：“伯父看起来也挺喜欢封少的。”
封文轩这才回神：“恩。”
封嘉言也伸手去拉了封文轩一下：“我今天去了奶奶的葬礼，爷爷真的会给我钱吗？”
封文轩的脸色僵了僵，小声道：“别说了，爷爷给，你别让你叔叔听见……”
“听见什么？”封慕辰回头，眼神极冷。
“没什么。”封文轩干笑几声，道：“慕辰，我们就是说说最近的事情。”
封慕辰的目光在封文轩和封嘉言之间打了个转，最后问道：“多少钱？”
封嘉言微微一怔，快速地看了顾听雪一眼，这才比了个五。
“五万？”封慕辰看向封嘉言，眼神带着些许嘲意。
“恩。”封嘉言小声道。
封文轩的脸色变了：“慕辰，这也不是你想的……”
“我给你八万，你今天不用去了。”封慕辰说着，从支票簿上随手撕下一张，飞快地写下一个数字，直接甩在了封嘉言脸上。
封嘉言忙不迭地伸手接住了，看向封慕辰的眼神有点微妙：“谢谢叔叔。”
“你也不用去了。”封慕辰看向顾听雪。
顾听雪的脸色有点迟疑。
封文轩喘了好几口粗气，这才沉声道：“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希望母亲被打扰。”封慕辰沉默了片刻，这才道。
封文轩不说话了。
他始终觉得，家人在一起也是个好事，即使是粉饰太平，也希望一切都好。
可是相比之下，封慕辰明显更加决绝。
这样虚情假意的一切，他说不要，那就是不要了。
封文轩长叹了口气，点头应下：“行，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封慕辰淡淡笑了笑：“那好，我们走吧。”
封慕辰没有再看封文轩一眼，他的眼神冷漠地吓人，只有在看向叶菀歌时才有点温度，尽管如此，在上车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地伸手给叶菀歌护住了车框，看着叶菀歌上去，这才跟了进去。
封文轩一路上都没说话。
颜予竹的葬礼人不多，封慕辰显然并没有想过要像是很多人家一样，将这当成是一个社交场合。
颜予竹的葬礼上，只有真正的朋友和亲人。
封慕辰站在那里，看着颜予竹的棺椁，伸手覆在上面，低声说了几句。
他的神色那么安静，叶菀歌站在三步之遥，沉默着看向封慕辰的侧脸。
她太懂得这种感觉，一次又一次，她就是这样送走了自己的亲人。
而对于封慕辰而言，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封渐城，第二次……则是颜予竹。
其实命运对他们并没有那么温柔。
封慕辰倒是没落泪，眼泪在眼眶里面打了个转，最后他还是一脸平静地转身，看向封文轩和站在封文轩旁边形容枯槁的封慕渊。
“你们去吧，想说的话，就说两句话。”
封慕渊和封文轩对视了一眼，这才走上前去。
叶菀歌伸手，轻轻拥抱了封慕辰一下。
封慕辰却是忽然使力，像是要将叶菀歌拥入骨髓似的。
良久，封慕辰方才开口道：“小歌，我只有你了。”
叶菀歌的心忽然揪成一团。
“恩，没事，我在呢。”叶菀歌哑声道。
封慕辰从来没有这种时候，他很少情绪外露，而叶菀歌每次看到封慕辰如此，都觉得心如刀绞，难受地厉害。
从颜予竹的墓园离开，封慕渊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我这次回来，是有件事要和你们谈谈。”
封慕辰看向封慕渊。
“你的公司，我之前也不是不知道，是依托着爷爷的资源开起来的是吧？”封慕渊点了根烟，看了封慕辰一会儿，这才道：“我小时候就出去了，什么都没捞着，回来爷爷也死了，我觉得，你作为一个一直待在家里头享受了一切的，总归是要给我点补偿，爸，你说是吧？”
“你想要什么？”封慕辰沉声道。
他的脸上褪去了适才的伤感，只剩下绝对的冷静。
封慕渊忍不住笑了笑：“哎呀，你看你还问我，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你，不然这样吧，我们也像是叶家一样做个遗嘱公证，爸的遗产将来都给我，你没什么意见吧？”
“你要脸吗？”封慕辰还没开口，叶菀歌已经站了出来，她看向封慕渊，一字一顿地问道，脸上写满了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