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失明了,干脆也不回家了。
好在叶华庭最终心跳还是恢复了,虽然暂时没有苏醒,可是生命危险也算是度过了。
查理忙完了叶华庭,继续来折腾叶菀歌。
“你要将心态放得平和一点,知道么?”查理嘱咐道。
叶菀歌笑了笑:“恩,查理医生您放心,现在外公没事了,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这种事哪里是你想要好就能好的?”查理不悦道:“你也是,怎么不好好看着叶小姐一点,不管怎么说,连续30个小时没有睡觉,你知道对身体伤害有多大吗?”
封慕辰叹了口气,乖乖听训。
叶菀歌下意识说了一句:“不是慕辰哥哥的问题,是我自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行了,他比你大那么多,自然要好好管管你才是。”查理蹙眉,很是护着叶菀歌。
叶菀歌吐吐舌头,笑着伸手拉了一下,封慕辰和叶菀歌的默契尚在,见她伸手,便准确无误地伸手将叶菀歌的手抓住了:“怎么?”
“你不去公司没关系吗?”叶菀歌问。
封慕辰沉默了一下,道:“公司那边不缺我这么几天。”
“哦。”叶菀歌也不逞强了。
她没回家,家里甚至没有人来找她一次,叶菀歌说不清心底的滋味,反正好像慢慢就习惯了。
“对了,我看不见了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吧?”叶菀歌问。恩,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对吧?”封慕辰问道。
叶菀歌抿抿唇,笑了笑:“这副样子让别人看到,真是狼狈死了。”
“你自己知道,还敢这样对自己的身体。”封慕辰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他现在连责备的时候,声音都是温和的。
叶菀歌低声道:“我也没想到啊……”
这是心结带来的病症,封慕辰知道,归根结底,是因为叶华庭没有醒。
倘若叶华庭醒了,或许叶菀歌也就不会如此了。
封慕辰叹了口气,拍拍叶菀歌的手背:“好了,我去帮你煮杯奶茶。”
“我想喝咖啡。”
“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接触咖啡因。”
叶菀歌满脸都是委屈,沉默了。
封慕辰无奈:“鸳鸯奶茶,可以么?”
“恩。”叶菀歌连忙点头。
封慕辰离开了,叶菀歌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她想要知道,倘若日后,自己真的就……没办法恢复了,又要怎么办?
向前,凭借着记忆中对客厅的记忆,一步,两步,三步,应该左手边是沙发的。
叶菀歌向左探去,整个人差点猛地栽倒。
曾经觉得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完全做不到了。
叶菀歌抿抿唇,继续向前走着。
她没有叫人,尽管她知道,宁沅也好,阿大也罢,都是随叫随到的。
可是那样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叶菀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然后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封慕辰没有问叶菀歌为什么要自己下来走,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平静地开口:“刚刚你已经走到沙发那里了,只是你想象中的沙发比实际的高一点,所以你没有触碰到。”
叶菀歌很不适应这样的对话,她低声应了,心底还是有一点不是滋味的。
封慕辰伸手,并没有将叶菀歌抱起来,而是轻轻拉着叶菀歌,道:“你在这里,可以用脚碰一下茶几,喏,就是这儿,这就是整个客厅的最东边。”
叶菀歌睁大眼睛:“这样……”
封慕辰努力不去看她素来好看得很,现在却空洞而无神的眼睛,只是笑道:“对。”
“谢谢你,慕辰哥哥。”
“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愈发客气了?”封慕辰蹙眉。
叶菀歌一怔,是吗?
好像下意识地,就想要保持距离了。
因为封慕辰太优秀了,而本就要拼命奔跑才能追上去的自己,愈发地不尽如人意。
叶菀歌的沉默让封慕辰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不要想这些。”
“可是如果我……”
“没有那个如果。”
“就连查理医生都不能确认我到底能不能治好,要多久才可以治好。”叶菀歌哑声道。
从前从来都不知道,那个一点光亮都没有的世界,是那么地让人恐惧。
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界限,无法看到你眼睛里面的情绪,甚至无法知道是谁在靠近,是谁在远离。
所有曾经轻而易举让人不需要珍惜的一切,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叶菀歌低声道:“慕辰哥哥,我不希望自己被怜惜,也不希望被小心翼翼地对待……”
她不想做易碎的娃娃,一直都不想。
封慕辰心疼地无可附加,低声道:“我不会那么对你。”
“那,你快回去工作吧。”叶菀歌认真道,旋即向后退了一点,再一点,直到整个后背都碰到了沙发的背上,这才道:“慕辰哥哥,你不必天天陪着我的,有空再过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是自己拖累了他。
叶菀歌知道,明明封慕辰有更好的选择。
曾经在封渐城那里被提到的命题再次浮现,叶菀歌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说过要成长,却只是成为了他更深的负累。
她无法接受。
封慕辰盯着叶菀歌看了一会儿,只好点头应下:“我去一趟公司,去开个会再回来。”
“恩。”叶菀歌双手抱住膝盖,这是母体中婴儿的姿势,是最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而显然,叶菀歌这是无意识的。
封慕辰心底更痛,低声道:“好了,那我走了。”
“慕辰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叶菀歌扬起一个笑容,却是对着另外的方向。
很显然,封慕辰说完了话,靠近了叶菀歌一点,然而她完全没办法分辨,依旧是对着之前的声源。
封慕辰从来没见过叶菀歌脆弱的模样,即使是现在,叶菀歌也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难不倒她一样。
封慕辰深深吸了口气,往外走了一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走了出去:“云翳,你留下来,照顾好菀歌。”是,封少,可是……”云翳犹豫了一下,问道:“封少不自己留下来吗?即使您留下来,叶小姐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啊。”
“她是知道的,”封慕辰蹙眉:“我的气息她很熟悉,而且她不会开心自己被那样对待。”
他的小歌,从来都不是温室里面的花朵,也从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
封慕辰吸了口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