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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账册【已捉虫】(1 / 1)

将药碗中的汤药尽数给司瑛喂下,萧璟雯让厉阳去打了一盆热水,打算替司瑛将身上的血迹擦干。

府衙里除了萧璟雯和厉阳清一色男子,自然是不会存放有女子的衣裳,若是真存放了女子的衣裳,那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不能明说的香艳故事了。

不过厉阳已经赴职,那她自然是会带些衣裳来的,萧璟雯将视线转向厉阳,厉阳顿时有点慌。

“老大,你怎么拿这个眼神看着我?我有点虚。”

萧璟雯失笑,“你来建宁时可曾多带了几身衣裳?”

厉阳颔首,“带了的,只是我个子比这位姑娘高太多,那衣裳怕是不合适。”

“无事,你且去拿来,我这芳心除了杀人,还有一个用处就是拿来裁衣裳。”

厉阳一顿,随即心底默默地为躺在一旁的芳心默哀了片刻,转身就往她房间所在的位置跑去。

过了半晌,厉阳拿着一身衣裳回来,萧璟雯正在帮司瑛擦去脸上的血迹,厉阳将衣裳拿给了萧璟雯,接过了她手中的湿巾,萧璟雯刚才见到血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厉阳担心她是真的晕血。

“老大,你说官兵为什么要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狠手啊?”

厉阳一边帮司瑛擦拭一边和正在拿芳心裁衣裳的萧璟雯搭话。

萧璟雯手中的芳心若是会说话,可能会对萧璟雯说:主人,干脆拿我去杀鱼吧,我杀鱼也很厉害。

“我想应该和她手里紧攥着的东西有关吧,”萧璟雯从棉屑中腾出空来,“你想啊,一个弱女子,不顾生死要护住手中的东西,就算是被我们救下也不肯松开半分,说明这东西对她来说肯定很重要,对那些官兵来说,也很重要。”

厉阳点点头,那些官兵看起来一脸的凶神恶煞之貌,和温殊哥哥相比简直就是罗刹与仙子,果然人之心如其貌。

“可是你说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会惹上这么大的事情呢?甚至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萧璟雯摇头,“这些事情你我就无从得知了,只有等这姑娘醒了再问问其中缘由,若是她肯如实相告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我总觉得,你我好像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就在萧璟雯陷入沉思之时,罗汉床上的司瑛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呻·吟声,厉阳立马喊了萧璟雯过来。

“老大,这千年人参就是厉害啊,这姑娘服了药也没一个时辰,就醒了,看来那个大夫医术也很高明!”

萧璟雯来到司瑛面前,厉阳顺势将司瑛扶了起来。

“多谢二位姑娘相救。”

司瑛虚弱地朝两人颔首致谢,现在的她就算是想要跪下道谢也没那个本事。

“姑娘,方才你被一群官兵追赶,他们对你似乎是下了死手,你能告诉我们你是如何惹上他们的吗?”

听了萧璟雯的话,司瑛面露难色,她不敢将这个秘密随意说出去,方才情急之下扑进了萧璟雯怀中,只是觉得这女子一定不会将她交到那群官兵手中。

“我.....”

“好吧,既然你不肯说,那你也该告知我你的姓名家住何处,我好差人将你送回去.....”

萧璟雯话音未落,司瑛便焦急地道:“万万不能将我送回家.....”

因为过于着急,声音陡然有些大,萧璟雯被吓了一下,司瑛见状低眉道歉,叹了口气。

“对不起,冲撞了姑娘你。”

萧璟雯在司瑛看不见的角落里朝厉阳笔画了一番,厉阳接收半天的消息才明白过来萧璟雯所指的方向是谢玄刚刚离开的方向。

会意之后的厉阳转身就跑出了中堂,既然她和老大没办法从这个姑娘嘴中探听得些什么,那就让大理寺卿亲自出马,这样,这人应该就不会一问三不答了。

“姑娘,若是不肯说家住何处,那你也该先将姓名告知与我,这样我好确认自己没有胡乱救个人回来。”

司瑛听了萧璟雯的话后脸色一红,原本那脸上就带着伤,乍一看,甚是瘆人得紧。

“民女司瑛,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司瑛看出萧璟雯身份不凡,她既能从官兵手中全身而退,又能救下她,且从衣着来看,这人一定是个官宦之女。

司瑛内心的想法萧璟雯自然是不太明白,她好像记得前世自己听过司瑛这个名字,但是记忆不是特别深刻。

自己是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哦,对,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已经死了。

自己死的那天,先是艳阳高照,而后便是黑云压城大雨滂沱,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在嘲笑自己痴心错付痴人说梦,还是在心疼南宫竞一腔爱意化为了灰烬。

那把红伞,到现在都在惊艳着她脑海中所有的回忆。

这个女人,似乎在自己死前,就已经在了南宫竞身边。

可笑的是自己从未给过南宫竞半点关心,他身边微不足道的一个女人,她又如何会去给与半点关注?

那年南宫竞起兵谋反,那身鲜红的战衣上沾满了当年沾过萧家人和火骑营的血的人的血,红得刺眼。

他骑着那匹陪他经历了三次大战的烈马,直逼南宫轩所在的金銮殿。

那一身战衣,是在他十八封王之时,南宫羽为了表现对他的嘉奖,特意命人为他量身定制的,保安盛一世永安的永安王爷,身穿那身被冠名为永安的战衣,乘着那匹烈马,将他一直都在守护的盛世王朝,击了个溃不成军。

思绪渐渐游走,司瑛看着双目逐渐无神的萧璟雯,身上的疼痛使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萧璟雯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小心翼翼地司瑛,饱含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情,司瑛姑娘,这里是大理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告知这寺卿大人。”

谢玄和厉阳一前一后来到了中堂,司瑛一听这里是大理寺,眼泪便唰的流了出来。

她从罗汉床上挣扎着下来,因为脚上有伤,便一个趔趄往前跌去,厉阳连忙将人扶住,顺势又责怪谢玄没点眼力劲,人摔倒了也不会扶。

谢玄只是笑笑,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司瑛,半晌后道:“姑娘看着面生,不是建宁的人吧?”

司瑛坐在罗汉床上,想起来跪下,却又碍于厉阳一直按着她的肩膀,也只得作罢,她转身将方才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行囊双手俸给了谢玄。

“寺卿大人英明,民女是晏城人。”

提到晏城,萧璟雯想起方才在琴瑟和鸣,温殊和自己提起过。

“是不是最近在旱情严重的那个晏城?”

司瑛看向萧璟雯,颔首,“没错,正是那个晏城。”

“那姑娘又是为何来到建宁,又是为何被那些官兵抓捕的?”

谢玄打开了那个带血的布包,翻出了几本账册。

“寺卿大人想必知晓晏城知州名为司绛,民女正是司绛的侄女,舅舅的权利早已被他上司和下属们所架空,晏城巡抚陈廷舫和知府宋珩以及那知县刘苑串通一气,将朝廷下拨的赈灾粮款中饱私囊,舅舅气不过,与他们理论,反倒被下了大狱,后来灾民们闯了县衙大牢,才将舅舅救了出来,舅舅写下了这几本账册,但他因为身染重病难以承受这路中艰辛,便将此账册交于了我,要我将这账册送到永安王爷手中。”

司瑛因为说话太急,一时之间气喘不上来,人便开始咳了起来,厉阳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顺顺气。

谢玄环抱双手看着司瑛,“司瑛姑娘莫急,你且慢慢说便是,晏城那边的情况我也有所听说,但是具体细节,只有你这样亲历的人才会知晓。”

“这几本账册上详细记录了晏城巡抚以及下属官员贪污赈灾银款的数额以及将多少担粮食同粮庄换成了银两的事情,寺卿大人,舅舅知晓永安王爷不干涉朝政,但是此次若王爷不出手相助,那么整个晏城的百姓,恐怕将会消失在安盛的历史长河之中啊。”

司瑛早已泣不成声,颗粒无收的田地,皲裂干涸的河道,骨瘦如柴的灾民,失去双亲的孩童,倒地不起的耄耋老人.....

一幕一幕令人揪心的画面在司瑛脑海中呈现,她想,若是自己不曾遇上萧璟雯,那晏城的百姓,可就都完了。

谢玄接过了司瑛手中的账册,随意翻看了几下,就被上面涉及的官员和数额震惊到了。

“此事非同小可,司瑛姑娘,你可否确定这账册上的内容皆属实?”

“民女以性命担保,此账册上的所有记录均属实,若有半字为假,民女愿以死明鉴。”

看着司瑛又要挣扎跪下,谢玄摆摆手,“司瑛姑娘,谢某说一句实话,放到这件事情上来说,你的命,其实一文不值,但你既然如此说了,那我定然是会将这件事如实相告于王爷,至于王爷会不会管,谢某也很难说。”

萧璟雯听了谢玄的一番话,心中却是一团火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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